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家的避暑山莊位置極好,建於山腰之畔,左臨瀑布,右靠山崖,而後院則是名聞天下的忘歸泉,冬日納暖,夏季乘涼,端的是一處絕好的隱居之所。
吳哲坐在軟轎上,隔了老遠便能看到佇于山腰之畔的避暑山莊,山莊通體赤紅,佔地近百畝,在黑石青樹之間尤爲扎眼。
還未靠近山莊,六個彪形大漢便從莊外趕了過來,其中一個領頭的傢伙喝問道:“什麼人?不知道這是慕容家的私宅麼?外人沒有邀請,不許入內。”
吳哲狐疑的看向身邊的慕容決,他並不知道避暑山莊自承體系,除了三夫人之外,即便是當代慕容家的主人慕容金他們也未必認識。
慕容決對着吳哲訕訕一笑,也感到有些失了大管家的威風,臉色一板,對着幾個大漢說道:“混賬,你們可知道我是誰麼?真是瞎了你們的狗眼。”說完從懷中取出一方腰牌,上面刻了兩個金色的大字“慕容”。
本以爲出示了身份證件,這幫大漢會識相一些,誰料對方根本不買賬,領頭的傢伙甚至連看都沒看腰牌一眼,“什麼東西?沒紅玉夫人的話,即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是不讓通行,趕緊給老子從哪裡來就滾回哪裡去。”
慕容決頓時一愣,沒想到對方如此囂張,慕容府大管家的身份都不管用,仗着吳哲在身邊撐腰,當場就要發作,“放肆,我乃慕容府家的大管事,這後山方圓百里盡是慕容家的財產,哪個狗奴才敢擋我去路。”
那領頭的壯漢怒目一瞪,“倉啷”一聲從腰間抽出長刀,冷冷的說道:“莫要說你區區一個管家,就算慕容老爺來了,沒有夫人的批准也不得入內。”
大漢身後一衆手下頓時紛紛拔出腰刀,白花花的刀刃在陽光反射之下甚爲刺眼。
慕容決傻了眼,沒想到對方如此蠻橫,看着六把長刀,當下有些膽怯起來。
“算了,既然如此,我們便回去吧。”好在軟轎之上的吳哲甚爲通情達理,揮了揮手,示意不要再作糾纏,打道回府便是。
慕容決等人如逢大敕,擡轎的家丁更是齊刷刷的轉身往回路快速的小跑起來。
走到半路之上,吳哲忽然翻身下轎,示意衆人自行回府,臨走之時特意囑咐慕容決莫要將自己的事多做張揚,尤其是不要讓斬魔司的人得知。
那慕容決眼中閃過一絲冷厲之色,嘴上卻唯唯應諾,帶着家丁往山道之下行去。
吳哲望着慕容決等人遠去的神像,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來,轉身又折向避暑山莊的方向。
不過這次他沒有走山莊的正門,而是從右側的山崖間往上攀登,峭壁甚爲陡直,不過吳哲身形靈動,又有匕首“破天”相助,爬起來卻是簡單的很,只用了片刻功夫便登上了崖頂。
崖頂之上涼風凜冽,避暑山莊猶如一隻巨獸蹲伏在此,因爲右側的峭壁是天然的防護屏障,所以此處並無人看守,吳哲身形一縱,像只大鳥般翻身飛進院落之內。
此刻正值黃昏時分,下午的一場暴雨淅淅瀝瀝下了足有四個鐘頭,炎熱的天氣也因此涼爽了下來,山莊之內似乎正在舉行宴會,一派燈火輝煌的氣象。
院子里人來人往,手託水酒食物的丫鬟往來不絕,或許是認爲無人能夠闖入山莊之內,因此就算吳哲是個生面孔,也無人上來詢問。
院落實在太大,吳哲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哪裡才能尋着三夫人,他看着往來不絕的僕役,靈機一動,攔住一個身材微胖的丫鬟,笑嘻嘻的說道:“姐姐好。”
那胖丫鬟正手託水酒急匆匆的趕路,忽然被人攔了下來,頓時給嚇了一跳,心下有些懊惱,張嘴就罵道:“是哪個不開眼的東西,居然……。”忽的閉上了嘴巴,因爲此刻她才發現面前站着一個模樣俊美的黑髮少年。
她心中一蕩,抿嘴嫵媚的一笑,換作甜膩的口吻說道:“呦,這位小弟面生的很啊,是哪個管事手下的新人啊?說吧,找姐姐有何貴幹?”
吳哲心道有副好皮囊還真管用,嘴上卻笑着問道:“姐姐好,小弟是三管家手下的,這幾日剛來,院子還不熟,希望姐姐能指點一二。”
那丫鬟“咯咯”的脆笑了起來:“你路不熟該找你們領隊啊,找姐姐我幹嘛?”
“這不是領隊太忙麼,今天又有貴賓赴宴,再說這滿院子的人,就數姐姐長的最漂亮親切,我不問姐姐還能問旁人不是?”吳哲仗着這胖丫鬟春心蕩漾,胡話也是張口就來,就差沒把對方誇成天仙了。
果然那胖丫頭被吳哲哄的開心不已,笑的花枝亂顫,素手一點吳哲的額頭,嬌笑道:“美死你這個小壞蛋,早聽說上個月來了批新人,沒想到還有你這樣滿嘴蜜油的貨色,得了,跟着姐姐走吧,我先帶你到正廳去轉下。”
吳哲應了一聲,乖巧的跟在其身後往院落深處走去。
避暑山莊佔地極大,而且宅院林立,小橋流水,花園亭榭,幾欲迷人眼睛,倘若不是有人帶路,吳哲真懷疑自己會不會迷路。
七拐八繞之下,吳哲跟着胖丫鬟來到了一處單獨的院落之內,還未靠近其中的屋宇,便遠遠的聽見交杯換盞,嬉笑怒罵的聲音。
那胖丫鬟嫵媚的橫了吳哲一眼,小聲說道:“在這裡等着姐姐,我去把酒水送上去,一會帶你去臥室轉轉。”說完,抿嘴一笑,眉目間的風情直若盛開的桃花一般燦爛。
吳哲嘿然一笑,心下卻有些惶然,讓她帶路怎麼帶到臥室去了?瞧這模樣,恨不得將自己生吞活剝了似的,趁着丫鬟推門進入廳堂的一刻,他趕緊繞到屋宇之後,桶開紙糊的窗戶,往裡瞧了起來。
大廳之內正燈火輝煌,到處布了幾十張酒桌,席間的酒客們正推杯換盞,喝的甚歡,行酒大笑之聲不絕於耳。
“各位各位,今天是咱南北兩路好漢齊聚的好日子,咱先敬一敬這次宴會的主人紅玉夫人一杯。”席間冒出一個身材瘦的如同竹竿般的傢伙,舉杯大聲說道。
席間衆人紛紛應諾,舉起手中酒杯往廳堂內最靠前的一張酒桌上敬去,此時那個竹竿提着個酒罈,走到廳堂之間,又大聲說道:“各位西北兩路的好漢,今日難得大家匯聚一處,兄弟我也發兩句牢騷,這幾十年斬魔司成立之後,將諸位看的跟死狗一樣窩囊,那些名門大派又向來不把咱們放在眼裡,他孃的,要吃沒吃,要喝沒喝,日子過的簡直比尋常的武夫還無趣,真他媽的讓人不爽。”
此言一出,席下不少人出言應和,頓時叫罵聲不斷。
竹竿自己斟滿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指着東南方向,神色頗爲激昂,“就在一年前,就在一年前,西南兩路的好漢們成立了一個青火聯盟,想必大家也都知道,如今人家是何等風光,莫說斬魔司的人對其刮目相看,就是四門八派的人也要給其三分薄面,榮華富貴也是轉眼即來。”
吳哲在屋外聽的有些納悶,這些傢伙言語間怎麼扯到了斬魔司和四門八派,心下對這些人的身份也狐疑起來。
這時酒席間不知誰冒了一句,“赫老三,你有屁就放,磨磨蹭蹭的別耽誤了大家吃酒的時間。”
那瘦竹竿哈哈一笑,舉着個酒罈笑罵:“諸老二,就你屁話最多,老子這不正在說麼?”他環顧了衆人一眼,忽的大聲說道:“我東北兩路的好漢論實力哪裡比他們東南的傢伙差,我看不如咱們也成立一個西南聯盟,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從此抱成一團,不受那名門大派和斬魔司的鳥氣,諸位兄弟看來如何?”
酒席之間聞聲出奇的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片刻之後,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才響了起來,“赫老三,照你這麼說,我們也效仿那青火聯盟,大家成立個幫派,那誰來當家?”
“幫派的掌舵之人一定要個實力超羣兼且能力傑出之人,在這一點上,我個人支持紅玉夫人當選。”竹竿一指廳堂最前方的酒席,慷慨激昂。
誰料那懶洋洋的聲音復又響起:“搞了半天,你是替他人當看門狗啊,我還以爲是你赫老三能推薦誰?卻是給一娘們搖旗吶喊。”
此話甚爲陰損,衆人紛紛大笑,氣的那瘦竹杆臉色青一陣紅一陣。
“朱不羣,你小子別以爲自己魔力高超,便不將衆人放在眼裡,你也問問,席間誰不服紅玉夫人,夫人手段高超不談,這兩年東北兩路的兄弟們犯事,哪次不是夫人慷慨解囊,拔刀相助?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風涼話?”瘦竹竿將那懶洋洋聲音的主人恨的咬牙切齒,大聲斥責。
“要是照你赫老三這麼說,這幫主之位非紅玉夫人莫屬了?”酒席最左側忽然冒出個陰冷至極的蒼老聲音,瘦竹竿聽到這個聲音後,神色一愣,居然沒敢出言反駁。
一時無人接話,氣氛頓時有些尷尬,過了片刻廳堂最前側才響起一個媚惑酥軟的聲音,“西門老前輩當真說笑了,紅玉何德何能,敢以幫主自居,只不過是想給西北兩路的兄弟找個好出路,從此逍遙天涯,不受他人欺辱而已。”
吳哲貓在窗外,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瞧去,大廳最前側站起來一個美豔無雙的佳人,眉目間的風情令男人望之慾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