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汐語之所以逼趙琴心說出來,是她知道,趙琴心表面上不爭,可她知道的內情卻不少。
而且,她絕不是一個表面上什麼也不知道,看似有勇無謀的人,至少,王秋月沒能保住她的孩子,可趙琴心的兒女卻都長大了。
趙琴心長嘆一聲,道:“好吧,我告訴你。”
顧汐語只是含笑看着她。
趙琴心遲疑了一下,終於道:“其實王秋月是什麼來歷,除了侯爺,我們都不知道。當年侯爺把她帶進門的時候,她並不像現在這樣子。侯爺說,她是個他救下的流落江湖的孤女。只不過我們都不大相信,一個江湖女子,哪裡會像王秋月那樣舉手投足皆是法度,言談舉止都透着尊貴和矜持?那分明是大家閨秀出身,多年教養才能歷練出的這份氣質。侯爺對她十分的好。好到讓人嫉妒。”
“她進門時,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在她的孩子四個月的時候,一盤桂花糕卻讓她失去了孩子。那桂花糕是夫人派人送去的。”
顧汐語吃了一驚,她說什麼?那個孩子是自己孃親讓人害的?
趙琴心看到她眼眉顫動,慘然一笑,道:“但是這件事,不是夫人做的,開始無人知情。侯爺和王秋月都以爲是夫人下了毒手,王秋月對夫人恨入骨髓,侯爺打了夫人一耳光,將她禁足靜院之中。”
“夫人性格堅忍,身邊也有得用之人,查出了事情的真相,那個下人是被孫芳玥收買的。而孫芳玥之所以敢這麼大膽,一來是嫉妒王秋月得侯爺獨寵專愛,二來,卻是因爲她知道了一個天大的秘密。那個秘密,有關王秋月的身份!”
聽到這裡,顧汐語也不禁追問:“她是什麼身份?”
趙琴心看着她,卻只是隱晦一笑,道:“她姓王!”
顧汐語心中一跳,姓王,江湖孤女,大家閨秀。若是普通的大家閨秀,怎麼會流落江湖?無聲無息嫁與一個已婚男子做第四房小妾?
若是京城的大家閨秀,又怎麼可能毫無消息傳出?
王,王敬元也姓王。
看到顧汐語眼中的震驚,趙琴心瞭然地道:“你也猜到了一些什麼,是不是?說起來,孫芳玥是最聰明的,她是最早猜測到這些的,而我最蠢,我是直到前幾年,才慢慢地想透其中的事。”
竟然是真的,王秋月竟然真是王敬元的女兒?那麼,自己這便宜老爹豈不是王秋月的殺父殺母,滅門仇人?
趙琴心道:“夫人大概也查到一些蛛絲馬跡,接着就發生了藏寶圖被盜事件,夫人也命歸黃泉,王秋月痛失孩子,大夫診斷,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那時候,王秋月痛不欲生,侯爺每天都去陪着她,也終於讓她打消了尋短見的念頭。”
“這些年,王秋月大概是被仇恨支撐着活下來,最開始,她並不知道侯爺的事,要不然,她也不會委身下嫁吧。現在,她應該是知道了一些什麼,所以行事總透着詭異。”
趙琴心道:“我所知道的,也就是這麼多。你想知道孫芳玥爲什麼能得侯爺這麼包庇,我想,她手中肯定掌握着一個大秘密,這個大秘密讓侯爺對她既倚重又顧忌,也正因爲這樣,所以侯爺不會對她怎麼樣。你現在明白了嗎?”
顧汐語不禁苦笑,原來事情扯來扯去,還是因爲這份藏寶圖。藏寶圖已經被人搶走,娘枉擔了一個惡名,還落得身死魂消,而孫芳玥,到底知道些什麼呢?
趙琴心見顧汐語陷入沉思之中,試探地道:“大小姐,我要去看看桓兒了,就不陪你啦!”
顧汐語道:“姨娘慢走!”
趙琴心覺得這涼亭真是讓她窒息,擔心顧桓也是真的,她立刻快步離開。
走近紅葉院時,只見一個丫頭手中拿着一個狐裘披風,向她行禮,道:“三夫人,您看見我家小姐了嗎?”
原來是珊瑚。
趙琴心道:“大小姐在西院涼亭中呢!”
珊瑚道了謝,口中碎碎念:“呀,這麼冷的天,大小姐到涼亭中幹什麼,連件披風也沒帶……”邊說邊走遠了。
趙琴心搖了搖頭,回紅葉院去。
推開顧桓的房門,只見阿勁正打拱作揖地道:“三小姐,公子需要休息,你小聲點兒,小聲點兒……”
顧穎珠的聲音道:“哎呀,我已經夠小聲了,我只是問我娘去了哪裡,你至於這麼藏着掖着嗎?還有,我哥到底是怎麼受的傷?怎麼會傷得這麼重?他的病不是纔好嗎?”
趙琴心走了進去,不滿地看了顧穎珠一眼,道:“小點聲!”
顧穎珠立刻喜笑顏開地拉住了趙琴心,撒嬌道:“娘,我有事跟你說!”
趙琴心見她目光都不在顧桓身上停留一下,只顧喜滋滋地說着自己的事,心中嘆了口氣,道:“什麼事,咱們出去說!”
顧穎珠立刻拉着她往外走,邊走邊眉飛色舞神秘兮兮地道:“娘,我聽說了,明天家裡會有貴客來!”
趙琴心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後天吧,後天纔是你大姐及笄的正日子!”
顧穎珠撇撇嘴,一臉不屑地道:“怎麼會是後天呢,當然是明天了,那和她及笄什麼關係?人家又不是來看她的!”
趙琴心道:“那是來看誰的?”
顧穎珠神秘地一笑,道:“娘你想想,咱們家誰最優秀?”
趙琴心想說是顧汐語來的,但是看自己女兒這表情,顯然說的不是顧汐語了,她就不明白,爲什麼穎珠就學不到顧汐語的那份隱忍和精明,以前她還覺得,自家女兒雖然笨一些,好歹比又醜又笨又蠢又兇的大小姐好,現在知道大小姐一切都是僞裝,她多希望顧穎珠也是僞裝啊。
可惜,事實證明不是。
她敷衍地道:“那你說誰最優秀?”
“當然是大哥和二姐了!”顧穎珠眉飛色舞地道:“明天來家裡的貴客,可就是來看大哥和二姐的!”
趙琴心看到顧穎珠那一臉狗腿相,心中不喜,淡淡地道:“那你來找我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