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實的魔力有如巍峨的高山一般,重重的壓在吳哲的心間,死亡的陰影瞬間掠過他的心頭。
“他是真的沒有留手……”
剎那之間,吳哲的腦海中閃過這樣的一個念頭。
孤鶴仙人的土系魔力澎渤而又浩蕩,滾滾綿綿,一波又一波的涌來,吳哲的皮膚表面一些細微的血管都甚至微微滲出了淡淡的血絲。
千鈞一髮之際,吳哲雙目驀的圓睜,引龍決與“乾坤九極變”的功法同時發動,體內的封魔之力立時從小腹胸膛之間涌出,兩大魔力之珠滴溜溜的瘋轉,以肉眼難以辨別的速度旋轉成一道魔力的颶風,卷向同樣洶涌而來的土系魔力。
兩股截然不同的魔力撞擊在一起的瞬間,土系封魔之力卻詭異的消退大半,幾乎是毫無抵抗的被吳哲的封魔之力淹沒。
吳哲頓時鬆了口氣,可就在此時,體內的封魔之力中傳來一絲奇異的顫動,這一絲絲的顫動就像是蟄伏於大地之下,冬眠醒來即將破土而出的那一抹生命之意,輕而易舉的突破了吳哲封魔之力的包圍。
土黃色的魔力復又在吳哲的體內顫動起來,每一次顫動都伴隨着吳哲體內魔力的逐漸消減,短短的幾秒光景,情景便與之前大爲不同,原本佔據絕對數量優勢的銀色封魔之力漸漸的與黃色的土系封魔之力分鼎對峙。
吳哲心中頓時大駭,對方只憑不到自己五分之一數量的魔力便輕鬆的和自己對抗,而且勝利的天平還逐漸的往對方傾斜,每震顫一次,吳哲的魔力便會減少一分,完全不受控制。
吳哲一咬牙,想催動熱血決一拼到底,忽然感到兩道犀利的目光朝着自己射來,他擡起頭來,迎面碰上的是孤鶴老人那雙滄桑的眼神。
神色肅穆而又善意,一掃之前玩世不恭的頹態。
吳哲頓時心中一動,腦海中忽然閃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他忽的將自己的魔力退散而開,任憑土系的封魔之力涌入自己的銀色魔力之中,一瞬間,對方的土系魔力便震顫不休,將自己的魔力摧毀的七七八八。
而吳哲非但不惱,反而嘴角間露出一絲欣喜的笑容。
在土系封魔之力瓦解自己魔力的那一刻,他隱約的把握到了對方魔力震顫的那一絲奇異神奇的頻率,他試探着將自己的魔力也融入其中,隨着對方震動的頻率而動。
纏繞多時的疑難困頓迎刃而解,這一刻,吳哲的封魔之力分解成無數道如同頭髮絲一般細微的真氣,以一種奇異的震動方式顫抖不休,之前的頹勢一掃而空,反而後來居上,將局面扳平了過來。
轟然一聲悶響,吳哲的封魔之氣大舉反攻,在兩種頻率相同,震盪方向卻相反的魔力交鋒之下,一股無形浩烈的氣波頓時將結實的牛皮帳篷轟成粉碎。
“哈哈,好好,你小子偷學的本事倒是一流,來來來,再與老夫練上幾手。”
冰天雪地之中,孤鶴仙人的身形仿若經天長虹,灰色的殘影劃過天空,一個縱身便是數百米之遠。
吳哲傲然而笑,腳下一蕩,瞬間也已在數十米開外,直追孤鶴仙人遠去的身影。
在他身後,滔海雪麒槍饒有靈性的無風自動,化作一抹白光緊緊跟隨。
“來來來,吳小子,把你本事通通亮出來,讓我看看一個究竟。”
冰天雪地之中,孤鶴仙人衣衫鼓烈而響,衣袂飄飄,他身形本就高大魁梧,又伴着那一絲灑脫自如的氣質,當真是如同他的外號一般飄然若仙。
吳哲也不囉嗦,輕喝一聲:“敢不從命。”
手掌往虛空一迎,滔海雪麒槍如飛而至,落在他的掌心之中,縱身如龍,電也般的帶出一抹銀光刺向不遠處的孤鶴仙人。
“哈哈,來的好。”孤鶴仙人袍袖一揮,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土黃色封魔之力凝聚而成的光亮長刀,刀身凝而不散,鋒刃間光芒吞吐。
長槍刺向光刀,迅捷不及掩耳,光刀卻是輕巧的一撩,也不怎麼費事,那駭烈而來的槍尖便給刮到一旁。
吳哲頓時覺得手中長槍傳來一絲劇烈的顫動,差點都沒抓穩,這時候耳畔便響起孤鶴仙人的大喝:“傻小子,剛纔偷學的功夫用到哪裡去了,只偷不用,全沒屁用。”
吳哲心中立時清明透徹,朗笑一聲,手中長槍再次疾刺而來,只是這次卻較之前全然不同,槍身雖然依舊銀光密佈,但如若凝神細看,卻能發現槍身正以一種微不可及,卻頻率極快的速度在顫抖,明明是一條直線刺來,卻給人一種扭曲詭異的弧線感覺。
再次迎上長刀,這次對方的震盪之勢卻沒有能夠撩開吳哲的槍尖,反而給槍尖貼上,沿着手腕刺去。
孤鶴仙人不假思索的長刀翻卷,震動的勁氣裂裂而響,空氣中立時爆裂之聲四起,卻不料吳哲忽然一聲低喝:“破”!
槍尖一蕩,非但沒有繼續前刺,而是硬生生的砸向對方的光刀,這一下用的勁力甚大,幾乎是不容孤鶴仙人應變,光刀立時應聲而散。
孤鶴仙人料不到對方居然改變了力道方式,眼見長槍如毒龍般鑽向自己的胸口,罵咧咧的說道:“臭小子倒是曉得變通,震與不震之間拿捏的不錯,奶奶的,可惜是個白眼狼。”
他嘴上雖然笑罵,手中卻不含糊,袍袖一揮,便捲上了滔海雪麒槍的槍鋒之上,任憑滔海雪麒槍斬金破鐵,專破各類魔罡,卻偏偏無法穿透孤鶴仙人的一卷破破爛爛的灰色衣袖。
“哈哈,臭小子,再接我一招試試。”
孤鶴仙人長身如龍,身形翩翩起舞,在吳哲的身邊穿插不休,雙掌更是接連拍出,瀟灑的身形從遠處望去,直如一隻灰色的大鶴在風雪中漫天起舞。
吳哲頓覺眼花繚亂,孤鶴仙人的身形並不迅捷,甚至眼睛都能清楚的分辨出他的速度,可偏偏就是這不快不慢的身形,吳哲怎麼也捕捉不到,手中長槍所指,總是差了一拍,居然連對方的衣角也夠不到。
孤鶴仙人卻是得意的大笑,他的手掌不停的在吳哲的耳朵,眉毛,額頭,甚至是屁股上請拍一下,戲謔之意盎然,搞的吳哲勃然大怒,卻也是無計可施。
片刻過後,這位名揚天下的高手這才灑然一笑,大聲說道:“我一身所學只擅長武道,今日一身精華都已傳授於你,能不能領悟就看你自己的了。”
說罷,身形如龍,沖天而起,有如一隻孤飛的大鶴,震翅破空而去。
雪地中,卻是隻餘留下吳哲望着一地深有幾寸的腳印呆呆的出神。
風雪越來越大,而吳哲的身形卻是癡然不動,只是雙目凝視着四周的腳印,沉默不語,雪花在他的頭頂覆蓋上了一層雪色,像是換上了一頭白髮,手中長槍拖地,握着長槍的手臂之上,已經堆積了近五公分厚的積雪。
漸漸的,雪地之中已經望不見吳哲的身影,只有一個長條形的物體豎立在那裡,誰也分不清這到底是什麼。
驀的,一聲長嘯響起,積雪紛紛暴散,吳哲拔槍而起,身形如同一隻孤鶴般飄然起舞,手中長槍如龍,卷帶着一抹銀光飛縱,身邊的雪花紛紛受其罡氣吸引,在他四周凝成一隻直徑足有十米方圓的巨大雪球。
“砰”
風雪狂舞,雪花飛散,冰天雪地之中,吳哲手持長槍,閉上雙眼巍然不動,嘴角間掛着一抹悟道而成的笑意,四周紛落的雪花在其身體五公分處悄然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