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對四千,這一戰殺伐之慘烈,絲毫不遜於數萬大軍的對決,兩方戰士都是拼死力戰,尤其是張棄一手訓練出來的兩千騎兵,一個個狀若瘋狂,有的竟然絲毫不顧臨身的彎刀,只是揮動自己的長刀向敵人的要害招呼,長刀過處往往是血腥滿地,有的雖然受傷頗重,依然揮刀狂砍,口中更是嗬嗬狂叫,猙獰恐怖之態懾人心魄。
乎侖心下驚訝,這還是以前自己遇到的宋軍嗎?什麼時候宋軍變得如此的瘋狂,只以三千之衆就生生將自己的四千鐵騎擋住,而且拼鬥起來如此的兇狠?
這樣可不是辦法,得立即衝散他們,自己要的不是擊敗眼前的敵人,而是救出兩位王子,乎侖一刀將一個衝到自己面前的宋軍士兵砍下馬去,急聲大呼:“聚攏隊形,聚攏隊形,衝過去,衝過去。不要糾纏,不要糾纏………啊………..”
聲音卻是嘎然而止,卻是一個滿臉鮮血的高大漢子衝了過來,一刀將一個上前阻擋的親衛的頭顱劈爲兩半,接着餘力將第二個親衛斜肩帶背劃開,鮮血噴灑當中,舉刀向着乎侖狂劈而至,乎侖大驚之下,舉刀抵擋,噹的一聲大響,彎刀從中而斷,乎侖驚慌之下手中一緊,坐下的戰馬立時長嘶而起,對方的長刀掠過馬頸,勁力已弱,但還是一刀砍中了乎侖的肩頭,乎侖在痛呼之中倒撞下馬,沒等那個有若殺神一般的漢子再補上一刀,乎侖的親衛已經狂擁而上擋住了他,這人正是沈中,他這時絲毫不懼,長刀過處,必有一人被砍翻下馬,但是在擺脫這些革蘭人的糾纏之後,再找乎侖的時候,乎侖已是不見蹤影。
張棄此時在戰陣當中已經殺的渾身是血,他四周的親衛都知道這位寨主勇猛過人,殺起人來從不含糊,這些親衛也都是精挑細選而來,個個身材魁梧高大,尤其是親衛統領沈天雲更是勇猛過人,對張棄又是忠心耿耿,這一羣人所到之處,如虎入羊羣一般,殘肢四射,頭顱亂滾,精銳如革蘭鐵騎也是不能阻其分毫,被硬生生在密集的革蘭人當中殺開一個缺口,身後的騎兵呼嘯跟進,竟然將革蘭人壓的步步後退,情況上竟是稍微站了上風。
在後面被命令觀戰的數千宋軍本已是看得目動神搖,膽子小的已是雙股戰慄,這時見已方的騎兵站的優勢,不由高聲歡呼,大宋的騎兵哪裡有這樣風光的時候,大宋本來並不缺馬,但是騎兵卻是難以訓練,就算是訓練出來的騎兵也不是這些革蘭鐵騎的對手,往往數百大宋的騎兵也不是數十個革蘭鐵騎的對手,裝備騎兵的花費又如此的巨大,這些年在馬政敗壞之下,騎兵的數量也是一年不如一年,現下卻是己方的三千鐵騎就將四千革蘭騎兵阻住,而且攻勢猛烈,而且作戰彪悍狂猛,比之革蘭鐵騎猶有過之,宋軍的士氣大長。
張棄在戰陣當中看到時機已是差不多了,他也是知道雖然這時看似自己的軍隊佔了上風,後勁卻是明顯不足,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一刀將一個革蘭騎兵砍下馬去回身對沈天雲大聲喊道:“吹號角。”
悠長蒼涼的號角之聲響徹雲霄,後面的宋軍騎兵聽到代表進攻的號角聲響起,蜂擁而上,在北望城的城樓之上的哨兵這時卻是臉色蒼白,在這裡望去,在北望城十里之內,一支支宋軍的步兵好像憑空出現一般,從樹林,溝渠山丘之後一擁而出,漸漸合成幾股,四面八方的向北望城涌了過來。人數怕不有數萬之衆。
乎侖雖不知道發生如此鉅變,但是面對再次衝上的數千騎兵,他知道救人已是不可能了,於是大聲喊道:“撤退,撤回城裡。”
撤退的號角之聲響起,乎侖一馬當先向北望城撤去,這時張棄帶領的三千騎兵經過短短的戰鬥卻是已經摺損近半,且剩下的人卻是人人帶傷,可見革蘭鐵騎戰力之強。
革蘭人要撤,經過大戰的宋軍雖是有心卻也阻擋不住,張棄揮手前指,數千大軍追在革蘭人的後面向北望城而去,被圍在高地之上的革蘭人已經毫無價值,在剩餘的一千騎兵的一個衝鋒之間就已經全部戰死在高地之上,這些宋軍戰士很好的執行了張棄的命令,果然美留什麼俘虜,只是將這些革蘭人的人頭割下,以充軍功。可憐兩位革蘭王子,以其王子之尊,也被一視同仁的割下頭顱,被一個下手快的士卒掛在了腰間。
乎侖捂住自己被傷的不輕的胳膊,回頭見宋軍幾乎與撤退中的兩千餘人的部下追了個首尾相接,不時有雙方戰士被對方射出的箭矢射下馬來,心中大急。就算是自己的軍隊成功退入城中,也會被這些宋軍一擁而入,心中更是絕望,知道以現下的兵力要想守住北望城已是妄想,當機立斷之下,竟然帶着剩餘的士兵繞城而走,直向北方而去,竟是跑回草原去了。
張棄站在北望城城首府的大廳之中,身邊環侍衆將,這已經是佔據北望城的第三天了,衆人都將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十數日之間以六萬餘以北疆敗兵和原來的山匪組成的大軍,滅敵四萬餘,更是不費吹灰之力奪得北望城如此堅城,古之名將不過如是。更讓衆人興奮的是,在北望城中堆積如山的糧草,和數十個倉庫的金銀珠寶,這些金銀已經被張棄大手一揮之間,就已經有一個倉庫中的金銀分給了手下衆軍士,自然張棄在軍中的聲望更是升至了一個至高點。都說跟着這位寨主大人不禁打仗痛快,寨主大人的獎賞更是豐厚。
張棄這時對着站在自己左首首位的吳去說道:“吳參軍,金銀糧草都運走了吧?”
“東西太多了,我們的人力不夠,再加上車馬不多,不過幸好在城中的一處大營中找到數萬青壯和一萬餘的年輕女子,這些人都是被革蘭人擄掠來的,都願意跟我們走,還可以多運一些東西,但是到現在爲止只運走了一小部分的金銀和一部分的糧草,要想全部運完這些東西,沒有一個月的時間恐怕不夠。”明顯瘦了一圈的吳去恭敬的答道。
張棄不動聲色,“南方的情況怎麼樣?革蘭人是不是要撤軍了?你看我們有多少的時間?”
“細作稟報,革蘭已經發覺了後方的異樣,已經開始準備撤軍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至多有十天的時間,革蘭人的先鋒就回到達北望城下。”
張棄沉吟了一陣,大廳中的氣氛立時顯得壓抑了起來,尤其是那些原北疆的統領都顯得有些惶恐,雖然大勝之下,士卒的士氣高漲,但是這些打老了仗的人都知道,這些勝利有很大是基於革蘭人不曾想到在自己的主力將宋軍的主力擊潰之後,竟然還有這樣一支成建制的宋軍在自己的後方虎視眈眈,在輕敵大意之下,纔有瞭如此的大勝。自己的實力與革蘭人的實力還有很大的差距。
“好,將能運走的都運走,運不走的燒掉。”威嚴透着霸道的聲音響徹全廳,衆人鬆了一口氣,但是接着都露出了惋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