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人,車燈成河,孟奇雙手插在褲袋裡,漫步於街頭,享受着熟悉又陌生的回憶,曾幾何時,自己孤單寂寞地徜徉於這座城市裡,萬千燈火,照亮黑暗,卻沒有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而現在,身影依舊孤單,但心靈強大,再無負面情緒,徒留唏噓與回味。
嗡嗡嗡,萬界通識符震動,他隨手掏了出來,發現是王大公子的請求。
神棍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又有什麼天機變動?孟奇泛了嘀咕,接通了聯繫,嘿嘿笑道:“當日一別,大公子不知所蹤,今朝所來爲何?”
王思遠沒有兜圈子,左手撫摸着身邊溫順的三花貓,直截了當道:“你的萬界通識符都有流入哪些宇宙?”
事涉諸果之因,他推衍不到具體的細節。
“怎麼了?”孟奇疑惑反問。
王大公子咳嗽了兩聲,撓了撓自家貓的下巴,帶着一絲笑意道:“我剛纔接了一個算命的活,發現被算者有洪荒遺脈的痕跡。”
“洪荒遺脈?”孟奇一邊發問,一邊運轉諸果之因,勾連萬界通識球,調出王大公子的萬界通識記錄。
不看不打緊,一看嚇一跳,王大神棍在商城接的算命任務正是自家弟弟孟小奇發佈的。
地球有人具備洪荒遺脈的痕跡?
王思遠淡笑道:“太古有多個紀元,洪荒便是其中之一,昊天上帝與東皇太一之戰便發生於洪荒年間,彼時之人肉身已衍化完滿,後裔與真實界人族相同,只是會多一些荒莽之氣,反映於外。則在面相和手相上留下微妙痕跡。”
“這有什麼特殊?”孟奇知道王大神棍向來話不說透,看似解釋了一通什麼是洪荒遺脈,實際半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提。於是單刀直入,指向核心。
王思遠似笑非笑道:“洪荒遺脈本身沒什麼特殊。不會天生強大,依舊得辛苦修煉,但洪荒破滅都不知多少個紀元了,還有遺脈殘留本身就值得關注。”
這貨還是沒說重點……孟奇暗罵一聲,直截了當道:“我已經查到是哪裡了,你想知道就告訴我爲什麼值得關注。”
王大公子沒有沉吟,像是早有準備,緩緩說道:“紀元破滅。時空不存,哪怕彼岸者,若是一着不慎,也可能身死道消,彼岸者之下,除非託庇於祂們,否則僅有微乎其微的希望渡過破滅,活到下一個紀元。”
“而彼岸者如何護持弟子友人,撐過紀元破滅,對後世者始終是個秘密。我也不甚了了,僅知他們會截取彼時真實界一部分,做好相應佈置。自封己身於內,然後讓需要庇護者進入。”
“洪荒遺脈所在之地,很可能是經歷了數個紀元破滅而未毀的洪荒碎片衍化而成,不知是哪位或者哪些彼岸大人物的‘渡世寶筏’,上古初年,或許就有某些彼岸大人物、造化大神通者、傳說大能從那裡甦醒,旋即離開,駕臨真實界。”
地球是某位或某些彼岸者曾經用之渡過紀元破滅的洪荒碎片衍化而成?孟奇念及金鰲島也有一塊洪荒碎片,恍然大悟。難怪這裡殘留着對昊天上帝的崇拜,殘留着東皇太一的故事。難怪不少神話故事近乎真實,描寫得有眉有眼。甚至具備對應地名,但卻沒有了仙蹟,因爲神仙們早就離開了這裡,難怪天機模糊,算得不太真切……
不得在世顯聖稱神是當初離開的彼岸者規定的?
封神與西遊故事的篡改也是祂?
祂或者祂們會是誰?
封神世界尚無李聃做道德五千言之事,地球已有,難道此地是道德天尊的“渡世寶筏”?
因爲本身是洪荒年間真實界的一部分,地球與當前真實界是互相影響,所以出現了商周之戰,出現了三藏法師取經?
種種疑惑種種猜測涌現,孟奇聲音不自覺變得低沉:“你想從這塊洪荒碎片找到彼岸者渡過紀元破滅的秘密?”
“這塊?你就在那洪荒碎片裡?”王大公子何等敏銳,哂笑道,“當然,誰不想弄清楚這個秘密?”
尤其王家遭遇的天道怪物詭異神秘,很可能與太古有關,或許能從洪荒碎片裡找到線索!
孟奇沉吟了下道:“我確實在這裡,已經與當地勢力展開了合作,由他們幫我尋找種種線索,但一時半會還看不到成果,等有了收穫,再找你共探此間。”
“洪荒碎片歷經紀元破滅,天機混亂,光靠推衍,確實很難找到線索。”王大公子難得肯定孟奇的做法,也不囉嗦,撓了撓貓,中斷了聯繫。
不知有多少知名仙佛神聖是從地球走出去的……孟奇怔了半響,忽地嘆了口氣,此事僅有眉目,毫無線索,非一時半會之功,須得耐心等待。
他收斂情緒,知道地球來由後心靈愈發輕鬆,繼續漫步,回味當初。
夜色深重,大樓某一層房門緊鎖,臺臺電腦關閉,路由器閃爍着微光,孟奇走在辦公間,左右打量,彷彿看到了自己當初賴在公司玩電腦的身影,臉龐總是在黑暗之中映照着屏幕光芒,幾許陰森幾許寂寥;
穿過空蕩無人的校園,孟奇登上了宿舍樓,停在了其中一間門口,用指尖摩挲着門牌,聽着裡面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夢話聲,當初年少青衫薄,在這裡與那幾頭牲口留下了多少笑料,肆意了多少青春;
縣城內,高中校園,夜色安寧,一張張桌椅無人,上面擺放着一摞摞書籍和卷子,昭顯出主人的刻苦與艱辛,彼時自己也是這樣渡過高三,不過每次休息時分都充滿了美好有趣的回憶,最單純的時候最開心;
逛過初中,走過小學,孟奇又走回了父母居所,兒時的景象一一呈現,頑劣胡鬧,牙牙學語……
他停步父母牀前,看着熟睡的二老,臉上露出微笑,輕輕幫他們掖了掖被子,然後消失於了月光之中。
“小奇!”老媽夢中忽然低語了一句,不知夢到了什麼,眼角溢出了淚水。
…………
一步登天,回到玉虛宮,孟奇盤坐雲牀上,心靈平和,圓潤無暇,自然而然推動着內景天地徐徐運轉。
與此同時,正在打坐的何暮耳畔響起了師父的聲音:
“小暮,你過來一趟。”
何暮疑惑來到了掌教靜室,躬身詢問:“師父,有何吩咐。”
孟奇手中多了一張淡黃符篆,緩緩道:
“你前往無盡淵海,將此元皇符詔埋於修羅寺舊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