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很拘謹,讓任天行也跟着很拘謹,她的階層意識太強了,站在任天行面前的時候都微低着頭、躬着身子,甚至說話也是透着股戰戰兢兢,任天行跟她說不要拘謹,他只是來做客的,可以把他的身份放在一邊,說得他嗓子都幹了,白氏才稍稍有點放開。
馬上就要做午飯了,櫻桃想讓任天行嚐嚐新鮮的竹筍,便跟白氏說了一聲,背起竹簍子,去房屋旁邊的竹林子裡挖些竹筍。任天行一個人呆在這裡也比較尷尬,也就隨櫻桃一同前去,只等吃了午飯,再好好的遊覽一遍浦寨村。
這個時節,正是竹筍蓬勃齊發的時刻,到處可見冒出土壤的一小截的竹筍兒,用鏟子挖出來,卻是一個大頭。櫻桃的動作很嫺熟,可見她小時候確實經常來竹林裡挖竹筍,她一邊挖一邊向任天行教授挖竹筍的經驗,說竹子不能選太老的,最好選擇一兩年的竹子,但嫩竹是不會長筍的,要區分嫩竹也很容易,看竹子表面的顏色就行,顏色越深越老,那種一兩年的竹子則比較綠。
任天行耐心的聽着,聆聽櫻桃動人的聲音,在這竹林子裡也算是一種怡人的享受。
不多時,竹簍便已經有了十幾個黑溜溜的大頭竹筍,櫻桃也累得紅粉撲面,臉上佈滿細汗。在這片竹林子裡,有一條溪水,櫻桃將竹簍放下,走近溪水邊洗手。
她蹲在溪水邊,舀水側浣,那一頭幾乎委地的長髮宛如一匹烏黑靚麗的緞子,末端還掛着些晶瑩的水珠,溪水在她的身畔歡快的流淌而過,陽光映在她的衫上,月白色的衫子有些半透明的感覺。意態嬌憨,眼波瀲灩,她澆水嘻笑的樣子無比的清純。
任天行看得有些陶醉,櫻桃這種小家碧玉的美,當真是讓男人產生無比的嚮往。
“不知道將來哪位男子有這樣的福氣娶櫻桃爲妻!”
任天行輕聲低喃道,美的事物可以欣賞,但不一定要佔有,他對櫻桃很喜愛,可這種喜愛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愛,更多的是像哥哥對待妹妹的那種感情,甚至還有同情,特別是聽了櫻桃的悲慘的命運後,就本能的產生了一種想要保護她的慾望。
中午吃飯,加上一盤新鮮的竹筍後,攏共才六盤小菜,都是素菜,沒有一丁點葷腥,這不是說白氏小氣,而是家中確實是已經窮到了這種地步,能湊足六盤菜,都還是她向左鄰右舍借了些菜米油鹽的緣故。
白氏還擔心任天行吃慣了那些山珍海味,吃不下他們鄉下這些糟糠的小菜呢,卻沒想到任天行吃得特別美,一邊吃還一邊誇她手藝好。白氏心中憂慮盡去,忙熱情的招呼起來。
任天行還有個隨行的馬伕,自是也在這一同吃飯,他飯量比較大,到最後,連飯都不夠了,白氏尷尬無比,忙又向左鄰右舍借了些米飯過來。搞得任天行衝馬伕丟了一個白眼,暗暗還踹了他一腳。
吃好午飯之後,任天行便去遊覽浦寨村了。這櫻桃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他放棄了讓她當導遊的想法,還是多給她和她母親一些相聚的時間。任天行沒有見到白永昌,據白氏說,白永昌幾乎是很少回家的,在外邊渾渾噩噩的混日子,連她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幹什麼。
將碗筷收拾進廚房,並着手洗刷的時候,白氏和櫻桃便開始了娘倆的對話。
“女兒,跟娘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上任少爺了?”
從進門到現在,白氏將櫻桃的表現都是看在眼裡的,比如拉任天行的手、吃飯的時候目光經常停留在任天行身上……等等,她怎麼會看不出有些端倪來呢。
櫻桃洗碗的動作一滯,趕忙否認:“娘,你怎麼問這個問題,女兒……女兒怎麼可能喜歡少爺呢。”臉兒卻是微微泛紅。
白氏也不戳破,她的女兒她最瞭解,撒不了謊話,一說謊臉兒準紅。
轉移話題道:“娘聽說,任家的少爺是個出了名的紈絝,可是今日一見,娘卻發現他一點都不像傳言那般不堪,反而透着一股子儒雅和絕塵的氣質。”
“嗯,少爺他以前確實挺壞的,可自從他摔傷恢復了以後,整個人就變好了很多。”
櫻桃說道,她說的卻是實話,以前她每次站在任天行的面前都戰戰兢兢,可自從任天行摔傷痊癒後,她就再也沒有這種感覺。
白氏稍稍有些驚訝,一個人摔傷恢復後,就會變好很多?以她的見識,斷然是沒聽說過的。
這時,櫻桃已經洗好了碗筷,然後將手上的水漬輕輕晃幹,對白氏道:“對了,少爺說要給娘一份見面禮哩,我這就去拿來給娘看看。”說着,小跑了出去。
等回來的時候,手中已經多了一個包裹,打開一看,是一個精緻錦盒。
“用如此漂亮的盒子裝,裡面不會……不會是十分貴重的東西吧?要是太貴重了,娘可不能要。”白氏驚訝道。
“我本來也不想要的,覺得很不合適,可這是少爺的命令,還說收下了就不能退回給他,要不然他會很生氣的。”櫻桃眨了眨美眸,輕聲細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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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白氏也是生出了好奇,“這裡面到底是什麼?重量還挺沉的。”
櫻桃也不說話,將錦盒緩緩打開,當徹底打開後,娘倆立刻懵了,愣了許久纔回過神來,這方方正正的錦盒裡,裝的竟是滿滿一盒子的白銀,至少有一百兩,還有幾張銀票,當看到每張銀票上面都寫着“一千兩”的字樣時,白氏差點就暈厥了過去,她這輩子哪裡見過這麼多錢,就算是做夢,夢過最多的還只是十兩呢。
爲什麼任少爺會給我們這麼多錢?
白氏驚疑不已,生出了一個猜測,莫非……莫非……她趕緊將櫻桃左手的衣袖挽起,當看到那一點紅砂時,她更加的疑惑了。
“守宮砂還在,自己的女兒還是清白之身,可……可這些銀兩,他爲何……”
白氏想不通,她剛剛以爲這些銀兩是因爲任天行奪去了她女兒的身子而給他們的賠償,可守宮砂還在,就證明她的猜想是錯誤的,那原因到底是爲何,她的女兒只是一個丫鬟啊,任家高高在上的少爺,怎麼會如此照顧他們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