蘇州最有名的早茶店春來餐館,一百五十平方的大廳裡放了十幾張方桌,吃好早飯剔着牙籤的食客心滿意足剛離開座位,還有那在外面等着座位的食客立馬佔了上去,招呼着忙得連口水都沒功夫的餐館服務員收拾桌子。
“師傅,這裡的小籠包真不錯……”屠虎面前擺了兩籠吃完的小蒸屜才騰出空來說句話,手裡拿着筷子還不忘往伸向桌子中間碟子裡的煎餃。
折騰了大半宿的林天,就着豆漿吃了點蘇城最有名的鳳尾燒賣,就沒再吃任何東西,坐在一旁默不作聲,屠虎吃得很是開心,頭一回吃到這般美味的食物自然不亦樂乎,滿嘴流油。
唐雅和小黑吃了一籠小籠包,坐在位置上留意着四周的人來人往的熱鬧。
屠虎見他們誰也沒再吃,有點不好意思,把手裡最後一個素菜燒包三口併成二口的吞了進去,拍了拍滾瓜溜圓的肚皮,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
“吃完了?”林天問道。
屠虎拍了拍肚皮,表示自己已經吃飽了,問道:“師傅,接下來,我們要去哪兒?”
“我打算去醫院去看一下蘇老爺子……”吹了一夜的冷風再加擔驚受怕的林天,心裡裝着事情吃得也自然不多,思來想去還覺得去找蘇老爺子談一談。
屠虎嗯了一聲,又忍不住伸向蒸屜裡最後一個包子,也顧不得太多剛想大口咀嚼,沒想到小籠包裡的肉汁燙得他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樣子很是狼狽。
屠虎狼狽的樣子非但沒得到林天的同情,就連小黑和唐雅也是滿臉皆鄙夷之色。
“開水,開水!”
飯店的跑堂拎着長嘴大銅壺,腳底生風的在食客間穿插,銅壺裡騰騰的冒着熱氣,顯然是滾開的開水,屠虎正張大個嘴巴像個蛤蟆一樣,不斷的用手扇着風,試圖讓嘴裡的小籠包能夠儘快冷下來,根本就沒聽見後面的提醒。
拎着開水的跑堂低着頭,嘴裡一個勁的嚷嚷着,也不知誰把吃剩下的包子皮扔在了地上,讓他一腳踩,油多汁濃的小籠包的皮很滑膩,一不小心踩上去很滑溜。
“快……快讓開!”跑堂身體失去平衡,生怕手裡的開水燙到食堂,大聲嚷着提醒着,周圍食客見狀紛紛退避,正在一個勁扇風的屠虎,一聽後面有狀況發生,扭頭一瞧,嚇了一跳。
大聲喊道:“我去,你丫……”
話沒說完,嘴裡的還沒來得嚥下去小籠包,從他的嘴裡直噴而出。
身手還算矯健的屠虎,僥倖沒讓了開來沒被銅茶壺的開水燙着,剛想罵上兩聲,以泄心頭之火,麻煩就已經找上門了。
他突然就覺得雙手被從兩邊反撇了過來,還沒明白怎麼一回事呢,平白的就捱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媽的,臭小子,你的嘴巴沒把門嗎?噴得老子一身的。”長得還算白淨,梳着一個大背頭,年紀大約在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怒罵道。
這位仁兄也活該算他倒黴,身上沾着從屠虎嘴裡噴出來的包子餡,大塊的油漬在白色的西裝上很是顯眼,樣子很惱怒的瞪着屠虎。
罵了一句,又甩手給了屠虎一個耳光,可憐的屠虎還沒明白怎麼一回事,雙頰被扇腫了,嘴角流着血,那位仁兄還不依不撓的罵個不停。
意猶未盡的他還想再扇幾個耳光的時候,手被人從身後抓住,大吃一驚的他努力想把手抽出來,可惜試了半天也沒有成功。
“兄弟,得饒人處且饒人。”林天面無表情說道。
屠虎再如何不好,說到底也是無心之失,原以爲這傢伙扇兩個耳光給一向冒失的屠虎一些教訓就算完了,出乎林天意料之外的是,這傢伙非但沒有算了還變本加厲。
林天再默不作聲也顯得太不厚,丟了個眼色給小黑,小黑心領神會,身如鬼魅一般閃到了那位仁兄的身後,就連他身旁的保鏢都沒有察覺。
“你們他媽的都傻站那裡看景呢!”穿着阿瑪尼的年輕人手被小黑抓得生疼,很是惱火對着帶來的保鏢怒罵道。
熱鬧的春來餐館變得死一般的寂靜,食客都在注視着他們,林天留意一下,從他們的眼神中,似乎認識這位穿阿瑪尼的仁兄。
飯店的跑堂也沒想到自己的一個小疏忽,會造成這麼大的影響,連招呼也沒打就跑到後場再也不敢冒出頭來,飯店的老闆怕他們把事情鬧大,趕緊出來打起了圓場。
“諸位都是誤會,千萬不要在意。”飯店的老闆姓張,長得很富態,穿着油乎乎的灰色,笑呵呵挺像一個彌勒佛,上前打起圓場,他認識這位穿着阿瑪尼的仁兄,叫蘇城唐家的二公子叫唐子鬆。
唐家在蘇城也算是大家,大公子唐正風在軍中身居要職,被人稱蘇城四大公子之首,但並與其他三人有太多往來,唐子鬆也不屑與其他三位交往,再加上以前都是在外面留學,最近一年纔回國。
素來有潔癖的他,皺眉緊鎖,沒想到身上被屠虎吐了一身的包子餡,覺得十分的噁心,很衝動的讓保鏢的動手,自己也忍不住甩手就給屠虎兩個耳光。
張老闆知道唐子鬆的能量,萬一要是讓保鏢把這裡給拆了,雖說,幾張桌椅板凳並不值錢,但肯定會影響生意,再說這裡發生打架,萬一鬧出點事情,以後還會有誰敢來?
張老闆對唐子鬆拱手道:“唐二公子,我讓本小利薄,經不起你折騰,你看在我的臉子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給你面子?”唐子鬆瞥了他一眼,不屑道:“你以爲你是誰啊?”
“我……”張老闆語噎,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林天也不想把事情鬧大,畢竟事情實在太大,怨家宜解,不宜結,使讓小黑把唐子鬆給鬆開,主動上前賠禮道:“不知道這位仁兄怎麼稱呼?”
“你配知道我的名字嗎?”唐子鬆見對方鬆了軟,氣勢很盛道。
唐雅手裡玩着匕首,眸子透着犀利的光芒,很不客氣的哼道:“別給你臉不要臉……”
唐雅穿着一身軍裝,胸前佩着龍怒的徽章,可惜唐子鬆並不識貨,只覺得唐雅一身軍裝很是礙眼,很不服氣道:“當兵的了不起啊?”
唐雅的眸子裡透得殺氣委實太過於嚇人,唐子鬆帶來的兩個保鏢誰也不敢動手,畢竟,保鏢也是職業,與那真正手上帶血的軍人從本質還是有區別的。
唐子鬆沒敢動手,保鏢更是不知所措,林天也想盡快息事寧人把事情解決,雖說,唐子鬆先前的話說得不客氣,他仍然不願再把事情給鬧大。
“你要怎麼樣才肯算了呢?”林天打量了一下唐子鬆問道。
“我……”唐子鬆剛一開口,忽然就覺得外面有一道濃重的陰影幾乎快遮擋了,扭頭一瞧,轉憂爲喜的喚道:“哥,你怎麼來了?”
一個身形魁梧,同樣穿着一身陸軍迷彩服的男子站在了餐館的門口,原本指望着在這裡喝些茶,吃些早餐的食客都沒想到原本不大的事情,還會出現一波三折戲劇性的一幕,都屏住呼吸等着這位突然造訪的男子說話。
“子鬆,你是不是又惹事了?”來人不是別人,林天認識,上次來蘇城時,是他從其他三位紈絝手中把自己接走的唐家少爺,唐正風。
林天不着急的上前攀着交情,他倒想聽聽唐子鬆是如何說的。
唐子鬆瞧着大哥連說話都帶着不近人情的冷酷,天生對大哥的懼怕讓他很委屈的道:“大哥,是這幫人先惹我的,你看我身上的衣服……
唐正風冷漠的掃了一眼唐子鬆身上沾的肉餡,說道:“這點小事,你還鬧成什麼樣子?唐家的臉面都快給你丟快了,還快滾回去!”
唐子鬆苦着一張臉,也沒敢再說話,灰溜溜領着自己兩個保鏢離開了。
他前腳剛一離開,唐正風大步朝着林天走了過來,腳上穿得軍靴站在鋪着地磚上咔咔作響,龍行虎步,很有氣勢。
氣勢很盛的唐子鬆讓在座的人都很害怕,甚至連咳嗽不敢,生怕惹上了他就等於惹上了麻煩。
“你想幹嘛!”臉被打得紅彤彤的屠虎,還不忘忠心護主的擋在林天的前面,仰着臉向唐正風質問道。
林天一把將他推開道:“屠虎,不要無禮!”
“我……”屠虎站在一旁很是無語。
隨後,發生的一幕,讓他徹底變得無語,林天主動的走上前,剛想說話就被唐正風一把抱住,顯得關係很熟悉的樣子。
“沒想到,你會到蘇城來,能見到你真的太好了。”唐正風發自肺腑的說道。
林天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唐正風,更沒有想到剛纔那位很是囂張的紈絝是他的弟弟,不看僧面看佛面,林天也不能跟這位紈絝計較。
很是大度的抱拳道:“剛纔是一場誤會,希望你不要介意。”
唐正風還是一如既往大方,絲毫不在意的揮手道:“沒關係,我這個弟弟,平時被父母寵壞了,有點壞毛病,不過有我看着,倒也不會鬧出太大的事情來。”
林天笑而不語,唐正風話都說到這份上,這個面子他還是要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