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懷中睏倦萎靡的小女孩放置於雪橇車之上,吳哲暗地輸入靈力替她將孱弱的身體梳理了一遍。
看着小女孩安寧稚嫩的臉龐,吳哲的心中卻閃過一絲疑問。
“爲何小丫頭能夠看出敵人隱秘的身形,又爲何這個精通霧隱咒法的傢伙要來追殺一個普通的小女孩?”
疑問接踵而來,事情似乎遠非表象所顯現的那般簡單,遠隔千里之外的羅天門和天柱山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火光搖曳生輝,在雪地冰天的冷寒平原上,這似乎成了溫暖的唯一源頭。
慕容清躺在火堆邊,睡意正酣,火光映照着他滿臉的絡腮鬍,竟透着一股說不出的灑脫,青色玉石製成的酒壺隨意的放於地面,壺面之上隱有水霧之氣繚繞。
吳哲這才曉得自己實在是看清了這位斬魔司紅龍第三分隊的領頭人,平日總是一副醉眼朦朧,生死不知的糊塗模樣,卻在危急關頭施展靈妙手段,震退強敵。
“當真是紅龍之中無弱者,這慕容清實在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眼看着臥在火堆旁,鼾聲震天響的絡腮鬍大漢,吳哲心中暗自沉吟。
一旁的陳風笑就沒有這麼多計較了,他從雪橇車後提來兩堆柴火,滿嘴的牢騷:“孃的,這是哪裡的鬼東西,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也太詭異了。”
吳哲笑問:“師兄,難道你也不知?”
陳風笑老臉一紅,破天荒的第一次露出不知的神色,“我還真沒聽說過,四門八派三大世家,壓根沒見過這麼古怪的法術啊。”
封魔咒法千變萬化,但究其本源,無非是在六大系種之內繁衍變化,這等無影無蹤的,毫無蹤跡可尋的詭異咒法的確超出了陳風笑的認知。
二人正自思索,身側傳來一陣懶洋洋的沙啞之聲。
“這本就不是現如今各大門派的咒法,你又如何能知?”
慕容清慵懶的翻了個身,閉着眼睛隨意的說道。
吳哲卻是神色一變,“不好,來者詭異,只怕齊白霜、羅剎公主等人怕是會有麻煩。”
慕容清卻是“噗嗤”一笑,“一共就來了一個傢伙,別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更何況以齊白霜的能耐,又豈會不知這門咒法的來路,自保是綽綽有餘。”
吳哲聽了卻不覺奇怪,慕容清的言下之意似乎隱有所指。
話音剛落,遠處冰原的盡頭就現出齊白霜一行人的身形,稍後而去的羅剎公主也位於其列。
衆人身形迅捷,幾個吐息間便來到火堆旁,齊白霜當先說道:“晦氣,白忙了半天,連個鬼影子也沒見到。”
任雪和羅剎公主一個淡如秋水,一個冷酷如冰,都看不出一絲的情緒,至於塞曼提江這個小子,則是一臉憨厚的坐到火堆邊,取出懷中的乾糧,就着水壺吃起來。
吳哲微微一笑,道:“齊師兄自然追不到那個傢伙,他根本就沒走,乘着你們不在,偷襲我們來了。”
齊白霜眉毛一挑,神色訝然:“這傢伙何方神聖,居然如此膽大妄爲?你們沒受傷吧?”
陳風笑搶着回道:“也不知道這混蛋什麼本事,來無影去無蹤的,好在慕容清隊長識破了他的咒法,不過最後還是讓他跑了。”
齊白霜聽聞到“慕容清”三字後,眼神微微一僵,嘴裡卻笑着說“還是隊長好本事”。
只是吳哲坐在一旁,藉着火光之色將那一絲微不察覺的神情盡收眼底,心中若有所思。
一夜無話,醒來時天光大白,寒冽的晨風拂過雪白蒼茫的大地,更顯清冷。
“雪姐姐,我們這是去哪裡啊?”小女孩坐在雪橇車,純純的笑容掛在嘴邊。
任雪微微一笑,摸了摸小姑娘的頭,柔聲說道:“艾雅,我們去找你欺負你的壞蛋和魔靈,將它們統統消滅掉。”
“不,雪姐姐我們不去好麼,艾雅害怕。”小女孩露出一副惶恐的表情,小手緊緊的攢住任雪的衣襟。
任雪心中一軟,低頭摩挲了下小艾雅的臉蛋,指了指身後的雪橇車,“艾雅別怕,有你們西疆的魁里斯烏里娜姐姐在,還怕什麼?”
魁里斯是西疆傳說中的戰鬥神祗,民間的百姓習慣對勇武的戰士冠以魁里斯的稱號。
小艾雅扭頭看了看身後雪橇車上一席白衣似雪的羅剎公主,眼中閃過一道擔憂的神色,只是迴轉向任雪的面前時卻變成乖巧的應答之聲。
“嗯”
吳哲和陳風笑、羅剎公主以及慕容清坐在第二輛雪橇車上,四人容色各異,陳風笑和慕容清躺在後座,兩人像是較勁似的,鼾聲震天響,羅剎公主側頭看着空中飄絮的飛雪,清冷的容顏在雪光的映照下更顯豔致。
回想起煙波江下那段銷魂香豔的經歷,吳哲總是無法將那個在自己胯下承歡,淺聲低吟的女子和眼前不近人世煙火的羅剎公主聯繫在一起。
“這妞,太有性格了。”吳哲有些無奈。
二人的關係自從出了煙波江後,就一直形同陌路。
“艾雅的身上有股魔氣,你感覺到了沒?”羅剎公主忽然轉過頭來,一雙藍色汪洋般深邃的瞳孔直視吳哲。
“嗯?”吳哲微微愣了下,有些不習慣羅剎公主如此直接的對視,“魔氣,我沒有感覺到……。”
羅剎公主用手接住一片雪花,任由其在手中融化,藍色的眸子裡有股淡淡的愁容,“我羅剎門的煉魔決最擅長測隱妖魔之氣,任憑它隱藏的如何之深,都能感覺的到。”
吳哲眉毛一跳,略帶遲疑的問道:“你的意思是,艾雅是魔靈?”
羅剎公主微微搖了搖頭,“不是魔靈,我也說不清楚那是什麼,只是能夠感覺她身上有股繚繞不去的魔氣,很淡的魔氣,但是一直都沒消散。”
吳哲回想起昨天夜裡的追殺,似乎對方的目標也是小艾雅,按照道理上來說,一個逃離絕境的普通女孩是不值得對方千里追殺的,除非她身上隱藏着什麼秘密。
“也許是艾雅的村子經歷過魔靈的洗劫,身上沾染了一些魔氣也說不定,事到臨頭總會有分曉的時候,你無須想的太多。”吳哲把一些疑慮藏在心底,好言相勸。
羅剎公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勘諾斯冰原的風雪越來越大,雪橇車行在茫茫的雪色中,讓人生出一股天地廣闊,人影渺茫的感覺。
衆人來到一處巨大的冰峰前停了下來。
羅剎公主指着兩座冰山之前的裂縫過道,大聲說道:“穿過這兩座冰山的縫隙就是羅天門的勢力範圍了。”
風聲很大,刮的獵獵作響,聲音小點很容易就給吹散,聽不真切。
縫隙很小,只能容一個人橫肩而過,衆人將車拋下,帶着乾糧上路。
縫隙過道很長,足有近千米,森冷的寒氣從兩側的巖壁涌來,風勢雖然弱了,但冷意卻更甚。
“狗日的,這兩座山怎麼不塌了。”
陳風笑罵罵咧咧的邊走邊埋怨,衆人中他的體型最爲壯碩,又揹着把巨劍,總是和生冷堅硬的巖壁磕磕碰碰的,擱的皮膚生疼,還要雙臂蜷縮着才能勉強過去。
他身前的塞曼提江就笑,也不知他怎麼用的,後背一聳,身後兩把圓形刃環一般的武器就“蹭”的一下在巖壁之間刮的火星四濺,硬生生的將狹窄的空間擴大了少許,恰好能讓塞曼提江的身形從容通過。
露了一手之後的塞曼提江回頭朝着陳風笑咧嘴一笑,吹了個響亮的口哨。
陳風笑頓時氣急,拔刀也想將縫隙擴大一點,卻發現自己練胳膊都伸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