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兩是她主理中饋時候用了多少手段和心計弄到的，先前雖說爲了打消顧汐語繼續說下去的危機，她說叫顧卓陽出。
但顧卓陽雖是威遠侯府大少爺，月例之類的是不少，那也遠遠沒有五千兩積蓄，這銀子說到底還不是得她來出嗎？
見孫芳玥猛然變了的臉色，顧汐語悠悠地道：“姨娘是覺得太多了不想出？你要不想出，我當然不會勉強，我春霖閣這麼點銀子還是拿得出來的！”
孫芳玥咬咬牙，道：“出，我出！”這死丫頭及笄收的禮，不要說幾千兩，幾百萬兩都有了，光是英王歐陽宇凌，就送了不下一百萬兩的東西，這銀子自然是拿得出。
想到及笄禮，孫芳玥突然就想到一直被她忽略的一個問題，歐陽宇凌爲什麼會送她這麼重的禮？而且言明是送給她而不是送給威遠侯府的。所以那禮物在第一時間就入了春霖閣的私庫。
是不是英王看中這死丫頭了？可是，昨天卓陽回來時，分明說那英王歐陽宇凌對這個丫頭的態度也就普通。
難道是這死丫頭運氣好，剛好英王心情好，所以一擲百萬金？
孫芳玥突然覺得，這個丫頭有些深不可測。那個楊一誠，不會是英王的人吧？如果他的主人是英王，那要動他，還得掂量掂量了。
英王的人誰敢動啊？誰不知道這個王爺很護短？
顧汐語道：“既然你肯出，那自然是最好不過。我雖然銀子多，但是冤大頭還是不大想做！”
孫芳玥氣得牙根發癢，臉上卻不得不陪着笑臉笑道：“小語開玩笑呢，姨娘說過的話哪裡能不算數，當然是姨娘和你哥哥出了。你哥脾氣不好，你可別放在心裡！”
顧汐語淡淡地道：“春霖閣一直是從不惹事的，我希望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了。孫姨娘，這次的事銀子可以擺平，要是再有下次，那就不是銀子可以擺得平的，姨娘，我話放在這裡，我想你明白是什麼意思吧？”
孫芳玥見顧汐語說話這麼強硬，早就不是那個以前對她唯命是從的草包了，但是她心中認定以前是顧汐語的僞裝，所以此時，更是恨得牙癢癢，但面上卻仍是笑着道：“小語放心，你哥是讀聖賢書的，偶爾犯犯糊塗而已，怎麼會再犯呢，你放心吧！”
顧汐語道：“那姨娘還是早點督促大哥把這銀子送到我春霖閣來，我可不耐煩久等！”
“你放心吧，下午我就讓人送去！”孫芳玥雖然肉疼，這時候抱的卻是花財消災的心思。
顧汐語見她答應了，也不想多待，道：“行，就這麼說定了，我回去了！”站起來，便向門外走去。
孫芳玥臉上帶着笑，心裡含着恨，看着顧汐語揚長而去，她恨自己早前爲什麼沒有發現這臭丫頭的僞裝呢？在她年紀還小的時候，直接把她除了，哪裡有現在的事？
等她意識到這臭丫頭必須除去而且動手時，這死丫頭已經難以除去了。
她在這裡悔恨不已，顧汐語已經走到門邊，突然她回過頭來，道：“孫姨娘，聽說我娘是被你下毒害死的？”
孫芳玥大吃一驚，下意識地道：“怎麼是我，明明是侯……小語，你在說什麼呢？你娘是生你時弱了身子，生病過世的。”
她改口改得快，顧汐語卻已經捕捉到她所要的訊息，孃的毒，竟然是爹下的？她一直以爲是孫芳玥。
此時孫芳玥心情複雜，神思不屬，被她出奇不意，總會透出點口風，她時機把握得恰恰好，果然孫芳玥脫口而出，但是，她反應也還算快，立刻就改口了。
顧汐語道：“這樣嗎？”
孫芳玥忙道：“小語，你娘是病死的，誰說是被下毒害死的？當初你舅舅們都過來看過你孃的遺體，若是她是被毒害的，你舅舅他們怎麼可能罷休呢？”
顧汐語道：“說的也是啊！”
孫芳玥道：“小語，是誰在你耳邊亂嚼舌根呢？”
顧汐語淡淡地道：“周嬤嬤說的！”
周嬤嬤已經死了，而且周嬤嬤是孫芳玥身邊的人，這件事完全死無對證，孫芳玥一聽這話，只當周嬤嬤原來早就背叛了她，一股恨意頓時涌上心頭，道：“周嬤嬤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顧汐語一副思索的表情，道：“她也不是跟我說的，已經好久了，那天她在後院角落裡上香拜神，口中唸唸有詞，我離得遠，只是隱隱約約聽她說什麼大夫人，下毒什麼的！我一直不懂是什麼意思，這幾天突然想，難道她的意思是說我娘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嗎？”
孫芳玥微微鬆了口氣，卻也不禁惱恨，周嬤嬤真是早該死了，原本以爲她做事牢靠，嘴也緊，沒想到她竟然這麼不注意。她立刻笑道：“一定是你誤會了周嬤嬤的意思，你娘是堂堂的威遠侯夫人，誰敢對她下毒？”
“原來是我聽錯了嗎？我想周嬤嬤是你身邊的人，所以問問你，既然我聽錯了，那沒事了！”顧汐語一副有口無心的樣子，轉身出門，這次是真的揚長而去。
孫芳玥看着她的背影走出靜院，心裡卻是萬般的不舒服，楊一誠是誰的人她不知道，顧汐語竟然在暗中查董靜萍當年的死嗎？
楊一誠必須除去，除掉楊一誠，再除掉顧桓，陽兒的身世不會再被揭穿，沒有了障礙，他才能好好地繼承威遠侯府的爵位，一輩子富貴榮華。
可是，她可用的人太少，哥哥和弟弟那邊似乎也指望不上，陽兒的四個暗衛也沒了，誰能殺得了楊一誠？
她皺着眉，心想這件事只怕還得着落在顧柏楊的身上，只有顧柏楊動了殺心，楊一誠就活不成。只是，怎麼樣讓顧柏楊既不會知道真相，又能去殺死楊一誠呢？
借刀殺人四個字跳上她的腦海。
但是這刀怎麼借，才能殺到人是個問題。
孫芳玥絞盡腦汁地想着，她感覺這是在刀口上跳舞，一不小心會被劃傷，必須保證自己不傷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