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虎登上赤軍城城牆時,戰爭已經爆發。
滾滾鐵騎從城外殺過來,煙塵瀰漫,森寒的黑色洪流泛着冰冷而又令人心悸的肅殺感。
方虎臉色一變,隨後微微鬆了一口氣,雖然敵軍的速度遠比他想象的還要更快,但是數量並不是很多,只有三萬名騎兵左右,赤軍城城高牆厚,並不需要一定擊敗這支騎兵,只需要堅守住即可。
雖然出城趁着敵人後方大部隊沒有趕來時擊潰這支騎兵是一個誘人的想法,但方虎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知曉自己能力不足想要擊潰敵軍的話恐怕以他自己的能力還有些力有不逮。
方虎已經打定主意堅守赤軍城,等待楚國其他軍隊的前來支援,他相信黑石關被攻破的消息只要傳遞出去,最多兩天的時間就會有大軍前來解赤軍城被困之危。
幻影鐵騎上空,最前方,除了花雲之外常遇春也一同跟隨。
有着軍魂的存在,不用擔心後方無雙鐵卒的指揮問題,只要主帥不離開所掌控的軍隊太遠的距離就能夠直接通過意念指揮整個大軍。
無雙鐵卒綴在幻影鐵騎後方二十里處,只需一盞茶的時間即可追趕上幻影鐵騎的距離。
城牆下方,常遇春雙眼如鷹,直接鎖定城牆上身披將級鎧甲,氣勢也最爲強大的一名身材高大的將領,此人的面貌和之前黑石關守將有着幾分相似之處。
常遇春略微思索一番,便推斷此人就算不是赤軍城的守將也一定是赤軍城守軍的一員高級將領。
嘴角微微向上揚起,直接鎖定城牆上方這員將領。
左手向前擡起,虛握空氣,光明浮現,向兩側上方延伸然後向後微微彎曲,直接化爲一柄光明長弓,光明長弓向外散發着溫熙的光明氣息,通體晶瑩如琉璃。
站在城樓之上的方虎直接一眼鎖定了下方的常遇春,左手握着光明長弓的常遇春極爲醒目,在萬軍之中成爲了矚目的存在。
方虎眉頭微皺,不知道下方這名手持長弓的將領準備做什麼,但是心底的不安感讓他微微向後退了兩步。
右指向前拉住光明長弓弓弦,虛虛向下一捏,刺目的光芒閃爍,然後常遇春右臂狠狠向後一拉,璀璨的光輝照耀四方。
一支通體銀白色的箭矢隨着常遇春右臂向後拉伸隨之浮現,如同波濤般的銀色光芒在箭矢表面閃爍流淌,就像水一樣的波紋。
城樓上方虎瞳孔猛然收縮,周身寒毛倒豎,下方這人竟然將手中長弓對準了他!
雖然兩人之間間隔着近十里的距離,可是這一剎那方虎心臟卻猛然加快跳動的速度,呼吸越發急促,不安的感覺瀰漫在他周身,死亡的感覺就像一張無形的大手撫摸他的臉龐。
危險!
方虎身子猛然向下一低,然後身軀向後爆竄。
就在這一瞬間,恐怖的光芒從常遇春手中弓箭上向外散發,剎那芳華!
無比閃亮的銀光向外散發,就像一個小型的太陽在這一瞬間向外爆發,恐怖的力量瞬間席捲整片天地。
“嗖!”
道道刺目的璀璨銀光閃耀奪目,照亮天地,就連城池也在這一瞬間被映襯成雪白一片。
一道銀白色的光芒拖着長長的尾巴,就像一顆彗星般襲向方虎。
光的速度有多快?超過的眼睛的捕捉極限!
這一剎那,這一箭的速度在衆人的眼中就像光在行走一般。
銀光漸漸消逝,但衆人的眼中卻是久久不息的迴盪着銀色的光芒,那條芳華無比,璀璨如盛開曇花的一箭就像一顆永恆的流星,永遠的留在了在場衆人的心底。
哪怕經隔十年、百年,在場衆人也無法忘記這唯美到極值的一箭。
這不像是殺人的箭,而是一件藝術品。
“好...美...”
有士兵低語,喃喃說道。
哪怕身爲敵人,面對如此唯美就像夕陽初升、照耀大地的一箭他也不得不沉浸在其中。
光芒漸漸消散,在眼前的空氣留下一道漸漸消匿的銀色長帶以及那灼熱無比的高溫,就連空氣也被這一箭所燒焦。
“將軍!”
有士兵轉過頭,驚恐無比的發現將軍已經完全喪生在這一箭的攻擊下。
方虎還張大着嘴,嘴角邊緣凝固着緊張、不敢置信的神情,方虎的胸口正中心留下一個猙獰的大洞,並且這個大洞還在以一種緩慢的速度向四周不斷擴大。
沒有任何鮮血滴出,因爲鮮血在接觸至傷口邊緣的一瞬間就已經徹底被燒焦,乾涸,徹底凝固。
方虎眼中滿是不甘心的神色,想要說什麼,但已經沒有了任何力氣,無力的張開嘴,方虎眼底露出一抹苦笑,這一瞬間他彷彿看見了自己的兄長正在天空對着自己招手,渾身力氣瞬間被抽掉,伴隨着噗通一聲方虎摔落城牆。
“將軍死了!”有士兵驚恐的大喊。
城牆上殘餘的士兵喧喧嚷嚷,不安的情緒在城樓上方蔓延。
“要不我們投降吧!將軍都被敵人一箭射殺了,我們誰還能是敵人的對手。”
“這...不好吧...”
“怎麼不好!活下來纔是最重要的。”有士兵篤定的說道。
“放肆!居然敢霍亂軍心!”城樓上突然響起一道暴喝,然後響起強烈無比的風聲,幾名提議投降的士兵瞬間被洞穿喉嚨摔倒在地。
“大敵當前,不思禦敵之策,反而霍亂軍心,當殺!”一名身穿鎖鏈鎧甲,手持長戟的將領神色猙獰,低聲喝道。
聽見這番話不少士兵臉上露出羞愧的神色。
“我等參軍就是爲了保家衛國,抵禦外敵,怎可因敵人強大就畏懼不前,甚至還考慮投降之事!”這員將領低聲咆哮,“大不了唯一死戰而已!”
“陳將軍!”有士兵認出了這員將領,是半年前從楚都下調的將軍,被調至赤軍城後行事比較低調,因此知曉他真實模樣的士兵並不多,不過他的職位並不低,赤軍城守軍副統領。
陳超面色嚴肅,望着下方正不斷襲來的騎兵,深吸一口氣,本來這次他被調往地方軍團只是家族的一次鍛鍊而已,也是一種資歷的積累,但沒想到卻是遇見了緊急的戰況,不過陳超並沒有任何害怕畏懼的神情,反而有些躍躍欲試心底戰意沸騰。
陳超是楚國軍方氏族陳家次子,自幼天賦驚人,和羅雲同爲楚國軍方年輕一輩翹楚人物,不過相比羅雲而言,陳超的年齡更小一些,因此資歷也並不是很深,需要累積資歷爲之後統領一軍做更好的準備。
陳家本意是讓陳超擔任赤軍城副統領兩年,然後再找個機會將其調任至北方邊境上與外敵廝殺。
陳超深吸一口氣,既然戰爭已經爆發,將軍世家出身的他就責無旁貸!
“所有人聽令!立即派遣斥候,同時派遣信鷹將這裡的消息通報出去,分出一批人通知城內預備軍,讓他們趕緊將守城滾石、圓木等物運輸上城樓,所有士兵隨我一同堅守城牆!”
雖然這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經歷大型戰爭,但陳超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
城內很快就有灰黑色的信鷹拔地而起飛上天空,陳超微微鬆了一口氣,只要信鷹能夠將這裡的戰報傳遞出去,他們的堅守就是有價值的。
但還不等他一口氣徹底鬆出來,幾道刺目的銀光拔地而起,直接飛上天空將天空之中的幾頭信鷹喉嚨全部洞穿,“啾.....”
伴隨着慘叫聲,飛上天空的信鷹全部被擊落。
這!
怎麼可能!
陳超不敢置信,因爲這些信鷹已經飛上了上千米的高空,這麼遠的距離居然還能被射落,突然想到了什麼,陳超瞳孔猛然收縮,身子趕緊向前一撲。
灼熱的氣息不斷在背後升騰。
從余光中陳超看見一道銀色的箭光從自己之前所站的位置穿過,如果自己沒有向下躲避,這一箭恐怕就是洞穿自己的身體,而不是洞穿身後的箭塔了!
下方常遇春收回手中長弓,眼中滿是饒有趣味的神色,“有趣,居然副將的修爲比主將的修爲還要更高。”
方虎只有靈神一重的修爲,而陳超卻有着靈神三重的修爲,這種副將修爲比主將修爲還要更高的情況並不是不存在,卻是比較少見,這也是常遇春感到有趣的原因。
特別是地方這員副將的年齡看上去並不是很大,但卻能達到這種修爲,常遇春不禁升起了一絲惜才之心,用弓箭殺死這種對手倒是可惜了。
“哈哈哈!”常遇春爽朗大笑,狠狠一夾胯下黃斑四目吊額虎,胯下坐騎心領神會,黃斑四目吊額虎奔跑的速度開始加快,沿途所有敵軍射出的箭矢在接觸黃斑四目吊額虎的一瞬間就徹底崩碎,化爲無數齏粉。
兩丈高的巨虎仰天咆哮,紛飛落下的箭矢頓時一震,瞬間凝固,停頓在空中。
巨虎餘勢不減衝上城牆,沿途所有箭矢全部被撞斷。
衝上城牆,常遇春看了一眼陳超,大聲說道:“你用戟?不錯,那我也用戟!”
常遇春精通十八般兵器,最爲精通的武器就是長槍,不過長戟這種武器常遇春也會使用,右手虛握,瞬間化爲一柄光芒長戟。
陳超面色一肅,緊張的看向眼前的常遇春,就是此人一箭射殺方虎,並且接連幾箭將空中的信鷹全部擊落,箭法十分了得,就是不知道戟法修爲如何。
不過常遇春身上散發的恐怖煞氣表明這是一個十分不好招惹的敵人,陳超面色微微發苦。
但很快就提起精神,右手握緊手中長戟,深吸一口氣搶先進攻,這時候不是講究什麼道德仁義謙虛恭讓的時候!
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有活下來纔是唯一的勝利者!
“青龍點頭!”手中長戟向下斬出,空氣都被這一戟劈開,狂暴的氣勢衝向常遇春,一頭青龍虛影隱隱浮現在長戟表面,斜衝向下。
常遇春面不改色,右腳向前跨出一步,手中銀光長戟向前一點,青龍虛影層層破碎,兩柄長戟碰撞,銀光長戟絲紋不動,而另外一柄長戟直接被震飛,陳超只感覺一股磅礴大力從另外一端傳遞過來,恐怖的力量震得手臂發麻虎口開裂!
“好恐怖的力量!”
陳超渾身一緊,連忙後退卸掉這股力量,雙腿每一步後退都踩碎一大片石磚,道道裂痕向四周蔓延。
“不錯,你天賦尚可,如果你願意投降我大夏,可以饒你一命!”
常遇春冷冷說道。
陳超沒有回答常遇春,右腳向後一踩,力量不斷從腳底向上節節升起,身後脊椎噼裡啪啦作響,周身血管血液高速流轉就像加速的水渠,手臂肌肉高高隆起,陳超眼中爆出精光,“狂龍分水!”
陳超使用出自己能夠使用最大威力的一招,手中長戟狠狠斬出,就像一頭怒龍甩尾,這片天地就是那無窮的海洋,海洋從中向兩側分開,一條深沉如淵的漆黑巨尾穿破這浩瀚海洋、劃破虛空,殺向常遇春!
“不錯。”常遇春罕見的開口誇讚。
“出於對你的尊重,我也會用出全力!”常遇春從陳超閉口不談的戰鬥中看出了陳超的死戰之志,對於這樣一位鐵骨錚錚的漢子,投降或者俘虜都是對他的侮辱,只有戰死沙場纔是對這種漢子最好的尊重!
常遇春不再留力,右臂高高擡起,狂暴的力量灌注於銀光長戟之中,無窮的光芒從銀光長戟表面向四周發散,就像一顆小型的太陽!
“破!”
長戟狠狠向下砸出,漆黑龍尾長戟與光明長戟碰撞,就像光與暗的對決,刺目的光芒閃爍,周圍一些躲避不及的士兵眼睛直接被這刺目的光芒刺激得失明,慘叫連連。
光明的力量以一種壓倒性的優勢直接覆滅黑暗,黑色長戟層層崩碎,化爲漫天碎片。
然後銀色長戟毫不留情的沒入陳超的身軀,最後化爲漫天光芒。
陳超至始至終都沒有露出任何膽怯的神色,在銀光長戟刺入身軀的一剎那,眼中露出堅定的神色,口中輕聲說道:“我陳超馬革裹屍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