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獸族

因爲委託人提了要求,而這位委託人又是久別重逢的青梅竹馬,拜倫和西蒙兩兄弟雖然對伊薇特的要求並不贊成,但卻還是依言履行了。

於是一行人又從折返到臨近邊境的沼澤深處,當然,也包括艾澤。

對於艾澤來說,伊薇特的這個要求可以說是正中他的下懷,他是樂得回趟家,把墨涅所說的他的個人財產想辦法帶走。

艾澤現在的狀態離開拜倫和西蒙絕對不會餓死,但也不會好過到哪裡去,艾澤在他自己的世界裡混得可不差,小日子過得美滋滋的,突然讓他從基層奮鬥起來什麼的……這裡可是異世界好不好!

在階級社會討生活,苦逼是肯定的,可要是他家裡擺着那麼多錢他還不好好籌劃籌劃,那他簡直就是傻子了。

沒有誰會嫌錢多,更何況他這個身無分文的……唔,蜘蛛。

折返的人數多了,增加的還是三名女性,於是只能租了馬車代步,因爲只能走大路的緣故,前一天步行的路線就不能再走,只能繞遠路朝沼澤深處趕,就算如此,他們在路上耗費的時間也不得不增加到了兩天。

艾澤雖然看伊薇特不順眼,但不得不說,這位貴族小姐一路上的表現還真是沒得說。艾澤知道伊薇特是一個既任性又驕縱的貴族小姐,可她在馬車上顛了整整兩天居然也咬着牙忍了下來,巴掌大的臉都熬得慘白了都沒喊過一聲苦。

她倒是能吃苦,性格也挺堅韌的。

其實艾澤一直很好奇,她到底是真的想要重振她的家族,還是單純只是爲了讓自己過得更好才慢慢地養成了狠辣的心性呢。

當然,想歸想,艾澤是肯定不會去問的——他對這個人沒有好感,自然也就沒有深入瞭解的*。

艾澤是個本性懶散的人,不喜歡管別人閒事,確定下來的想法也不會輕易改變,所以就算伊薇特身上的優點再多也對他產生不了影響。

在穿過阿格拉城門後的第二天早晨,艾澤總算是又看到了熟悉的場景。

他叼了根不知從哪兒扯來的草尖,蹲坐在靠近大路邊上不遠處的樹下。在他身前的不遠處,伊薇特身邊帶着的兩個女僕正在忙着清出一塊地方來支爐子,她們要在主人和兩名冒險者回來之前把午飯給坐出來。

未免發生意外,馬車和女僕們都被留在了沼澤地的範圍之外,同樣留下來的,還有必須負責在其餘三人離開的時間裡保護兩名女僕的艾澤——雖然感覺把兩個女僕妹紙留在這兒又發生意外的機率並不大,但艾澤覺得那兩兄弟提出來的要求還是很合理的。

妹紙嘛都是柔弱滴,他身爲這支不怎麼像樣的冒險隊伍裡戰鬥力並不被看好的一員,被留下來也是很正常的。

當然,艾澤心裡也是有小九九的:他是回去扒拉自家有什麼值錢東西滴,跟着那三位去反而束手束腳幹不成什麼,還不如不去,節省體力晚上再行動。

“……你們說冥蛛會不會又回去了?”在邊上做最後整備的西蒙突然冒出這麼一個問題:“要是回去撞個正着的話豈不是倒了大黴。”

艾澤默默地將視線挪到了突然發話的棕發騎士身上——……其實他確實回來了,正主兒就在你的身後盯着你看呢親。

拜倫倒是難得用了開玩笑的語氣來回答西蒙這個問題:“‘它’回去了正好,伊薇特這趟就沒白來。”

西蒙毫無形象地翻了個白眼,“之前離開也沒想着回來,把那巢穴的幾個口全封得死死的。”他頓了頓,一咂舌:“還有你下的封印……麻煩,還要費勁把洞口再打開。”

一直沒出聲的伊薇特突然站了起來,因爲大致聽說了冥蛛巢穴裡頭的情況,爲了方便行動,她換了一身看上去利索不少的騎馬裝,聽着兩兄弟的對話,她臉上也沒什麼表情,看不出到底是擔心會在冥蛛的廢巢裡遇到危險呢,還是對西蒙提出冥蛛是否會歸巢的可能性而感到高興。

她只說了一句話:“……走吧,早去早回。”

之前看着兩兄弟在他家門口貼封條時他的覺悟不夠所以沒什麼深刻感想,但現在他已經充分了解到自己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兇殘大蜘蛛,這三個人再在他面前討論怎麼搗騰他的家門口如何破門而入還要進去大肆參觀什麼的……感覺就很奇妙了。

關鍵是心裡憋屈卻還不能抱怨。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太對了,就在艾澤保持蹲坐的姿勢呆在樹下看兩男一女往他家的方向走時,跟在最後的拜倫突然回過頭,趁着兩名女僕都沒怎麼注意的情況下,朝着他做了個口型——

‘放心’。

嗯?……放心?

放心什麼?

因爲心裡在不爽,所以艾澤也沒把拜倫給他留下的話往細裡想,只默默地叼着草尖望天。

天上飄着的雲朵就像白白的棉花糖,看着就讓人流口水——是的,這貨喜歡吃甜食,特別是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越想吃甜的東西,硬糖軟糖棉花糖甚至甜點蛋糕什麼的艾澤都喜歡,可自從來了這個世界之後根本就沒機會沾上甜食。

大概是望梅止渴稍微起了點用處,艾澤的心情稍微好一些了。

不遠處兩個女僕邊做事邊竊竊私語的聲音也隨着輕風飄了過來。

“……小姐也太執着了。”紅髮綠眼的菲奧娜小小聲嘆了一句:“跋山涉水跑到這種危險的地方來可真讓人心疼,你看見不,纔在阿格拉城裡把臉色養好了一些,趕了兩天路臉色又變差了。”

“小姐都是爲了整個家族。”髮色瞳色都是深金棕色的是貝拉,她的性格倒是穩重一些,輕斥了一聲之後,也跟着感慨了一句:“才十多年而已,澤弗奈亞家族就剩下小姐一個人撐着了,想想那些老不要臉的,都沒一個年輕的貴族小姐來得有骨氣!”

菲奧娜低低地“嗯”了一聲,她有些擔心地問:“你說小姐這跑去魔物的巢穴到底是要做什麼?要是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

“……這回小姐的心思我也猜不到。”貝拉雖然也擔心,但還是反過來安慰菲奧娜:“不過有兩位大人的庇護,小姐不會有危險的。”

“說起來,我可記得小姐小時候,還說過喜歡拜倫大人的事兒呢。”菲奧娜的性格本來就直接,八卦起來也是完全不留餘地:“你說隔了這麼多年,小姐會不會還對拜倫大人有好感呢?那位大人可是光明神的眷屬,要是……”

“別瞎說!”貝拉立刻打斷菲奧娜,聲音壓得更低了:“這兒可不止我們倆,要是被那邊那位聽見了怎麼辦?”

兩名女僕偷偷摸摸地朝艾澤這兒瞟了好幾眼。

“貝拉,你得承認一件事兒。”兩人看了一會兒,菲奧娜認真地讚歎了一句:“他長得可真好看。”

貝拉:“……不知羞!趕緊做事吧你!”

艾澤本來還可以悠閒地盯着雲朵畫餅充飢的,這會兒被八卦得臉也有點發紅,關鍵是兩兄弟走了之後,一直擔心自己被發現的墨涅終於解除了被動禁言的狀態,在他耳朵裡這一句那一句的,聽見兩個女僕誇艾澤,小蜘蛛還很上路地怪笑兩聲:“老大!我也覺得你蠻好看的!”

被自家小弟調侃了的艾澤腦門上立即蹦出好幾個十字路口——靠!要不是旁邊有人,老子真想讓你體驗一把變成流星的快感!

艾澤這頭纔想着怎麼找機會虐一把自家小弟,突然心裡一動,扭頭看向了東邊。

他聽見了談話聲,並且……不是人族通用語。

就像之前穿越來時發現自己可以正常聽說看寫人族通用語一樣,艾澤的大腦自動將眼下聽到的這種語言解析歸類完畢——

是獸族的語言。

納奇利斯山脈以東就是獸族的領地,嚴格意義上說來,沼澤附近地域可都屬於奧拉克帝國,即便是越靠近邊境村莊越少,也是會有帝*隊駐守並定期巡邏的,獸族居然會這麼明目張膽地跨越國境跑到奧拉克帝國的領土上來??

雖然在心裡對此感到納悶,但艾澤很清楚目前的狀況絕對不適合讓自己和兩個女僕被獸族看見。因爲艾澤擁有相當犀利的聽覺,他估摸着正往這兒來的獸族距離他們還是有一定距離的,於是他倏地站了起來,當機立斷地要求兩名女僕去把馬車藏起來。

幸運的是,他們的臨時駐紮點選在了一小片密林旁邊,否則還真不好躲。

兩名女僕看上去對艾澤的要求頗有微詞,但架不住他長得好看(……),半信半疑地把馬車轉移到了林子裡,馬也好好地安撫了下來。

艾澤相當迅速地把菲奧娜和貝拉先前架好、幸好還只燒了水的鍋子端走,篝火撲滅,撿了根手腕粗的樹枝站在上風處狠狠颳了幾下地面,看着揚起的灰塵和草屑把女僕們清出來的一小塊空地掩了個七七八八。雖然要是仔細看肯定能看出端倪來,但艾澤沒有更多的時間來做僞裝了,做完這一切之後,他也迅速藏匿進了邊上的密林裡。

人是藏好了,可獸族的嗅覺要怎麼解決?!艾澤剛一皺眉,視線就定在了面前的矮灌木叢上。

正值秋季,邊境之地又少有人來,灌木叢上結滿了一串又一串成熟了的果實,又紅又飽滿——艾澤靈機一動,伸手就抓了幾串捏碎了,分別往菲奧娜、貝拉和馬匹邊上扔了一些。

艾澤掌握的時間十分精準,他這頭剛藏好弄好,那頭就看見有三個非常壯實的男人沿着大路拐了過來。

透過大路邊上隔着距離種着的大樹,可以隱約看見三個男人邊走身後邊有什麼在晃動——直到他們走近了,躲在密林裡的三人才看見他們身後晃動的是什麼。

那赫然是三條毛茸茸的灰色大尾巴!

是狼人!

艾澤立刻示意菲奧娜和貝拉噤聲。他身邊的兩名女僕雖然眼睛都要瞪凸出來了,但兩人都非常識相地捂着嘴,大氣都不敢出——作爲貴族家的女僕,就算聽說過獸族也不可能親眼見過,會嚇成這樣也是很正常的事。

三個男人走近了,他們的談話聲也越發清晰了起來。

一直在聆聽他們說話的艾澤作爲三人裡唯一一個能夠聽懂獸族通用語的人,忽然臉色一變。

原來是這段劇情!

艾澤終於將眼前的狀況和原著中的事件串在了一起:在討伐完冥蛛回到王城之後沒多久,西蒙就帶着軍隊跑了一趟邊境,爲的就是平定邊境處來自鄰國獸族的騷擾。

三人提心吊膽地看着三個化成人形的狼人從大路邊上走了過去,越走越遠直至消失在了視野之中,這才鬆了口氣。

又等了一會兒之後,艾澤才站了起來,他一動,菲奧娜也跟着起身,就剩一個貝拉還沒動作。她看着面前的兩人都站了起來回頭看她,臉上閃過一抹尷尬——

“拉我一把,菲奧娜,”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的腿蹲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