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沈晴雪抱着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林曉強,憂心如焚的連連催促坐在前排駕駛的阿牛:“快點,快點,你倒是開快點啊!”
“好,好的!”阿牛忙不迭的答應,前面路口的紅燈亮了起來,但他沒有減速,咬了咬牙,猛衝而過,交通信號燈上的監拍設施頓時喀嚓一聲亮了一道白光,又被拍照了,這是第幾個,阿牛已經不記得了,性命悠關,就算把駕照吊銷了他也在所不惜了!
“林曉強,你怎麼樣了?振作一點,振作一點!”沈晴雪把林曉強摟得緊緊的道,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臉上!
林曉強的臉色蒼白如紙,頭腦渾渾沌沌又彷彿極清醒,整個世界都好像在旋轉一樣,身體像是不屬於自己,全身上下都軟綿綿的使不出一點力氣,胸口不斷傳來的的摧心疼痛讓他的呼吸也變得很困難,特別是一雙眼皮,像是有千金巨石牽拉着,沉重得不行,聽得沈晴雪叫他,他吃力的動了動乾澀發白的嘴脣,有氣無力的道:“我…好累…好想睡!”
他現在的樣子,早不復往日的牙尖嘴利尖酸刻薄,顯得虛弱又可憐。
“不,你不能睡,你別睡!咱們就快到醫院了!”沈晴雪帶着哭腔的聲音顫抖着說,她害怕極了,她雖然沒見過死人,可是看過電影,知道這樣的情景,他要是把眼睛閉上了,就永遠也不會再醒來。
林曉強也不想睡,可是他真的感覺很累,很想安靜的睡去,到這會他才明白,他這副變異過後的身體,雖然刀傷即愈,卻並不是金剛不壞的,幾粒小小的花生米,是可以要去他的小命的,當他的眼皮緩緩的就要閉上,意識就快消失的時候,沈晴雪的話卻讓他快要散去的意識重新凝聚了起來。
“林曉強,你***要是個男人,你就給我振作點!”沈晴雪激動的嘶聲叫喊出這句話,淚流滿面的她顯得那麼惶恐無助!
“沈晴雪…我….不行了,我想我快要死了…..以後再也……沒有人……折磨你了!”沈晴雪的話雖然讓林曉強的眼睛重新張開來,但死亡的陰影已經籠罩在他的意識裡,他彷彿看到了死神已經在向他招手,而那個地方,是一片無盡的黑暗。
“林曉強,你混蛋,你是個不負責任的懦夫,是個無膽匪類,你招惹了我,奪走了我的處*女之身,吃幹抹淨就要這樣一走了之嗎?”
“……”林曉強無神眼睛看着激動的沈晴雪。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會說,不然還能怎樣呢?帶着你一起去死嗎?可是這會,他沒有了這個心思,他……就快要死了,他還有什麼心思!
“林曉強,你不能這樣對我,我長這麼大頭一回對一個男人這麼上心,把一切都給了你…..”沈晴雪見林曉強仍是那樣目光散淡的看着他,一直懸着的心又揪得緊緊的,但有些話,現在不說,以後也不知道有沒有關會了,所以她第一次勇敢的伸出雙手,棒着林曉強那張瘦削而慘白的臉,直視着他。“難道你現在還不明白,我愛上你了嗎?”
“……”
“從那一晚在高智深家裡品酒的時候,你就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像,後來再次見到你,你知道我爲什麼那麼生氣嗎?因爲你那麼邋遢的打扮讓我對你的印像大打折扣,可是你在會議室裡的表現,卻又讓我完全對你改感……”
“……”
“我一直都逃避着這種感覺,不敢去面對,也不敢去正視,可是從你給我減肥的那天起,你撫摸我身體每一個部份的時候,我卻不得不承認,我真的愛上了你。”
“……”
“很好笑是吧,你想笑就笑吧,我知道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你只喜歡折磨我,虐待我,讓我不得安寧,讓我忐忑,讓我失眠……可是,無所謂的,只要你能堅持着,你只要能活過來,我願意的,我願意被你折磨。”
林曉強聽到這裡,終於堅難的張了張嘴,但從他嘴裡吐出來的,已不是聲音,而是鮮紅的血液,但沈晴雪還是從他嘴形裡看到他想說的話:不好笑,我也和你一樣!
他沒笑,沈晴雪卻笑了,笑中帶淚,笑容無比悽慘與美麗,如泣如訴的聲音從她嘴裡幽幽響起。“我一直都想往轟轟烈烈要生要死的愛情,因爲我從來都沒有被人愛過,也沒愛過任何人。可是現在,我什麼都不想了,我只想你活着,回想起來,就算是和你鬥嘴,和你毆氣,那也是一種快樂來的!”
沈晴雪笑了,林曉強卻哭了,眼角兩顆晶瑩的淚球慢慢的滑落下來,人在最虛弱的時候,感情也是最脆弱的,沈晴雪的話語不華麗,也不精彩,但林曉強卻有一種沁人心脾的感動與甜密,這些來自於心靈深處的話,是那麼真實,那麼的勇敢,又那麼的深情。
“親愛的!”沈晴雪的臉紅了,聲音溫婉卻透着堅定,她沒有因爲羞赧而遊移開眼神,仍是看着林曉強。“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林曉強想說話,但嘴巴已經無力再張開,他的呼吸都已經越來越困難了,死亡的感覺也越來越近了,但他仍是極力掙扎着點了頭,幾乎微不可見的一個動作,立即就讓沈晴雪號陶大哭起來。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啊,我那麼難才愛上一個男人!那麼難纔有一份屬於自己的愛情,就算是我一廂情願,就算是我的單相思,就算是我自作多情,可這有什麼關係呢?只要你還在,我還在,一切都不重要的!親愛的,親愛的,親愛的,你別離開我好嗎?”沈晴雪將林曉強摟得很緊很緊,眼淚一滴一滴,猶如透明的珠子,不斷落在林曉強的臉上。
“……”林曉強很想回答她,可是剛要說話,胸口一陣難過,眼前一黑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不,不要啊!”沈晴雪悽慘無助又痛苦絕望的叫了起來,隨之而來的是“嘎”的一聲急剎車聲。
“大小姐,快,讓我背林先生進去,他還沒死,他休克了!”眼圈紅腫的阿牛拉開車門,指着外面的急診中心道,原來醫院已經到了!而他自己,在這一路上早已被這對深情的男女感動得五花五花,眼淚掉得並不比沈晴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