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汐語走進去。
那婦人不等她說什麼，先誇上了：“好漂亮的閨女，汐語啊，三舅母想着這幾天也沒來看你，怪想你的，這不就來看你了，沒打擾你吧？”
人家笑臉而來，自然不能不給面子，顧汐語淡淡地笑了笑，應道：“三舅母有事？”
李紅雲塗得血紅的脣笑得幾乎咧到耳後去了，極其熱情地道：“事嘛，自然是有事的。不過，也不着急，咱們這都是至親的骨肉，平時不是難得到一起嗎？要不是汐語你這回到董家來小住，你三舅母都不知道小姑家竟然有這麼漂亮標緻的閨女！”
顧汐語看她的神色，似乎不是爲了興師問罪而來。
也是，她的手法極爲隱秘，那個紈絝，怎麼可能知道是她動的手腳？
那麼，李紅雲是別有目的了。
她沒空一直敷衍，單刀直入地道：“三舅母，你若有事就請直說。我還要去練字呢！”
李紅雲本來還繞來繞去想拉近一些關係再提的，此時顧汐語擺明了不想聽廢話，她也只好直入主題了，她拉住顧汐語的手，笑得臉上的粉撲簌簌往下掉：“汐語，你這是滿十五歲了吧？”
“嗯！”
“滿了好，滿了好啊，滿了那就是大人了。汐語，你可許了人家麼？”
顧汐語有些不耐煩了，繞了一圈，這是想做媒？難道這三舅母還是個兼職的媒婆？她打量了一眼，李紅雲穿的大紅大綠，臉上塗得厚厚一層，嘴脣血紅，眼睛帶笑，明明沒事，偏能扯出一大篇廢話來，還真像媒婆。
她淡淡地道：“我的婚事，自然應該我爹做主，三舅母這件事可不應該問我！”
李紅雲眼珠一轉，立刻笑吟吟地道：“這麼說，你是沒有許人家了？”
齊王退婚的事當時傳得沸拂揚揚，顧汐語不信這李紅雲孤陋寡聞到這地步，這麼問，不過是故意扯起話題而已。
她點頭道：“以前是許了的，後來退婚了！”
李紅雲立刻笑道：“退了好，退了好啊……啊哈，我是說，退就退了吧，汐語你這麼漂亮的姑娘，又是大家閨秀，以後會有更好的歸屬。”
顧汐語敷衍到這裡已經不耐，道：“三舅母，你到底想說什麼？”
李紅雲哈哈乾笑了兩聲，終於支吾地道：“汐語啊，雖然說這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但若是你同意了，想必你那侯爺爹一定是會聽你幾分意見的，就是你舅舅，肯定也是會爲你作主的，是吧？”
這話倒讓顧汐語刮目相看起來。
縱使她那侯爺爹未必會聽她意見，她的舅舅一定是會爲她做主的了。
李紅雲再接再厲地道：“你覺得你三表哥怎麼樣？”
“三表哥？”顧汐語一怔。
“就是你繼祖表哥！”
顧汐語一頭黑線，沉下臉道：“三舅母，你不覺得跟我一個小姑娘說我的婚事很不實際嗎？我既作不了主，也不可能給你任何意見。難道董家兒子的婚事都這麼隨便，直接找小姑娘說的麼？”
李紅雲也有些訕訕的，忙找補道：“汐語啊，我當然不是不重視，我這不是想先聽取一下你的意見嗎？要是你同意，這事兒就成了八分。我跟你說，你繼祖表哥對你那可是一見鍾情，自從你來後，他第二天就害上了相思病，昨天才好，就央求我來問問你的意思。若是你同意，咱們董家也好向你爹下聘不是？”
相思病？
還真能扯！
顧汐語本來只當這李紅雲是個媒婆，現在才感覺，她根本就是個又勢利又無腦子的白癡。她也不看看她兒子是什麼身份。
且不說董家是商戶之家，想要配官宦之家本來就是高攀，即使是嫡子，也未必能娶官宦之家的女兒，何況她兒子還是個庶子？
更何況，她那兒子還是個紈絝的庶子？
一個商戶的庶子想娶一品武侯的嫡女，這到底是有多腦殘白癡？請問你是猴子派來的逗逼麼？
這母子兩個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儘想好事了。
顧汐語不是在意家世與身份，然而李紅雲的這番行爲，卻也實在是太過離譜了。
見顧汐語不說話，李紅雲以爲她已經意動，立刻堆了滿面的笑，道：“汐語啊，繼祖這孩子從小就聰明聽話，現在才只十九歲，那是一表人才，風度翩翩，雖然現在還沒有考取功名，但是今年秋闈，一定是可以中個秀才的。以董家的財勢，以後也算是富貴一生，你看怎麼樣？”
顧汐語道：“三舅母，我已經說過了，我的婚事不由我做主，所以，你跟我說這些沒有用。我還小，不想考慮這些問題。我還有些事，三舅母要是沒別的事，那我就不奉陪了。”
李紅雲忙道：“汐語，汐語，你彆着急，你聽三舅母說啊，你繼祖表哥……”
“繼祖怎麼了？”一個聲音在外面沉聲問。
顧汐語側頭一看，只見董琨明正大步進來。
李紅雲本來還想在顧汐語這裡打開突破口，但是一見到董琨明，忙不自然地笑道：“二哥，沒事沒事，我就是和汐語閒聊。”
董琨明面無表情地道：“我好像聽誰說什麼婚事，說什麼相思病？”
李紅雲臉色白一陣，紅一陣，立刻道：“二哥，我這是開玩笑呢。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汐語啊，有空到三舅母那裡去坐坐！”
說話間，立刻往外就走，生怕董琨明繼續問下去。
董琨明臉色不善地重重哼了一聲，道：“真是不知高低！汐語，你別理她！”
顧汐語知道董琨明已經聽到了剛纔李紅雲說的話，只是笑了笑，道：“想理她我也沒這份閒心。我忙着呢，二舅知道的。”
董琨明正色道：“話不是這麼說，你忙你的事，雖然重要，可是你的終身大事同樣重要。這怎麼能因爲忙就耽擱呢？”
顧汐語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若是大舅說這話，她倒不覺得奇怪，可這是個對她橫豎看不上眼總挑她毛病的二舅。她遲疑地問道：“二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