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殿門,聶空眼前豁然開朗,出現在視線中前的竟是無比寬闊的殿堂,寬度最少都有兩百米,而長度怕是達到了四百,數十根兩人才能合抱的圓柱整齊地豎立着,猶如擎天玉柱一般。
屋頂處鑲嵌着一顆顆碩大的月光石,億萬道白芒交織着傾灑而下,將這殿堂映照得如夢幻般迷離。
站在殿中,仰頭觀望,聶空突然發現那月光石彷彿化作了一顆顆璀璨的星辰,而他便似置身於星光閃爍的蒼穹之下,無邊無際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擠迫而來,似乎要將聶空擠壓成碎片。
瞬息間,聶空便覺得頭暈目眩,連喘息都變得困難,心中更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種渺小的感覺。
越是渺小,便越是敬畏。當初這殿堂的建造者想必也是故意營造出這樣的意境來,聶空心中暗暗揣測,深吸了口氣,使勁地晃晃腦袋,那種眩暈感不但沒有消除,反而變得愈加沉重。
恍惚間,聶空發現那蒼穹開始無限擴張,而自己則在急劇縮小,頃刻之間,便小得猶如地面上的一粒小塵埃。
張縮之間,相形之下,讓聶空更是渺小得無以復加。
悲哀、失落、沮喪、狂躁……各種負面情緒竟一窩蜂地涌了出來,聶空的面龐一下子就變得扭曲猙獰。
心中一驚,聶空拼命壓抑着那種想要將自己身體撕碎的衝動,咬牙暗喝:
“春風化雨!”
小傢伙極速舞動根鬚莖葉,由本命藥力凝聚而成的綠意透出嫩苗,在聶空體內轟然爆散,清涼之意瞬間遍佈四肢百骸,融入聶空軀體當中,不適的感覺隨即消除,負面情緒也散逝無蹤。
聶空再次凝目觀望,殿堂還是殿堂,月光石還是月光石,似乎之前的那番變幻從未出現過似的。
這藥心殿果然詭異之極,剛剛如果沒能及時讓小傢伙施展“春風化雨”,恐怕這時的自己已經完全沉迷於幻象當中,癲狂失控,即便是一頭撞死在這殿中的大圓柱上也不是沒有可能!
輕籲口氣,聶空如釋重負地打量起周圍來。
殿內仍是空蕩蕩的不見人影,大殿兩側則各開着四扇小門,進去的話,應該就是八座偏殿。
在這樣的時候,聶空也只能一個側門一個側門地觀看。
在來到右側第四個側門時,終於聽到了一陣細微的說話聲,聶空一喜,連忙加快腳步走了進去。
他的身影剛從側門消失,殿堂內的一根圓柱旁便響起了清脆而稚嫩的嬉笑聲:“大爺爺,你看,我沒說錯吧?”
聲音落下的瞬間,兩道人影突兀地顯露出來。
一人鶴髮童顏,身材高壯,眉心處有一粒非常顯眼的黑痣。在老人旁邊的,卻是個小女孩,年約十三四歲,穿着條小白裙,腦袋後面綁着兩條小辮子,面龐如粉雕玉琢,脣角掛着調皮的笑容,非常可愛。
老人微笑頷首:“唔,確實不錯,這大殿內刻劃着幻象靈紋,這麼多年來,初入外城藥心殿的弟子中,能像他那樣觀看而不沉迷進去的着實少見。若他的煉藥方面的水準真有你說的那麼出色,現在進入內城倒是可以,只不過,這小傢伙的修爲太低,靈御城內城的底線可是融靈一品,可惜可惜。”
小女孩眉飛色舞的道:“大爺爺,你是不知道他的修煉速度有多快。聽說他在去年九月份的時候纔是聚靈一品呢,結果只用幾天時間就修煉到了聚靈九品。從他們聶家的生死幻界出來後又提升到了通靈一品,現在‘千靈藥會’都結束兩個月了,估計他已經有通靈四五品了,說不定再過幾月就能到融靈,正好趕上挑選內城弟子的六殿大比呢。”
“你當融靈是那麼好突破的?前面修煉得再快也無用,若是不達到融靈,便算不得真正的靈師。”
老人啞然失笑,“小丫頭,你當初從大成帝國回來時,還對這個人恨得咬牙切齒,怎麼現在一點也不生氣了?”
小女孩呆了呆,頓時揮舞着了幾下小拳頭,氣鼓鼓的叫道:“對呀,人家還在生氣呢。這個大騙子真是壞透了,竟然在藥會比試中騙了人家兩次……哎呀,想起來了,聽說藥會大比一結束,薊陽城就出現了‘火樹銀花’,要是人家晚走一天就好了,說不定也能看到這種奇藥。”
小女孩垂頭喪氣地噘了噘小嘴,驀地眼睛一亮,“大騙子肯定見過,我去問問他‘火樹銀花’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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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小女孩興奮得小臉通紅,拔腿就向聶空進入的那道側門溜去。可惜剛跑兩步,她嬌小玲瓏的身軀就懸在了空中,卻是被老人一手抓起,“小丫頭,你玉卿姐姐早就來了,要問就問她去!”
“真噠?人家怎麼不知道?”
“……”
老人一步踏入虛空,殿堂內小女孩那迷糊的臉蛋殘影越來越淡,只片刻間便完全消融於空中……
……
通過一條長長的廊道,又是一扇門出現,門內果然是座小了許多的殿堂。
聶空藏在門側,朝裡面瞅了瞅,見那殿中有不少年輕男女靜靜地盤坐在蒲團上,五列十排,只有右下角的那個蒲團空着,正是四十九人,每人身前都有一張矮桌,桌面上擺放着的都是藥鼎、瓶罐等各種煉藥所需的器具。
據聶空所知,“藥心殿”每次都只新招五十弟子,而那些老弟子在今日根本不會全部聚集到這“藥心殿”中來,如今,這裡正好四十九人,剩下的那個人,若不是自己,那還能有誰?
見除了那些新弟子外,偏殿中再無他人,聶空暗鬆口氣,看來來得還算及時。心念間,聶空從門側閃出,直接走進去,在最後的那個蒲團上盤坐下來,將這個方塊的缺角給補充完整。
周圍幾人轉眼瞥來,臉上都憋出了古怪的笑意,那模樣就跟便秘似的。聶空也不在意,開始打量起自己桌面上的器具來。在這片靜謐中呆了一小會,腳步聲便由遠及近在偏殿中迴響起來。
聶空擡眼一看,只見一名年約三旬,面目俊秀的紫衣男子走了進來,目光冷峻,神色肅穆,臉上幾乎看不到任何表情。在前面站定,那男子眼睛飛快地掃過衆人,待看到聶空時,目光一頓,臉色一沉:
“你,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