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午間的時候下了一場小雨,透過溼潤的窗戶,燈光映射進來一片朦朧,讓人看不清楚外面的熙攘世界。
霍香抱膝坐在窗臺上,頭靠着玻璃,窗口微微開着一道縫隙,這一幕看的林怡心腸糾結,就怕霍香想不開掀窗子跳出去。
林怡把手裡的米粥放下,柔聲道:“一天沒吃東西了,過來吃一點吧!不想吃,陪姐姐聊聊天。”
霍香扭頭朝林怡笑了笑,悲慼模樣比哭還難看:“聊他嗎?談談他成爲我繼父的可能性?或者是我同母異父弟弟妹妹的爸爸?我怎麼開口?”
林怡學着霍香,抱膝對坐,伸手擦了擦玻璃上的痕跡纔想起痕跡在外面:“你們倆認識快一年了,談戀愛也有七八個月,對他的瞭解和信任只有這麼一丁點?你相信阿姨和他有不倫之戀?”
“我不想信,可事實讓我不得不信,你不是也聽到了嗎!我媽親口說的,他也沒有否認。”說這樣的話,想到當時的情景,霍香的心一抽一抽那麼疼。
林怡握住霍香的手:“姐姐比你大幾歲,和他也有過一段時間的交往,雖然是畸戀,但是自信對他的爲人,也不說人品了,單指他的原則,絕不會做出你想的那種事情。”
“林怡姐,我想過妥協,我爭不贏和杉杉相比在他心裡的位置,比不過嬌嬌對他的幫助,遇到的任何事都是他在維護我,呵護我,我想這輩子這樣也挺好的,又何必較真呢!可是現在,我想妥協也辦不到了。”
林怡沒有再深度勸說,實際上她嘴裡說的漂亮,替鄭彬擔保,其實心裡也沒底,天知道鄭彬是不是哪天抽瘋和嶽芸搞在一塊了,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
“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不光是爲了他,也是對你自己負責任,徹底的弄清楚你心裡對他的想法,是徹徹底底的分開,還是陪着他繼續骨碌下去,可以嗎?”
霍香擦了擦眼淚:“林怡姐,我不敢,因爲我根本就抵擋不住,我肯定會被他的解釋說服,以後呢?怎麼面對所有人?怎麼面對我媽媽。”
林怡的手機響了起來,是許嬌嬌的號碼:“霍香情緒還算穩定,現實這麼殘酷,當然不好面對了,你別嚇唬我,大不了就是把我一槍嘣了唄!你又不是沒幹過。”
林怡現在和許嬌嬌相處,掌握了一條不敗法則,那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因爲許嬌嬌總不會真的把她幹掉。
“我知道啦!我也不信,你總說他渣男,如果真做出這樣的事情,你還能有閒心給我打電話?我會照顧霍香,你讓他想想怎麼解釋吧!讓他別騙人,實話實說。”
這一晚上,霍香一直坐在窗臺上,林怡困的腦袋直打晃也不敢離開,就怕霍香鬧出人命。
這娘倆到時候可就熱鬧了,不過同樣是出人命,一個是死,一個是能生,亂的林怡腦子都快成了團團漿糊。
篤篤的敲門聲如期而至,窗外的朝陽豔紅豔紅的感覺不到一絲溫度,林怡看着眼窩深陷的霍香,霍香的臉色青白青白的,把她嚇了一跳。
確認霍香不會在跳樓後,林怡邁着踉蹌的腳步去開門,抱膝坐了一夜,腿都酥麻了,看到門外的鄭彬和嶽芸,手指豎在嘴脣上,隨後又指了指窗臺上的霍香。
嶽芸看着窗臺上霍香悽然的模樣,眼淚控制不住奪眶而出,跑過去抱住霍香,霍香也哭,倆人相擁而泣,話已然說不出來了。
哭解決不了問題,該談的還是要談,林怡很知趣的把空間留給了母女倆和鄭彬。
但是路過鄭彬身邊的時候,忍不住在鄭彬的胳膊上掐了一下,哼了一聲,鄭彬只能報以苦笑。
嶽芸忘了還有鄭彬在一旁,急於證明自己的她基本上忽略了鄭彬的存在,衣衫滑落,將三道醒目的疤痕暴露在霍香面前,抓着霍香的手摸上來。
“還記得那次在京城嗎?我們被綁架的那次……”
嶽芸從頭開始說起,將她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講了一遍,不落下任何細節。
她心裡的苦以往只能自己承受,如今當着最親近的人講出來,壓在心頭的大石頭突然被搬走,身子好像輕鬆了好多,哪怕霍香不相信。
霍香撫摸着嶽芸背後的傷疤,能感覺到瘮人的紫色肉芽在裡面輕微的蠕動,視覺衝擊力非常震撼,泣不成聲道:“爲什麼不告訴我,爲什麼?”
嶽芸搖頭:“我怕你不相信,我不知道肚子裡是什麼東西,我害怕,鄭彬……”
嶽芸終於想起鄭彬還在一旁,慌亂的把衣服撿起來胡亂穿上。
鄭彬咳嗽一聲,輪到他開口了,爲了增加說服力,或者證據,鄭彬除了沒說自己是奪舍轉身來自修仙界,其他的一股腦的說出來。
有些事霍香以前就知道,有些卻是第一次聽說,說的齷齪些,當場就懵逼了,一同懵掉的還有嶽芸。
“你信嗎?”鄭彬的最後陳述說完,等待着霍香的“判決”。
信是信了,霍香卻心亂如麻,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嶽芸和鄭彬在一起,也不想看到嶽芸最後變成如同異形的載體。
一想到嶽芸最後全身被撕裂,腸穿肚爛,從嶽芸的身體裡走出另一個鄭彬,她就不寒而慄。
霍香的態度,讓鄭彬鬆了口氣,只要霍香相信就好,至於嶽芸的生死,他當然不會置之不理,他有種預感,嶽芸的事情處理好,將是他和霍香亂糟糟虐的不要不要的情感殘局的轉機。
“答應我,一定要讓我媽媽活下來。”霍香淚眼婆娑的看着鄭彬:“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對嗎?”
儘管嶽芸的前景渺茫,九死一生,鄭彬這會兒也得硬撐着給霍香信心,點頭道:“放心,一切有我,我死,也不會讓阿姨死。”
霍香急忙捂住了鄭彬的嘴:“你們都不要有事,一次就夠了,再來我怕我會崩潰掉,那比讓我死掉還難以承受,答應我。”
原本就是一個誤會或者誤解,解釋清楚了自然皆大歡喜,嶽芸被林怡拽了拽胳膊,看到林怡擠眉弄眼瞥向鄭彬和霍香,心領神會,是該給小兩口一點私人空間了。
仍舊是窗臺,這次霍香被鄭彬摟抱在懷裡,扭頭看着鄭彬一直望着她的目光,輕聲問道:“仙人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給我說說看,和電影電視劇裡演的一樣嗎?仙人可以飛天遁地,移山填海?”
“我哪裡是什麼仙人,只是一個修仙者,嚮往成爲仙人,並且朝這個目標努力着,影視劇中的描述,還是太膚淺了,不及真正修仙世界的萬一,那是波瀾壯闊令人嚮往的位面,如地球這樣的凡人界,就如天上的繁星那麼多。”
“在那裡,一個男人可以娶很多女人嗎?”
鄭彬呃了一聲,小心回答免得刺激到霍香:“正式的雙修伴侶,舉行雙修大典的那種道侶,通常只有一個,就像是結婚那樣的形勢,其他作爲鼎爐的女修會有很多。”
“你在修仙界的地位那麼高,伴侶一定很多吧?她們漂亮嗎?也會飛……”
鄭彬大汗,這個話題越聊,越容易聊崩掉:“我那個時候一心追求仙道,是苦修士,哪裡來的道侶,我這些話以前沒有和你說過嗎?”
“那一定是和別的女人說過嘍!真的好想看看那裡是什麼樣子,是不是像古代一樣,沒有世俗的眼光看着我們,哪怕你不是我一個人的神仙眷侶。”
霍香這話說的太窩心,近乎於妥協,鄭彬摟緊她,心疼道:“香香,我對你……”
霍香沒讓鄭彬再說那些山盟海誓的言語,望着晴朗湛藍的天空,抿嘴道:“能帶我飛一會嗎?像鳥兒那樣翱翔在天空。”
這個要求對鄭彬來說,小菜一碟,腳踩血魔劍,手攬霍香的腰身,護體靈光將二人罩住,滋味和騎摩托車不戴頭盔天差地別。
霍香的心思,突然跳脫的讓鄭彬難以琢磨,如果不是剛纔把話說開冰釋誤會,他都害怕霍香揹着他尋死。
比如現在,霍香問鄭彬,能不能一直飛到月亮上去,眼中的求知慾好似剛上幼兒園的小女生。
“九天之上有罡風,罡風之上還有障壁,非大能修仙者不能破除,我以前實力還在的時候橫渡虛空不在話下,現在卻是有心無力了。”
鄭彬說着,看到一架飛在高空的客機,拉着霍香站在飛機機身上,稍微撤去一點護體靈光,髮絲飛揚,衣袖翻卷,頓時有種我欲乘風歸去的超爽,這纔是真正意義上的兜風。
當飛機爬升到雲海之上,霍香看着這輩子第一次見識到的美景,興奮的揮舞雙手:“雲彩好像大海一樣美,你看,它們還在流動呢!”
鄭彬笑道:“這不算什麼,以後我帶你去看星海流雲,那纔是真正的萬界勝景,到時候摘兩顆星辰煉化給你做耳環。”
不料霍香的回答,讓鄭彬身子一側歪,險些從飛機上滾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