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眯眯地重新落座,沐之秋讓沐雨搬了把椅子,強制性地將老鴇摁在了椅子上,“本來本王妃來此是瞧熱鬧的,既然媽媽如此熱情,定要將逍遙樓送與我,那本王妃恭敬不如從命了。”
不等所有人反應過來,面上笑容一斂,沐之秋又道:“然,媽媽雖有此美意,本王妃卻知無功不受祿的道理。所以本王妃今日帶了這幾個朋友來相助逍遙樓,待賺了銀子,本王妃只要你逍遙樓的八成紅利,另外一成媽媽分給錢大人和在座幾位便可!”
老鴇只覺一陣眩暈,八成紅利?另外一成還要分給其他人,那她逍遙樓還剩下什麼?什麼帶着幾位朋友來助陣,只怕都是些喂不飽的惡狼,不然爲何進來許久連真容都不敢讓人瞧?她能不能懸樑自盡啊?這靖王妃哪裡是什麼濟世救人的活菩薩?簡直就是個雁過拔毛的吸血鬼,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閻王爺啊!
錢多寶、白簡之和紅顏四醉亦不曾想到靖王妃會這麼說,逍遙樓的一成紅利,那是多少銀子他們心中都有數,而且按照靖王妃的法子,這些銀子還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便是他們六人瓜分,這一成紅利着實也是大手筆。這麼大一筆錢,靖王妃居然就這般輕描淡寫地給他們了?他們是不是在做夢?
不管是誰,哪怕是再清高的人也知道銀子的重要性,所謂視金錢如糞土只不過是一種高姿態的標榜自己,倘若窮得連飯都吃不上,還談什麼清高?無論是白簡之這樣的義商,還是荊文遠等人,亦或是錢多寶這樣的腌臢小人,最終所圖,到底還是銀子。
然這等俗得不能再俗的話由靖王妃說出來,不知怎地就多出一份賞識的味道,如同深藏在地下的鑽石突然得見天日,衆人頓覺遇到了知己。
白簡之雙拳緊握眼睛發亮,紅顏四醉卻已熱淚盈眶,錢多寶更是恨不得直接跪下去給靖王府舔腳丫子。
透過幕離,沐之秋的目光輕輕從衆人面上掃過,最終落在瞠目結舌的老鴇臉上:“媽媽是不相信本王妃有這個能力,還是心疼分給本王妃和在座諸位的這九成紅利?嗯?”
最後這一聲嗯聲音不大,卻端得清晰犀利,竟讓在座所有人都在心裡打了個突。
老鴇下意識地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戰戰兢兢道:“不,不敢……”
“呵!這般便還是不相信本王妃了!”脣角一挑,面上已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來,“諸位,請取下你們的幕離,讓媽媽瞧瞧你們的廬山真面目吧!”
“諾!”五頂幕離同時揭下,露出五張相貌不俗氣度高雅的臉來。
老鴇的視線才掃過去,便僵住了。半響才驚道:“天下食府的白老闆?紅顏四醉?怎麼會是你們?”
荊文遠早想助靖王妃一臂之力,只是錢多寶那人太猥瑣,他不願與之爲伍,眼下卻再也忍不住,輕蔑地看着老鴇道:“那媽媽以爲會是誰?媽媽好大的架子,不但要靖王妃親自登門相談,還軟硬不吃橫豎不依,可是我等辱沒了逍遙樓的名聲?如此,柴大哥、曼琳妹妹、雨桐妹妹,我們何不去天下食府助靖王妃和白老闆一臂之力?”
老鴇是何等人,但聽此話便知天下食府業已被靖王妃納入囊中。以天下食府的名號都甘願攀龍附鳳,她如何不願錦上添花?
紅顏四醉代表了什麼老鴇比誰都要清楚,將他們稱之爲搖錢樹都不爲過。這四人中但凡有一個入了逍遙樓,逍遙樓的生意就會翻上好幾番,更何況還是一下子四個都齊全了。哪怕什麼都不做,每日只讓這四人在逍遙樓的花廳內喝盞茶,要不了兩個月,她的逍遙樓便可在靜安王朝所有州郡開遍分號。
如此說來,靖王妃給她留下一成紅利倒也說得過去。然攀龍附鳳是一碼事,真金白銀是另一碼事,有道是戲子無情婊子無義,這世上最親的不是爹孃老子而是銀子。九成紅利就這麼沒了,尤其是一想到靖王妃一人就要拿走八成,老鴇頓覺得肉疼。
眼珠轉了兩圈,老鴇站起身笑道:“荊公子說笑了,奴家是什麼身份,豈敢勞靖王妃大駕,實在不知貴客臨門。既然來到我逍遙樓,那便都是奴家的客人,靖王妃可容奴家好生款待,咱們再……”
款待什麼款待?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跑到妓院來談生意,美酒下肚嬌娘抱壞,三忽悠兩不忽悠,指不定就將自己定下的八成紅利扒掉兩層,這老鴇倒是打得好算盤。
沐之秋心頭不滿卻不說話,只是將餘光往錢多寶身上淡淡一瞟。
從靖王妃說出讓他們六人分那一成紅利時起,靖王妃在錢多寶心目中便已比爹孃老子還要親切,但見靖王妃的眼神中帶着些許惱怒,錢多寶立時領悟,眼睛一瞪,衝老鴇嚷道:“你算是那顆蔥?便是要款待也輪不到你款待。靖王妃既佔了逍遙樓八成紅利,那便是逍遙樓最大的東家,你算什麼東西,也配……”
“好了,錢大人!”關鍵時刻打斷錢多寶的話,沐之秋面色冷漠無法捉摸:“看來媽媽是不想與我等做這筆生意,罷了,法不容情,本王妃愛莫能助,錢大人請自便。白老闆、荊公子,我們走吧!”
一聽此話老鴇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再顧不上其他,張開雙臂攔住去路賠笑道:“別別,靖王妃,奴家只是說笑而已,既然王妃不喜,那便算了,算……”
但見沐之秋冷漠如冰的目光掃過來,老鴇忙噤聲尷尬坐下,再不敢多放一個屁。
所以說要以惡制惡,才能叫這種人乖乖聽話,掩去眸中的厭惡,沐之秋這才衝冬果點點頭。
冬果立刻上前兩步,朗聲道:“既然大家意見一致,那我便替王妃說說逍遙樓以後該如何做生意。”
“逍遙樓日常生意照做,只需增添幾個項目。第一個項目是增設琴院。平日逍遙樓的琴師和歌妓取悅客人都會給客人彈唱曲子,此番反過來客隨主便,不但琴師和歌妓替客人彈唱曲子,還可以共邀客人們一起唱,或者讓客人獨唱,琴師爲之伴奏,歌妓舞娘替客人伴舞。此項目的具體內容瀟湘公子荊先生熟知,便由他負責教授逍遙樓的歌妓舞娘們。”
“第二個項目乃是在逍遙樓內增設賭場,除了平時客人們取樂用的搖色子猜大小外,還推出一種叫撲克牌的東西,賭法分很多種,千手娘柴先生可現身說法爲客人們操作演示,柴先生亦會手把手地教會一批清倌兒,讓她們成爲賭場的荷官。”
“第三個項目乃是將逍遙樓發揚光大。逍遙樓既然是做皮肉生意的,當然必須要讓客人們在此盡興,所以由媚琅嬛曼琳姑娘獨掌一院,取名**院,具體內容暫且保密,待客人們掏了銀子,自然能一窺究竟。”
“第四個項目是開設幻虛境,此處專爲冰雪花魁雨桐增設,接待的客人均爲文人雅士。何人能有幸成爲雨桐姑娘的入幕之賓全憑雨桐姑娘自己做主,任何人不得干涉,若有人仗着腰纏萬貫便想霸王上弓,不管是誰,一概打出去。”
“最後一個項目乃是按摩院和自助餐廳,此項目所有的吃食均由天下食府的廚子親自佈置,按摩院的清倌兒們則由‘妙手回春’醫館的醫童統一訓練,由天下食府的白老闆派專門的掌櫃前來管理。”
稍稍停頓,冬果眸中精光畢現:“逍遙樓以後做什麼生意大家已經心知肚明,戌時逍遙樓重新掛牌開張,‘妙手回春’醫館會和荊先生、柴先生、曼琳姑娘、雨桐姑娘還有天下食府的廚子們親自上陣做示範,半月後,‘妙手回春’醫館的醫童都將撤回,逍遙樓的生意就仰仗諸位共同打理了。”
冬果的話音剛落,夜襲便甕聲甕氣道:“在此有一事需要說明,今日重新掛牌開張後,逍遙樓便不再是以前那個烏煙瘴氣的銷金窟了,琴院、賭場、虛幻境和按摩院、自助餐廳都是正經尋樂子的地方,倘若客人慾盡享魚水之歡,只需徵得逍遙樓諸位姑娘們的同意,自行相約前往**樓便可。但若有客人當場挑釁,在其他場所就欲胡作非爲,那麼一概不需留有情面,錢大人自會請六扇門的官爺們前來處理。逍遙樓從此之後改頭換面,冬果姑娘和我會奉命不定時地前來察看,若有違規者,殺無赦!”
原本只是一場生意合作,然,一句殺無赦就將性質完全變了,尤其是這話被夜襲說出來,端得比冬果來說更具殺傷力。便是之前各人心中還有些小算計,此時也被唬得心頭一寒,再不敢存有他念。
夜襲話音才落,沐雨便不知打哪兒搬來幾本賬冊遞給冬果。冬果將這些賬冊一一分發給五個管事,“這是王妃擬定的具體運作方案,有勞五位多多費心。”
轉頭看向老鴇,冬果冷然道:“媽媽今日受驚了,我們王妃和錢大人已經做好了準備,接下來的事情無需媽媽出力,媽媽只要管住自己的人,不要讓他們到處亂跑,也不要讓他們胡亂說話便好!”
噢!冬果當真會說話,看來這五個月的訓練並沒有白練,早知冬果這般精明,沐之秋兩年前就將她放出去賺錢去了。
這樣便等於正式接手了哈,真沒想到,自己穿越過來,做了神醫,嫁了王爺,現在居然還能混一把妓院老闆噹噹,這世上的事情還能不能更搞一點?下回是不是她可以直接升格成女皇了?掌管妓院的女皇?
下意識地再次打量老鴇,沐之秋禁不住抖了抖。那個,她開的可是一家高檔夜總會,絕對不是不入流的夜店,所以,絕不會變成老鴇這種品位的人。
話說,她要是當了雞媽媽,那蕭逸是什麼?突然發現自己有點邪惡,沐之秋趕緊斂了心神站起來。
纔要說話,便聽一聲怒斥:“誰允爾等帶着王妃到這裡來的?找死!”
聲先至,人已到,問題是到的人卻不是沐之秋熟悉的妖孽,而是方纔守在外面的一名靖王府暗衛,且他不是自己走進花廳的,是撞進來的,或者是被人丟進來的。
臥了個槽!靜安王朝地真邪,說曹操曹操到,這般大手筆地華麗上場的,除了自家夫君還能有誰?
果然,眼前一花,下一秒沐之秋就被箍進殺氣騰騰的懷抱裡去了。
壞事鳥,上回是中了褚天凌的神仙果,自己才逃脫了一場尷尬,今日動靜整得這般大,蕭逸這廝不會找幾個王妃替罪羊砍頭杖斃來泄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