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月冷笑一聲，道：“原來，威遠侯的心中，面子到底還是比親情重要啊！”
顧柏楊在她的揶揄之中有些狼狽，似乎也有些羞惱，責備地哼了一聲，道：“月兒，我不是隻有她一個孩子！”
王秋月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道：“或者，你在考慮那位玉觀公子的話？”
“胡說八道！”顧柏楊有些薄怒，看着王秋月，眉頭微皺：“月兒，在你眼中，我就是這樣的人？”
王秋月心中冷笑連連，臉上卻是漠然一片，道：“大小姐是不是會醒，我不知道，但是，該喝的藥，還是要喝的。如果侯爺沒準備讓她死，想必也不會阻止讓她喝藥吧？”
顧柏楊長長地嘆了口氣，似乎對王秋月毫無辦法，最後，頗爲無奈地道：“月兒，我怎麼會想她死呢？一切，但看她的造化吧！”
王秋月不再說話，轉身向小廚房而去。
沁芳園的小廚房是很早就有的，這是顧柏楊給的特權，所以，王秋月雖然是四姨娘，而且沒有子女，但是在侯府的地位，卻是很特殊。
至少，孫芳玥管理着整個侯府的內務，卻是管不到沁芳園的。這園中的一切吃穿用度，是由大管家顧宏負責直接調配，她需要什麼，也是直接找顧宏就行。根本就不需要經過孫芳玥。
這麼一來，沁芳園等於侯府中的獨立一般的存在，王秋月與孫芳玥完全是井水不犯河水。
這也是這麼多年，顧汐語原身雖然在侯府裡很有幾分本小姐天下第一的架勢，對王秋月卻不怎麼熟悉甚至極少見面的原因。
王秋月來到小廚房，秋蟬已經在裡面熬藥了，見王秋月過來，她輕聲道：“四夫人？”
她用的是問句。
王秋月衝她輕輕搖搖頭。
兩個人交換着只有她們自己才懂的眼神，然後，就默默地熬藥。
那邊，感覺到自己聲色俱佳的這一番姐妹情深表演已經差不多夠火候了，顧妙珠便溫柔無比地道：“姐姐，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然後，她還十分細心地幫顧汐語把牀上的被子掖好。
那份細緻，那份認真，如果不瞭解她的人在這裡，誰都會感動於她的這一份真情的。顧柏楊就一片欣慰。
顧妙珠走出房門時，看見顧柏楊，一臉驚訝地道：“爹爹，您也來了？”然後，她立刻蹲身行禮，道：“妙兒給爹爹請安！”
顧柏楊欣慰地道：“妙兒，你真懂事，有空多來陪陪你姐姐吧！”
顧妙珠揚起臉來，天真地一笑，道：“爹爹，我當然是有空的。就算是沒空，別的事也得推掉。姐姐是我唯一的姐姐，我不陪她誰陪她？”
顧柏楊笑道：“好好好，妙兒，你像你娘，你娘把你教得真好。爹爹有你這個好女兒，很欣慰！”
顧妙珠道：“姐姐也很好的，姐姐也很善良，對妙兒也很好。”
顧柏楊看着笑語如珠，不斷替顧汐語說好話的顧妙珠，那份歡喜和疼愛實在是直入骨子裡了。
顧妙珠表面上一派天真，心裡卻也是十分高興，她今天這一趟還真沒有白來。覺得現在已經差不多了，若是繼續待下去，說得過多，不免有畫蛇添足之嫌，便道：“爹爹，您是來看姐姐的吧？那妙兒不打擾爹爹了，妙兒告退！”
顧妙珠走了後，顧柏楊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並沒有走進去，他臉上神色莫測，只是看了一眼房門，似乎嘆了口氣，便離開了。
秋蟬在小廚房裡看見，撇撇嘴道：“四夫人，你不是說侯爺似乎很重視大小姐，我看，他哪裡有一絲一毫的重視？有這樣做爹的嗎？這都第二天了，他就送大小姐來時看了她一回，這次都到門口了也不進去。”
王秋月悠悠一笑，道：“他動了殺心！”
秋蟬嚇了一跳，道：“什麼意思？”
王秋月道：“二小姐果然好手段！”
秋蟬一直在小廚房，並不知道顧妙珠做了什麼，她疑惑地道：“四夫人，二小姐做了什麼？”
王秋月淡淡冷笑，道：“演了一場好戲而已！”
秋蟬很有些遺憾地道：“好戲？什麼好戲？我錯過了嗎？”
王秋月看她一眼，道：“姐妹情深的好戲呀！”
秋蟬不解地道：“就算是這樣，那侯爺爲什麼會動殺心？”
王秋月輕輕點點她的腦袋，一笑，道：“你呀，自己不會去想，只知道問！”
秋蟬吐吐舌頭，笑嘻嘻地道：“有四夫人在，何必我去想。什麼也不想多好，想來想去太費神！”
王秋月被她的樣子逗笑了，她對外人都是冷冷淡淡，但是對秋蟬卻是極好，親切又遷就。她笑瞪秋蟬一眼，道：“我偏不說了！”
秋蟬嘟起嘴，道：“好吧好吧，我自己想。讓我猜猜，四夫人，二小姐演這齣戲，恰好被侯爺看到，她不會是特別演給侯爺看的吧？”
“你覺得呢？”
“一定是。既然她是演給侯爺看的，而且侯爺還很愛看，看得很開心，侯爺心裡一定想，要是大小姐有二小姐這麼懂事，這麼乖巧，這麼善良就好了。是吧？”
“還行，有進步，知道分析了！”
秋蟬聽了一句誇獎，情緒明顯高漲起來，笑道：“大小姐讓侯爺丟了面子，讓侯府成爲笑話，要是這個笑話死了，好像真的一切問題都解決了哦。那樣，除了大小姐，滿侯府的人都皆大歡喜了。該扶成正夫人的扶成正夫人，想做嫡小姐的可以做嫡小姐，人都死了，笑話當然也不存在了，面子當然也不會丟了。”
王秋月淡淡地道：“好像是這樣。”
秋蟬唏噓道：“其實吧，這個大小姐也怪可憐的，就這麼被犧牲了！”
王秋月冷冷道：“那是因爲，顧柏楊有一顆冷硬的心。”
秋蟬憤憤地道：“虎毒不食子，我看，那顧柏楊的心就比虎還毒。”
王秋月只是輕輕冷笑，道：“豈止比虎更毒？所以，我不會讓他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