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芳玥道:“我覺得明珠還沒這個膽子敢這麼騙你,另外,如果她真是騙你,她能想到這麼沒有破綻的謊言?她只是個小丫頭,又不是說書的,能把那些細節都說得那麼清楚?”
“娘,你是什麼意思?”顧妙珠能知道借勢把自己的名頭拔高到成爲京城有名的才女,還博得一個善良美麗情深義重的名聲,也不是傻子,剛纔在氣頭上,又覺得顧汐語那草包說的應該是真的,所以沒有深想,現在聽孫芳玥這麼一分析,也覺得有些不對。
明珠一向對她忠心耿耿,對她吩咐的事從來不會打折扣,再說,她給明珠的好處也很多,明珠沒有理由爲了這麼些銀子對她陽奉陰違。傻瓜纔會爲了一百兩銀子放棄以後大把撈銀子的機會。
孫芳玥沉吟了一下,卻有些難以決斷,片刻後才道:“明珠或者那草包,必然有一個人在說謊。但是,到底是誰在說謊呢?”
顧妙珠仔細想了想,搖頭:“明珠一直對我忠心,可是那只是個草包,能撒出這樣的謊來?再說,那送她回府的幾個下人那副目中無人的樣子,也不像是假裝的。娘,你覺得誰在說謊?”
孫芳玥皺着眉,道:“這事兒我也說不好,但是卻覺得處處都透着怪異,太怪異了,你別急着處置明珠,先暗中觀察一下。明珠的辦事能力還是有的,在你身邊用着也一直很得力,咱們不能冤枉了她。她的小命倒是不值錢,可你少了合用的人,以後再培養一個也需要時間!”
“我聽孃的!”
“至於那草包……”孫芳玥思前想後,搖頭道:“會不會是明珠找的人綁錯了人?所以便宜了那草包?從回來之初,我就仔細觀察過那草包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還是那麼蠢,再說,以她的智商,也不可能發現咱們的心思,她沒有對我們說謊的理由!”
顧妙珠想一想,覺得顧汐語先前對她也的確是和以前一樣,說親切談不上,說疏遠也談不上,之前的顧汐語自認是嫡女,對她這個庶女就看不上,加上幾乎在所有的聚會中都能或多或少出一些風頭,名頭比她好,人緣比她好,她對自己一向就是這態度。但戒備和防備卻是絕對沒有的。
孫芳玥道:“這件事就別想了,那草包一句話,今天得多花出不少銀子,你睡你的吧,我出去看看!“
孫芳玥走了,顧妙珠哪裡睡得着?她越想越覺得怪異,也越想越理不清頭緒,於是站起來,拉開門,叫道:“明珠!”
在顧汐語回來的那一刻,明珠就知道等待自己的必然沒有好事,二小姐那幾乎吃人的目光讓她想起來就一陣頭皮發緊。二小姐肯定會拿她出氣的,可是她既不能逃,也不能躲。所以她就在內院院內站着,等待顧妙珠“降罪”。
明珠怯怯地推門進來了。
顧妙珠坐在桌前。
明珠是個極有眼色的丫頭,立刻上前去爲她倒了一杯茶。
要是換在半刻鐘之前,顧妙珠一定會把這茶潑在她臉上,更叫來下人抽她嘴巴子出氣了,但是剛纔孫芳玥這麼一分析,她想問清楚一些,便只沉着臉沒有動。
明珠倒完茶,立刻跪在地上,低頭着,道:“請小姐責罰!”
顧妙珠一雙陰冷的目光在她臉上轉來轉去,把明珠看得心中直發毛,二小姐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大小姐是她的姐姐她都敢動手,自己只是個丫頭,會有什麼命運實在難以預料。可她是賣在顧府爲奴的,根本不由自己作主。
顧妙珠陰惻惻地道:“明珠,你倒是長了膽子,連我也敢騙了!”
明珠大驚,忙道:“小姐,明珠怎麼敢?明珠發誓,明珠沒有絲毫騙小姐啊!”
顧妙珠看着她惶急的樣子,看着她的慌亂和恐懼,厲聲道:“你沒有騙我,那是誰騙了我?你之前怎麼說來的?現在是什麼樣的結果?你還敢說你沒有騙我?這就是你沒的騙我?”她指着春霖院的方向。
明珠直磕頭,惶恐急切地道:“小姐,小姐你聽我說,我絕對沒有絲毫騙你,一定是哪裡出了錯。是婢子辦事不力,但是婢子對小姐是一片忠心啊,婢子哪怕是死,也是不敢騙小姐的啊!”
顧妙珠剛纔已經思前想後仔細了明珠向她彙報的事情,見明珠這麼懼怕,也料定她沒這個膽子,於是道:“辦事不力還需要你說?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你給我詳詳細細地說一遍!”
明珠抖着聲音,把事情又重新說了一遍,這中間,明珠也只是找人,付錢,既沒有看到他們綁到的人,也沒有去他們綁人的地方,這本來是明珠爲了事情做得隱秘,特別這樣定下的,反正還只付了一半的錢,他們要拿另一半錢,一定會到她約定的地方。
顧妙珠仔細推敲着明珠的話,最後得出結論,一定是明珠找的人既見錢眼開,又怕惹事,所以並沒有綁人,或者綁錯了人。這倒是便宜了那草包。
明珠見小姐終於不再懷疑她,大大地鬆了口氣,心中卻也很忿怒,道:“小姐,他們竟然敢騙我的錢,明天我去找他們去,我一定會叫他們好看!”
這話倒是真的,明珠在顧妙珠的眼神逼視之中內裡的衣服全都汗透了,嚇得不輕,雖然現在危機已經解除,但是陷她在這危機中的是那幾個人,她豈能放過?
顧妙珠橫她一眼:“他們既然敢拿你的錢不辦事,還會留在原地讓你去找?早就跑路了。再說,你找到他們怎麼說?鬧來鬧去想把這件事鬧得天下皆知嗎?”
“小姐,難道這個虧我們就只能吃下了?”
“不吃下還能怎麼樣?”顧妙珠心裡又恨又氣,指着明珠的額,哼道:“沒用的死丫頭,辦這麼點小事也辦不好,千叮嚀萬囑咐,結果還是出了岔子,讓我兩天的辛苦都白費了,氣死我了!”
明珠眼珠子一轉,突然興奮地道:“小姐,未必就是白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