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藍色的褂子,腰間配着一副黑色的玉佩,玉佩通體如墨,年齡看上去約莫四十餘歲,頭髮很是整齊的梳着披散在身後,眼睛明亮如珍珠,按理說應該給人一種極爲乾淨清爽的感覺。
可偏偏穿着這身裝扮的他氣質卻極爲矛盾,平靜如水的眼睛彷彿深藏着一個即將噴發的岩漿湖,瘋狂的暴虐隱藏在深深的平靜之下,神色淡然如水,他也卻是是一個像水一樣的人,淡漠、冷靜。
這個一個將水與火同時穿在身上的男人。
他是明朝皇室遺族,滿清爲了彰顯他們的大度,當然皇太極也確實是一個極爲大度的君主,身爲皇室旁支的他從明朝活到了清朝。
沒有人知道一個前朝皇室遺族的人生活在新朝裡,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天下,聽着周圍人對前朝的忌諱、對新朝的順從,這種發自靈魂的壓抑幾乎將他逼瘋。
削髮爲僧,卻發現那高高在上的佛化解不了他心中的魔,所以他選擇棄佛爲道。
後來他突然瘋了,沒有人知道他爲什麼會突然瘋掉,那是一段沒掩埋在重重歷史塵埃的陰影。
只知道後來他走過被屠城的南昌,走過曾經朱家的天下,回到山林,又回到人間。寄情於畫,癡情於畫,畫中的世界就是他的世界,畫的喜怒就是他的喜怒。
他叫朱耷,也叫八大山人。
朱耷被召喚出世,擡頭望天,體表異相浮現,有山水林石、有百禽萬獸,異相不斷衍化,變化越發劇烈。
最後轟然一聲,異相不斷衍化,越發神異,開始出現人鬼妖魔、開始出現人間絕地。
一步踏出,朱耷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現在風暴天罡之上,出現在混沌星空之上。
手心一抖,一支黑紅色的毛筆出現在手心,狠狠向下一點,虛空震盪,漫天星辰閃爍,光芒變得黯淡無比。
手腕一翻,毛筆頓時就向上一提,凌冽如刀的墨汁揮灑虛空,漫天星辰也爲這一提而雀躍!歡呼!
星辰銀光爆發,化爲勾天連地的通天長線直指朱耷!
轟!
朱耷周身浮現一層空間,這片空間看似有限,卻又彷彿蘊含着無限的景色。
證得本我,凝聚領域,突破真仙!
朱耷出世直接晉升真仙,雖然已不是白宇麾下最快的,卻是突破陣勢最大的。
整個戰蒼大世界都感受到了這天地異變,白日星現,還有那天外虛無縹緲而又霸道絕倫的氣息。
如神!如魔!
有人證道天仙了,是誰!
潛藏在戰蒼大世界中,或是閉關、或是潛修、或是在做其他閒事的天仙都同時擡起了頭,看向頭頂虛空。
眼中或是露出羨慕、嫉妒、哀嘆的眼神,他們能夠感受到又有一人突破了那個他們夢寐以求的境界。
一處山谷之中,霧氣縹緲,山谷最深處有一處金碧輝煌的宮殿,宮殿旁有着一個破草廬,而在這對怪異組合的中間有一個清雅的小亭。
小亭裡坐着兩人,一個身穿土黃色道袍的矮個道人,還有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雍容貴婦。
停下手中的棋子,矮個道人擡起頭看向頭頂天空,哀嘆一口氣,“又有道友突破了。”面色愁苦,彷彿和其他人有着深仇大恨。
雍容貴婦沉吟,“是戰武老鬼?還是謝無嘯?或者是瓊碧落?”從雍容貴婦口中說出的每個人都是他們所熟知的天仙巔峰大能,而且是最有希望突破的天仙大能。
光說名字或許當今天下很多人都不認識,但若說出他們的名號,絕對每一個都是鎮壓一方,鼎鼎大名的巨擘。
“不知道,不知道。”矮個道人的臉更苦了,苦得像是吃了一塊黃蓮一般。這幾個人和他的關係都不是很好,無論誰突破都對他而言不是一個好消息。
戰蒼大世界很大,普通人光是從最北端走到最南端,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到盡頭。
但戰蒼大世界也很小,對於修爲越高的人而言,這世界就越小。
到了天仙這個境界,戰蒼大世界其實也就是那麼一個圈子。
基本上天仙大能之間都有着一個小圈子,或許不認識其他人,但絕對聽說過對方的名頭。
只是近年來大世來臨,不少人修爲紛紛突破暴漲,使得這個圈子一時間暴漲擴張了起來,多了許多生面孔,也少了不少熟悉的面容。
地龍道君和天剎夫人兩人已經在這處山谷裡閉關了整整一千年,可惜還是沒有找到突破的機會。
現在看着有人踏出那一步,饒是他們的心性也不僅掀起了波瀾。
“還繼續閉關嗎?雖然天地元力濃郁度增長、法則彰顯,但閉死關,我感覺至少還要一百年才能摸到那個門檻。”穿着黃色道袍的地龍道君突然開口說道。“我不甘心。”神色抑鬱。
“你想出去?”天剎夫人皺眉。
“嗯,我要出去,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天地大勢是無法逆轉的,一味的閉關是找不到突破機緣的,而且不止我,恐怕很多閉關的老傢伙都會出來吧。”地龍道君緩緩開口。
天剎夫人額首,“你這醜傢伙突然離開,說實話我還是有點不習慣的,不過既然你做好了決定,那我也不攔你。”
“一起出去吧,我走了,你一個人待在這個山谷裡可就沒人陪你說話了。”地龍道人看向天剎夫人。
天剎夫人嫌棄的看了眼地龍道君,“滾滾滾,誰要和你這個矬子一起出去,要滾早點滾,老孃閉關去了。”話語說完,天剎夫人拉扯出長長殘影回到宮殿裡,宮殿大門轟的一聲緊閉。
地龍道人看了看緊閉的宮殿,嘆了口氣,轉身回到茅草屋取出一些東西,然後離開這個待了整整一千年的破舊茅草屋,又看了眼宮殿,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這片山谷。
天空中,地龍道人漫無目的的飛行者,思索着自己應該去哪裡。
“對了,我記得汩老頭似乎是在安獅帝國當什麼親王,去找他準沒錯。”擾了擾頭,地龍道人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塵世中爲數不多的好友之一的汩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