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玦早料到他接受不了,也不以爲意。
雲洛軒一邊失魂落魄地搖頭,一邊喃喃地道:“爺爺,醫者的本份是治病救人,這也是你一直教我的。爲什麼現在,你卻違背了?你不但不願意救人,還去害救了你的人?”
雲玦淡淡地道:“一切是她自己的選擇,你可別把這筆賬算到你爺爺的頭上。”
“有區別嗎?”雲洛軒看着他,突然跪了下去,一字字地道:“爺爺,求您告訴我,汐語她去了哪裡!”
看到孫子這個樣子,雲玦的臉沉了又沉,爲他的不爭氣而惱火,可看到他英俊的臉上痛苦的表情和滿臉的求懇,到嘴邊的話沒能說出來,反倒嘆了口氣,態度緩和地道:“她去探東方慕卿的底,本來應該早上就回,但是既然沒回,應該是被發現了。”
雲洛軒立刻站起來就往外走。
雲玦道:“你去哪兒?”
雲洛軒道:“我去找她!”她字傳來時,人已經遠去。
雲玦恨鐵不成鋼地道:“這混小子,你準備去哪裡找?真是混蛋!”
雲洛軒也不知道到哪裡找,東方慕卿的底又豈是那麼好探的?除了北山別院和西山村,整個鬼醫島都差不多成了他的地盤,要探他的底,去哪裡探?
不過,雲洛軒馬上想到一個人,或者那個人可以幫他。
想到顧汐語可能已經遇到了危險,想到她一個人在醫島上舉目無親,自己原本是想好好呵護她好好照顧她的,卻因爲自己的原因,讓爺爺對她使上了手段。
都是自己連累了她。
雲洛軒心急如焚,出了北山別院之後,便展開身法,向南疾施。
他平時只專心研究醫術,不大管島上的一切,對南山別院也並不熟悉,直接去求東方慕卿那是不可能,而他能想到的,也許能給他幫助的人,就是蘇夏錦。
因爲爺爺走火入魔,他懷疑過東方慕卿,只是沒有證據,而且爺爺不准他查問。但這份懷疑如梗在喉,他連帶着對南山別院所有的人都沒什麼好感,包括那個小時候曾跟在他身後很親密的蘇夏錦,也是一樣。
雖然現在有事就去找人家,有利用的嫌疑,但爲了顧汐語,他還是沒有絲毫猶豫地去了。
南山別院的禁制和陣法,也是雲玦當年佈置的,自然擋不住雲洛軒,但云洛軒此來不是打架,而是找人幫忙,該有的禮數還得有,他請人傳話蘇夏錦,求見她一面。
自幾天前的不歡而散之後,蘇夏錦回到南山別院便把自己關了起來,對着窗子鬱鬱寡歡,還時不時地舉起自己的右手放到眼前來看。
粒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心裡擔心得不得了,但勸也好,誘也好,終歸是沒有用。
她猜着,姑娘一定是在北山別院裡沒看到雲洛軒什麼好臉色,心裡一直爲她忿忿不平,那雲洛軒不就仗着是一個過氣島主的孫子麼?一直傲氣得很,自家姑娘對他不止一次釋放善意,他也裝着不知道,真是可惡。
聽到外面傳報,說雲洛軒來訪,粒兒真不想通報給蘇夏錦,但是遲疑了一下,她還是磨磨蹭蹭地走進屋來,輕聲道:“姑娘!”
蘇夏錦心不在焉無精打采地道:“什麼事?”
粒兒道:“剛纔外院弟子來報,有人找你!”
蘇夏錦輕聲道:“是西山有人病了麼?你叫他去找三師兄四師兄吧,我今天不想下山。”
粒兒眼珠一轉,立刻道:“好!”轉身就往外走。
雲洛軒等在南山別院院牆之外,長身玉立,雖然眉宇間透着幾分焦慮,仍是玉樹臨風。
粒兒走出來,看見他,不情不願地上前,道:“雲公子!”
雲洛軒是認識粒兒的,他看向她身後,道:“你家姑娘呢?”
粒兒道:“雲公子,我家姑娘心情不好,今天不想下山,你有什麼事嗎?”
雲洛軒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道:“我找你家姑娘有急事!”
粒兒撇嘴,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般地道:“有什麼事跟我說也是一樣!”
雲洛軒臉色一沉,他以禮求見,正主沒見着,卻被個小丫頭刁難,若非心中實在記掛着顧汐語,他便要拂袖而去了。
但此刻,他不得不耐下性子,道:“如果我找你一個小丫頭就能解決的事,又何必來找蘇姑娘?”
粒兒被他嗆了一句,暗暗翻了個白眼,卻也不敢生氣,語氣僵硬地道:“雲公子,前幾天姑娘去找你,回來後一直心情不好,我可沒說謊!”她心中一動,難道這雲公子是來找姑娘道歉的嗎?
姑娘這幾天都又瘦了一圈了,鬱鬱寡歡的,要是雲洛軒真有這個心,倒也是件好事。再說,自家姑娘的心思,她多多少少知道一點,刁難一下下就好,可不敢過份刁難,當下,她便又道:“要不我再幫你通報一聲,見不見你,可不是我說了算,得看我家姑娘的心情!”
雲洛軒道:“那有勞了!”
粒兒心想誰叫你惹得我家姑娘不高興,活該你多等,又跑去向蘇夏錦通報去了。
粒兒回到飄花小築時,蘇夏錦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花圃發呆,粒兒連叫了兩聲,她纔回過頭來,道:“又有什麼事?”
粒兒眨着眼睛,笑嘻嘻地道:“姑娘,外面那人還是堅持要找你,不知道你見是不見?”
“誰?”蘇夏錦隨口問道。
粒兒見她興致不高,懨懨地又轉頭看窗外,道:“那個人呀,是雲公子,說找姑娘有事!”
“誰?”蘇夏錦猛地回過頭來,剛纔還懨懨的神色突然變了,眼睛中光彩流溢,好像有些不敢相信一般,急迫地問。
粒兒沒料到她反應這麼強烈,嚇了一跳,心想剛纔自己故意刁難的事要是姑娘知道了,肯定要捱罵,不禁底氣不足地道:“是北山別院的雲洛軒雲公子。”
蘇夏錦立刻抓住她的胳膊,急切地道:“他在哪兒?”
粒兒道:“在外院門口!”
蘇夏錦嗔怪道:“粒兒,洛軒哥哥找我,你還通報什麼,爲什麼不直接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