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得跟魏昊這種吃貨掰扯,狗子連忙把自己收集到的情報跟魏昊分享,一番討論之後,魏昊有些詫異:“這貂熊還有如此法寶?”
“能矇蔽神念,又能窺視龍族,的確是相當的詭異。”
“是敵是友,現在不好說。但只要他有所求,那就能合作。不怕它沒想法,就怕它無欲則剛。”
魏昊自己行事是很清楚的,不論是同窗還是同年,人情往來之中,他從不貪圖別人什麼,那自然就是渾然不怕。
當初五峰縣那些秀才、舉人,奈何他不得,最關鍵的就是兩點,一是魏昊孑然一身,魏家灣中獨門獨戶;二是魏昊無欲則剛,金錢美人雖然也想要,但不貪,這就無從拿捏,無從下手。
於是在規則範圍內,只要階層一樣,一時摁不死他,結果就是被他反殺。
除非對方掀桌,而舉凡功名之家,掀桌成本是極高的,違反規則的結果就是破壞規則,維持這個體系的階層,是無法容忍的,除非你有超出整個階層的權力。
然而五峰縣終究只是一個縣城,連府城都不是,更遑論京城相公之流在此呼風喚雨,最後的結果,就是被魏昊碰一個頭破血流,而後壯士斷腕,將家族中的精英推出去了結一段紛爭。
魏昊最期待的,反而是掀桌,因爲他對自己最爲自信的,便是獨來獨往的一身武藝。
這世上,願意過日子的人家比比皆是,喜歡東藏西躲千日防賊的,卻是寥寥無幾,或者說根本不存在這樣的特權人家。
飢腸轆轆又記仇的猛虎,纔是最讓人提心吊膽的。
有着強大的力量,卻還要抽冷子來個致命一擊。
沒幾個有想法的家族願意惹這樣的人。
除非有十足的把握,一把幹掉魏昊。
幹不掉,那就耗着吧。
以自己的情況去反推,魏昊也覺得有**有目的人,合作起來更簡單。
或許不純粹,但簡單。
背叛什麼也不會背叛自己的利益。
在這個超凡的世界中,理想主義者同樣有,但是真的太少了。
少到宛若茫茫大漠中的一粒沙。
魏昊沒有太多精力去判斷狼獾妖王是不是真有一份豁達且高尚的理想,但知道狼獾妖王有所求,那就好說了。
“君子,按照老貂熊所說,那‘東伯侯’應該很久之前,就跟袁洪有合作。”
“呵。”
輕笑一聲,魏昊盤膝而坐,兩口將饅頭吞下,然後道,“只怕不止一個‘東伯侯’,甚至不止是‘四方侯’‘五方伯’之流,只要是想要成爲一方諸侯的,都跟這妖道有合作。”
“‘東伯侯’連自成一國之後的國號都想好了,還真是計劃分明。”
“不關咱們的事情,橫豎我又不是大夏的忠臣。”
魏昊摸了摸狗子的腦袋,鄭重道,“我們能做的,不是匡扶夏室,能不違背自己的原則,儘可能地維持道義良知的存續,就行了。”
言罷,魏昊又笑着道:“那等人人向善、處處公平的理想國,反正我是想不到在哪裡有。至於說頭頂的仙神,且不說那些仙人,那些個被封神的,時間久了,神明自己都變了味兒。”
“也是……”
狗子點了點頭,然後蜷作一團,盤臥在魏昊身側,然後又語氣好奇地問道,“也不知道人祖們攻打‘大羅天’,會是怎麼個結果。”
“境界太高,超出了咱們的想象,但這等戰爭,怕是曠日持久,而且波及深遠。”
魏昊想了想,又道,“我甚至覺得,大能之間的戰爭,會波及到遙遠的時空。你說有沒有可能現在神州大地的變化,
也跟這場戰爭有關呢?”
“君子覺得呢?”
“我也說不好……”
倘若神戰規模龐大,那麼一個大能的力量,會不會輕易地改變一方天地的滄海桑田甚至過去未來?
時空在大能面前,又是個什麼概念?
會不會遠古大神的一巴掌,就能毀天滅地?
可如果能毀天滅地,爲什麼神州還能存在?
這些都讓魏昊十分的好奇,有一種非常複雜的矛盾心理。
甩了甩頭,魏昊拋去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摒棄雜念之後,進一步堅定信心,想要抵禦一切不可控的未來,最好的辦法不是預知未來,而是強大自身。
以不變應萬變,自己的強大,就是那個“不變”。
未來的任何“萬變”,在強大面前,統統不值一哂。
“‘龍墓’,闖是要闖的。但也需要先禮後兵,顯露實力。”
走“天地浮屠”底部的那片水域,的確可以走,但魏昊沒打算讓自己走。
現在新的五閻王沒有上任,而另外地府的九國大王也沒有回來,那麼自己依然可以打個時間差。
“帝誥”如果沒有,魏昊也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那就是那個懸浮在地府的無形印璽。
地府中的鬼魅,全都看不見,自己卻能夠感應到,他猜測,那就是“酆都印”。
就算不是,也跟“酆都印”脫不了干係。
他之前之所以不去碰觸,也是想要靜觀其變。
如今陰間也沒有大的動靜,說明那無形的“大權”“印璽”,很有可能自己真的能上手。
倘若真和“酆都印”有關,那“帝誥”沒有,就自己搞一份,然後蓋章。
成不成不知道,但試試總沒錯。
只要有個合適的理由,就能讓地府派出使者,前往“龍墓”。
不過魏昊認爲最穩妥的,還是地府“大軍壓境”,同時自己又顯露實力。
如此,或許能達成“不戰而屈人之兵”。
可總覺得龍族這個種族腦回路跟人類不太一樣,目前遇到的龍族,也就巢湖的井龍王們行事像人類一樣。
便是安安靜靜的白妹妹,魏昊都覺得有點兒怪怪的,就是說不上來哪裡有問題。
但白妹妹身材好,有什麼問題那都不大。
“唔……不管了,準備再多又如何,只有二月初二一次機會。去是肯定的!”
魏昊拍了一下大腿,“抓緊時間強化自身,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忽地魏昊一愣,猛地一巴掌拍在汪摘星的狗頭上,把狗子嚇了一跳,連忙跳起來呲牙咧嘴,見是魏昊拍的,頓時一臉懵:“君子!你打我作甚!”
“你這憨狗!那‘東方神主金’打聽出來沒有?!”
“呃……”
狗子眨了眨眼,然後尷尬地說道,“一開始確實聊這個來着,結果老貂熊聊着聊着,把我帶溝裡去了。後來急着回來跟您說事兒呢,把這茬給忘了。”
“我還說給你打造一套武裝到牙齒的戰甲呢,看來你是不需要了。”
“要要要,怎能不要!我明天再登門就是。”
如今這世道,神功妙法要練,神兵利器要拿,護身的寶甲,那自然也是萬萬不能缺的。
就護着一顆狗頭,還是不保險。
必須狗爪都給套上能給真龍放血的利器。
鎏金鳳翅盔戴上了確實炫酷,可說到底也只是狗頭保命,全身上下,露着的地方還多着呢。
要說自個兒最在意的,還是這“豆腐腰”,自己可是小狗子,被打到了,那可就不得了。
不過轉念一想,不對啊,自己已經修煉“烈士氣焰”,自有風雷護腰,計較這個做什麼,顯得自己好生軟弱。
正待張嘴說自己變強了,卻聽魏昊道:“聽你的描述,只怕白兄所處的‘龍墓’地獄,應該很深。我在糾倫宮查閱典籍時,聽說第六層地獄就已經是龍王級數的強者。你想想看,龍王級數的強者,已經是排山倒海的威力,那‘濟水龍神’一個,就把大巢州給滅了。”
“……”
狗子沉默不語,隨後語氣鄭重道,“君子言之有理,多一套保命的戰甲,那也總是好的。我一會兒就去老貂熊那裡再議論議論。”
什麼軟弱不軟弱的,那都是戲言。
自己還年輕,大能之間的戰鬥,自己還把握不住,小心沒大錯。
狗子再去打聽“東方神主金”的時候,燕玄辛在遠處打探到了“東伯侯”侯府的儀仗。
回來跟魏昊稟報之後,魏昊猜測道:“莫非是爲長孫無期而來?”
“大象公,難不成‘東伯侯’還敢向您要人?”
“公開要人是不敢的,但私底下接觸,這樣的動作會有。”
見燕玄辛不解,魏昊便解釋道,“能夠把長孫無期撈走,那自然是最好。但對‘東伯侯’而言,長孫無期的有無,並不算什麼大事。但藉着這個由頭,探一探我的口風、脾性,總沒有壞處。同時,也算是釋放善意,就算不是做給我看的,也可以做給‘東伯侯’手下的人看。”
名利場的人情世故,簡直隨處都是。
魏昊僅僅是混跡“文化人”的圈子,都已經覺得疲憊,更何況“東伯侯”這種頂級權貴。
“那大象公要見他們嗎?”
“見是肯定要見的,‘東極鎮守’太監失職,又有勾結諸侯的嫌疑,他們肯定是要表態的。畢竟此事不可能拖,拖個三五天,已經是極限。但想要靠朝廷權威來拿捏我,卻是拿捏不得。須知道,我除了‘千牛衛司仗使世襲左千戶’之外,更是當朝舉人,而且還是北陽府的解首。不管如何,功名只要還沒有失效,就必須尊重。”
細節上魏昊沒有跟燕玄辛解釋太多。
功名的作用如果只是彰顯地位,其實沒什麼用。
但大夏王朝的功名,有着“超凡”的能力,那麼就很有用。
畢竟,從那些個想要做諸侯的野心家的角度來看,把一堆功名在身的“讀書人”都逼成汪伏波、魏昊,那隻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怎麼把“讀書人”變成自己的筆桿子,自己的脣槍舌劍,也是野心家們要計較的事情。
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敵人搞得少少的。
這個道理,不僅是適用於正義的理想主義者,同樣也適用野心家。
就看各自手段。
功名利祿,總有一款適合一部分“讀書人”。
見魏昊似乎還有別的安排,於是燕玄辛好奇問道:“大象公若是見面,會如何安排?”
“看他們態度。”
魏昊咧嘴一笑,笑得有些意味深長,“他們若是畢恭畢敬,態度低下,那便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讓他們掏錢補償‘姜家溝’‘丁家堖’的人家。畢竟,這侯府的修建,哪怕是一塊磚,都是民脂民膏。已經死了人,這等大事,‘東伯侯’侯府要是一點兒表示都沒有,說不過去吧?”
“可要是他們囂張跋扈呢?”
“那就正中下懷。”魏昊傾斜上半身,支着手肘胳膊,語氣帶着點興奮,“一個尋釁滋事、驚擾百姓的‘口袋罪’,就可以給他們套上。他們只要略有反抗,我就可以寶刀出鞘,斬了他們。”
“……”
法度,如果只是單向的,只用來約束底層,那這法度,無非就是高級一點的廁紙,或者說就是花紋比較好看的廁紙。
不論包裝多麼精美的廁紙,廁紙就是廁紙。
魏昊可不是迂腐愚忠之人,在這地界兒講究什麼忠君之道。
而且魏昊有很大的把握,“東伯侯”侯府不會跟他客客氣氣,只會強硬到底。
這不是說“東伯侯”不想跟魏昊緩和,而是不能。
他大事在即,手底下的兵將、供奉、客卿甚至是族人,都等着封邦建國之後的加官進爵。
要的就是那一股所向披靡的氣勢,要是在魏昊這裡斷了馬腿,那成什麼了?
所以,就算魏昊是攔路虎,他們也得把老虎打死。
只有打死了,才能繼續前進,才能繼續凝聚整個團隊,唯有上下一心,才能建設一個屬於“東伯侯”的諸侯國——齊國。
長孫無期服罪這件事情,他們拖延幾日遲遲不現身,想必也是內部在討論,甚至可能是爭論。
面對魏昊,也是需要拿出預案的。
場面上的拉攏要做,背地裡將魏昊一擊必殺的籌謀,也必須要有。
以“東伯侯”現在流露出來的蛛絲馬跡,魏昊感覺他一天之內召集諸多妖王前來助戰都不是不可能。
“能以大夫之職來招攬狼獾妖王,就能給其它妖王拜將,這個‘東伯侯’,有點東西的……”
不論對錯的話,這貨還頗有點“一視同仁”的模樣。
可惜,“東伯侯”拉攏的,只會是妖王、大妖,跟他魏某人,全然不在一條線上。
雙方根本沒有調和的餘地。
倘若自己跟“東伯侯”談和,本地的山神、土地,還有一衆弱小精靈的下場,會是如何?
他能伐山破廟大野地宮,“東伯侯”就能一把清掉這些山野精怪,哪怕它們從未害人,哪怕它們一向與人爲善。
想到這裡,魏昊也開始考慮起狼獾妖王的建議,要不要在這裡建個類似“第一學堂”的教學機構,自己經歷了陰間一戰,精神意志又得到了加強,而且似乎還掌握到了一種微妙的陰間特權,精神意志支撐更多的“盟誓之禮”,不算什麼難事兒。
只是,選擇什麼樣的人、非人,則是要細細思量,東絕泰山這裡的環境,跟北陽府的差別相當的大。
“唔……若是以桃木爲媒,召喚死靈鬼魅,好像更適合這裡。”
他在本地的羣衆基礎不深,但是鬼衆基礎……挺深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