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有一個城池,不知道這會兒了還能不能進去。”
夜色中,一座模糊的城池輪廓出現在眼前。和地球上紙醉金迷的夜晚不同,這個世界一到日落,人們就熄燈睡覺,沒有什麼娛樂,也沒有什麼消遣。而且,以雍州這種遍地匪賊的狀況,很多小一點的城鎮都會實施宵禁,一到晚上,任何人都不能在街頭遊逛。
不過,宵禁只是對那些普通人而言,嬴戰雖然只是煉氣二層的修爲,放在凡俗中也是了不得的高手大俠了,高來高去自是不在話下,城牆什麼的都形同虛設。
只不過想象中的飛檐走壁並沒有出現,因爲前方這座城池的城門並沒有關閉,幾個披甲執戈的士兵遊曳在城門周圍,偶有車馬行人進出纔會盤查一番。
嬴戰看了一眼城門上方,卻見“櫟陽”兩個大字。嬴戰心中暗道:“秦孝公的時候,秦國的都城就叫櫟陽的,沒想到這個世界的雍州也有一個櫟陽。真是古怪啊……”
櫟陽並非嬴氏一族的大本營,只是雍州境內爲數不多的幾座大城,因爲這裡有堅城依託,又有重兵把守,根本不怕尋常流寇侵犯,再加上這裡是南來北往商旅的必經之地,所以城門基本上不關閉,以免那些錯過宿頭的商旅露宿城外被匪賊所傷。
按照人頭和馬匹的數量交了六兩銀子的入城費,嬴戰和夜依若進入到櫟陽城中。雖然也能在祖龍金人裡過夜,可嬴戰還是習慣生活在人類世界中,感受着周圍熙攘的人氣。目前祖龍金人裡只有李時珍四人,這四人自從知道無法與親人團聚,就把畢生精力放在了醫學上,除了摸索煉丹就是鑽研醫術,立志要做一部《新本草綱目》,跟他們在一起估計會憋悶死。
“主人,那些刺客是易水盟的成員,易水盟是鳥國的組織,他們那很窮的,人也不怎麼有素質,殺狗的宰豬的都能進到裡面修煉……”
走在櫟陽城的街道上,耳中聽到夜依若講述拷問來的情報,嬴戰有一種捧腹大笑的衝動。由於夜依若對地道的中原文化不怎麼理解,所以,在理解和講述中就出現了這種偏差。不過從她的話語中,嬴戰還是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那些刺客是易水盟的成員,易水盟這個組織處在燕國(不是鳥國),燕國是邊塞苦寒之地,並不富足。但是燕國的民風很剽悍,草莽中的屠狗輩也都是修煉之人,而易水盟就是市井間一些修煉者組成的聯盟,經受的業務大都是買兇殺人,復仇償命等。
“燕趙多感慨悲歌之士,英雄盡出屠狗輩。可是這兩句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就徹徹底底的變了個味道。”
夜依若只是疑惑的眨着淡金色的眸子,眼中充滿了迷茫,自己剛纔可是原原本本的都說了,沒有隱瞞半點消息啊。
“好了好了,不提這個,就說說他們怎麼跟竹下靳攪合在一起的吧。”
“哦。易水盟的首領要修煉,所以想把首領的位置傳給自己一個晚輩,叫什麼——荊簡狄。然後很多有權利的老頭反對,那荊簡狄不服氣,就想做出成績,然後帶着一批人到了大晉國。他們是殺手,而那荊簡狄又想做得驚天動地——這個詞沒用錯吧?然後,他們就找上了大晉國賞金最高,也公認最困難的目標——刺殺竹下家族的家主。然後失敗,人手死了一半逃了一半,荊簡狄也被竹下家族抓了。”
“然後竹下靳就以荊簡狄爲條件,要求那些漏網之魚殺我?”
“不不,竹下靳聯繫到那些跑掉的人,首先是讓他們殺遊嘯風,就是白天時候我們救下的那個人,不過他們失手了,反而被遊嘯風殺了幾個。然後竹下靳就給他們換了目標,纔是主人你。”
嬴戰蹙眉。他突然感覺竹下靳有點深不可測的意味。
荊簡狄刺殺的目標是竹下家族的家主,竹下靳只是竹下家族的一個嫡子,雖然有些權力,但是還不足以左右整個竹下家族,那麼,他是如何保得荊簡狄周全的呢?畢竟抓到刺客,即便不是當場斬殺也必然受盡酷刑,更別說一個女子了。竹下家族的隱藏實力似乎也很深啊,金丹期的強者去刺殺都能死傷一半,還無法盡數突圍。
而且,竹下靳借刀殺人對付遊嘯風,如果遊嘯風死了,即便查出兇手,也和他沒關係,沒人會相信幾個異國刺客的話。如果遊嘯風沒死,那就和他更沒關係了。至於放不放人,也只是他心情的問題,不過這種弒殺長老的事情他絕對不可能授人以柄,把那些刺客滅口的可能性更大。
從頭到尾,竹下靳都沒有動過一根手指,只是妙手施爲,就有人不得不爲他出生入死,這份手腕,絕對不可能是一個紈絝能夠擁有的。這和冀山鎮那個一怒殺人的大家公子有着天壤之別。
“對了,主人。他們追殺過來的時候,分出一批人去跟着遊嘯風,去報仇了。”
嬴戰一聽到這話,直覺得一陣鬱悶。這都過去多久了,你才把這十萬火急的消息告訴我,現在就算想去救援,還來得及麼。不過嬴戰轉念一想,以那女子騎着黃牛的速度,只會比自己快,不會比自己慢,而且自己也不知道她往哪走,就算追也於事無補。
“遊嘯風應該已經醒過來了。那些人全盛時期都殺不掉遊嘯風,反而被宰掉好多,幾個蝦兵蟹將應該對他構不成威脅。”
嬴戰想的沒錯,那個金丹期強者帶頭的一夥人緊追慢趕來到那女子的村子,耀武揚威想要大殺一番,就在滿村人絕望的時候,遊嘯風橫空出世,拖着傷病之軀將那些刺客一一擊敗。不過遊嘯風留了一個活口,並且拷問。
畢竟遊嘯風前後經歷了兩次莫名其妙的刺殺,遊嘯風自問,在師門內也就和竹下靳過不去,竹下靳就算有潑天的膽子也不敢對長老下手。而且,他從這些刺客身上發現了一些燕國的痕跡,想來即便是竹下靳,也沒理由捨近求遠,國內那麼多刺客不用,周邊一些小國也能找到,沒必要萬里迢迢的聘用燕國刺客。
可是拷問的結果還真是竹下靳,憤怒的同時遊嘯風有很心驚,他不敢想象竹下靳到底是有所依仗還是得到了某些人的授意,否則,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膽子。同時,遊嘯風也得知了另有一路刺客向着嬴戰追來。
對於嬴戰,遊嘯風並不陌生,當初姬天心疏通關係爲嬴戰爭取權利,雖然門規所限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特權,可是遊嘯風卻記下了嬴戰這個人,知道他是姬天心着力培養的棋子。
遊嘯風時大晉國人,對竹下靳的很多作爲都看不慣,所以纔會故意整治竹下靳。在遊嘯風看來,嬴戰是姬天心的人,就是自己的盟友,而且嬴戰對自己還有救命之恩,無論如何都不能坐視不理。
“姑娘,救命之恩容後再報,我還有要事,就先告辭了。”
前幾日昏迷時,遊嘯風只是朦朧的感覺到有人照顧,這次醒來之後看到了照顧自己的女子,遊嘯風兩眼頓時一亮。他一直未娶,就因爲找不到賞心悅目的女子,看誰都看不對眼,畢竟年紀輕輕就能當上長清宮的長老,實力絕對是衆中翹楚,有幾分傲氣也是理所當然的。可是遊嘯風看到那女子的時候,不知怎麼的就有了一種心動的感覺。
只是嬴戰那邊十萬火急,遊嘯風也只能按耐下心中的悸動。
那女子的爺爺服過嬴戰給的丹藥之後也醒了過來,更因爲丹藥中殘餘的力量調理氣血,舒活筋絡,都快入土的人了,腦門子上竟然有生出一頭黑髮,碩果僅存的幾顆牙也接二連三的掉落,隨即就長出新的牙齒。
畢竟是嬴戰花費十枚極品靈石換取的一階靈藥,要沒點神異之處還真對不起這代價。
那老頭是村裡的醫公,一輩子鑽研醫術,自然知道這是有外力改善了自己的精氣血髓。發爲血之末,齒爲髓之根,這兩種異狀分別表明他的氣血充盈,神髓爆滿,身體一夕間變得彷彿壯小夥,再活七八十年也沒問題。
有這種丹藥的作用,再加上游嘯風剛纔大展神威的場景,那老頭不知就裡之下真把遊嘯風當成神仙了,立刻就出言挽留,想要跟神仙套套近乎。
不過遊嘯風心志堅定,並不爲所動,堅持要離開。而這時,那女子問道:“你只想去救你的同伴,可是你知道他往哪個方向走了麼?”
遊嘯風頓時呆愣,剛纔風急火燎的想走,卻沒考慮過這個關鍵問題。
“即便你知道他的位置,你又怎麼趕過去呢?我知道你本領高強,能飛能打,可你別忘了,你有傷在身呢,如果一路飛過去,只怕半路上你就傷勢發作,一命嗚呼了。再說,這都過去大半天了,你即便差了翅膀,趕過去又能做些什麼呢?”
遊嘯風頹然,他明白自己的傷勢。被敵人貫穿胸腹,五臟六腑都受到創傷,更是被陰寒力量侵蝕。丹藥雖然抑制傷勢,緩和陰寒,可這些都需要時間,而且,必須靜養,如果真的運轉真元一路飛行,只怕真的會半路暴斃。
而且,這都過去大半天了,如果嬴戰真的被追上,煉氣二層的實力根本沒有幸免的可能,即便自己去了也是收屍揀骨。倒不如修養實力,以爲其報仇。
“只好再叨擾你們幾日了。”
那女子點了點頭,隨後寬慰道:“我的大黃很有靈性,早就記下了你同伴的氣味,放心吧,等你養好傷,大黃一定會帶你找到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