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聲音帶着沙啞,道:“聽說暗魔門此次開壇,八部天王,七無常、六公主、五旗令主及五散人齊聚紫金帝國,各位不知是哪一部衆的?”四人面色頓時驟變,卻無一人出聲。
老人嘆息了一聲道:“暗魔門的行事固然毒得很,但手段更是殘酷,動不動就給武林中人帶來滅門之禍,老夫來時已順路將你們這一路的線索全部拔掉,現在只剩下門外的一老三少,還有你們這四個人。非我好殺,實不得已而爲。”林天的背上全是汗水。
老人又道:“我與利門主有約在先,莊外更有利門主贈我的暗魔門門衆迴避的旗幟,難道你們沒有看見?”石隱道人顫聲道:“前輩請恕晚輩冒犯,實在是因一時情急,纔有此無心之失。”
老人嘆道:“十年前我和利門主訂約,凡有暗魔門的人入莊者,殺無赦;更何況此次暗魔門定有驚天之事發生,爲了這裡不被禍及,我只能殺人滅口了。”說完老人已經轉身。
韓白松嘆息了一聲,道:“既然如此,那麼老朽就葬在這裡吧。”他長劍出鞘,一道白光直取老人後心。
但那對容貌相似的少女雙劍一分,猶如兩道矯龍閃動,已封住韓白松劍勢,同時雙劍暗藏攻勢,舉手間就將韓白松逼退了一步。石隱道人也拔劍上前,他和韓白松江湖成名多年,但面對那兩個少女的劍勢竟然一開始就雙雙落於下風,只覺對方劍法精妙無比,每勢都守中帶攻,兩人江湖閱歷豐富,雖然明知今天已入死地,但只求出奇制勝,逃出生天。
林天四下張望,見小梅正注視自己,心中一凜,知道這少女內功精湛,很可能是這些女孩子中武功最高的,自己根本不是其對手。他看了下四周,卻暗中留意石隱道人那邊,希望能尋找到一個機會,如果能活捉對方一個女孩,那麼說不定還有逃生的可能。
方生顯然沉不住氣,顫抖的手已經拔劍而出,看到小菊面對着自己並始終注視着自己,於是揮劍就撲了上去。小菊冷笑聲了一聲,“找死。”她原本就一肚子火,此時更不留情,長劍一挺,就是殺招,她雖然是女孩,卻天生神力,所以與方生雙劍一交,勁力催動,方生長劍頓時脫手。
小菊長劍一分,閃耀出三朵劍花,方生驚恐中不知如何閃躲,轉身就奔向大門,卻忽然感覺到身後一陣劇痛,然後就倒在雪地上,只是他竟然都沒有感覺到雪地寒冷的氣息,因爲死亡在瞬間將他拖向更加寒冷的地方。
林天更是心寒,他看得出來,小菊她們幾個不但武功奇高,而且顯然殺過人,他看着小梅的臉色所凝聚的越來越濃的殺意,只覺得全身冰冷。
石隱道人、韓白松身上早已多處受傷,那對少女心意相同,施展出來的劍法配合之間妙到毫顛,攻守自如,而且二人絕不貪功,任憑石隱道人、韓白松兩人連續出險招誘其變化,但兩少女卻不爲所動,反而令石隱道人、韓白松連連受傷。
小梅忽然道:“拔劍吧。”林天心下一緊。小梅冷冷地道:“如果你不出劍,我保證你會死得更快。”林天只有出劍,他在長江兩岸也有顯赫的名聲,武功自然不弱,其劍法辛辣而歹毒,但和小梅交手三招,卻更加心慌,因爲他發現小梅的劍法比他更狠毒。
黑衣老人不知什麼時候轉過了身,他平時面目慈祥,但眉宇間隱藏着股迫人的銳氣,他望着小梅,看着小梅的眼神。小梅的眼神比冰雪還要冷,彷佛是來自地獄的死光,而且她全身竟然瀰漫着一股比這蒼茫大地還要冷的殺氣。老人輕聲嘆息了一聲。
小梅與林天的交手已經結束,雙方都是快如電閃般出手,但僅僅七招,小梅已一劍洞穿了林天的咽喉。如果在江湖,如果小梅是在江湖殺了林天,那麼她馬上就能成名,但事實上這裡發生的一切江湖決不會知道。
此時秦雙城已經衝到了莊外的竹林。他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從來沒有置疑過他師傅的任何一個命令,他師傅讓他殺人,他就殺,他師傅讓他殺四個,他就絕對不會只殺三個。秦雙城從小根着他師傅,就是他姐姐秦夢瑤和他相處的機會也不多,而他父親對他又不太管,所以他現在眼裡只有有師傅。
百步外,林下站立着一個神色威嚴的紅衣老人,他身邊站着三個紅衣少年,個個目光深沉,但卻站得如標槍一樣直,手握腰畔的長劍,象頑石一樣紋絲不動。
“火雲洞主。”連秦雙城也有點詫異,面前的這老人有着不平凡的經歷。老人看到秦雙城也感到詫異,點頭道,“年輕人,好眼力。”
秦雙城點頭道:“想不到名震雲貴的火雲洞主竟然也投身在暗魔門之中。”老人冷笑道:“你既然知道暗魔門已出,怎麼還不把兇手交出來?”
秦雙城冷然道:“什麼兇手?”老人沒出聲。忽然,秦雙城腦海閃過一個念頭,頓時連他自己也被嚇了一跳,他失聲道:“難道,難道利無名死了?”老人面色大變,眼神中現出一股凌利的殺氣,但又卻帶一絲悲哀。
秦雙城見到對方的神色,已知道自己果然猜得不錯,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他之前見過利無名的武功,他不知道天下誰竟有如此高明的武功,可以殺死暗魔門門主。雖然他知道暗魔門門主一死,暗魔門必亂,但想到如此一個高手去世,也不由得一陣感嘆。
老人冷笑道:“莫不是你也是和刺客一路的?”秦雙城搖搖頭道:“不是!”老人望着秦雙城,忽然仰天大笑,笑聲震得四周樹枝上的樹葉紛紛落下。
老人龍木公冷冷一笑道:“你能從裡面逃出來,功夫也算練得不錯了,林天的的劍下是一向不留活口的。”
秦雙城的笑容變得冷傲起來,他淡淡地道:“這是我的家,我爲什麼要逃?”龍木公不禁爲對方的氣勢所迫,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秦雙城身上雖然沒有劍,但神情忽然變得冷漠和從容,他全身衣衫華貴和幹潔,並不象與人動過手的模樣。
龍木公心頭一驚,“你是──?”秦雙城淡淡地道:“在下秦雙城!”聲音不大,但在龍木公的耳邊無疑是炸響了一個霹靂一般。
秦雙城,這名字在江湖上實在是太出名了,每一個武林中的人都想見識一下這個似乎是來自於傳說中的少年,見識一下他的絕世風采和蓋世武功。龍木公定了定神冷冷道:“秦公子既然想和本門爲敵,只怕到時會後悔。”
秦雙城淡淡道:“在下做事從來都不後悔,也少問武林中事,只是別人如果犯上門來,我也不會輕易放過,更何況本莊有貴門止步的標示,入莊者無疑自尋死路。”龍木公道:“老夫並沒有踏入貴莊半步!”
秦雙城看着龍木公心中有些唏噓,但依然道:“貴教人入莊者死,使人入莊者更得死!”
龍木公忽然哈哈大笑:“我也想見識一下秦公子的絕世武功。”他成名已久,憑着他的三十六路火雲劍法名動川南,他的師兄白雲洞主更是川南第一使劍高手,此時雖然知道對手乃是平生勁敵,但見他年紀輕輕,卻也並不是非常在意──畢竟江湖的傳聞太多誇張的說法。
“好!”聲長嘯傳出,嘯聲開始並不大聲,但漸漸的彷彿有千軍萬馬在廝殺,又象是一隻孤獨的大鷹在雲際翱翔,時而俯衝到羣山之顛之時,嘯聲響徹山谷,回聲激盪。秦雙城長嘯聲中身影如同一道白色的銀光般衝了上去,他的目標卻並非龍木公,而是那三個紅衣少年。
同時,龍木公身後三名紅衣少年已拔出三口百鍊精鋼的青鋒劍刺向秦雙城,顯然他們也在等待出手的這刻,他們的出手極其迅捷,顯得訓練有素。秦雙城身影卻在這瞬間停住,他嘆息道:“好快的劍,可惜!”他可惜的是這些少年的武功練來不易,但他知道這些少年是殺人的機器。說話間他人影飄動,右手食指以閃電般的速度在三人三口劍上分別彈了一下。這三名少年的劍法和武功在江湖上已可以說是好身手,但他們今天的對手是秦雙城,他的身形已不能用快來形容,他手指上的力量比雷霆還猛烈。
龍木公只聽見三聲很輕的聲音,那三口劍已全朝他的身上刺來。龍木公大吃一驚,他本以爲憑藉三個少年的力量可以看一下秦雙城的真實武功,實在不是對手時也可以藉機逃走。但秦雙城的武功簡直不是凡人所能夠想象的,他在瞬間用出移花嫁木的招數、大挪移的內力心法,以及彈指神通的指法,頓時將三個少年原本攻向秦雙城的歹毒劍招變成了攻向龍木公的胸膛。這一下變故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雙方的距離不過幾尺,暗魔門訓練出來的死士出手向來都是極爲凌利和兇猛的。
龍木公沒有多少思考的時間,他的年紀雖老,反應還算快,在電光火石的一剎間,他已經拔出了腰間的長劍擋開了三口攻向他胸膛的長劍。他以爲自己可以輕易化解這幾個少年的攻擊,但他卻突然感到少年的劍上多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旋轉着,將他的身子向前拖動,這股力量不但巨大,而且難以捉摸,龍木公的心在沉。
事實上他只看出秦雙城的移花嫁木和彈指神功兩項絕技,至於大挪移的心法,他是根本無法看出來的。秦雙城舉手之間看來毫不費力,但他已將五、六種武林不傳之秘的絕技熔爲一體,信手使出,當真說不出的瀟灑和輕鬆,但也只有承受人才能感覺到這種奇功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