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沐之秋淡然的模樣,沐之冬心裡有點打鼓,這個女人是不是太冷靜了一點?難道,她是做好了跟自己同歸於盡的準備嗎?沐之冬可不想死,她只要沐之秋死。
只是,突然捕捉到沐之秋臉上滑過極快的沮喪,沐之冬心頭的疑惑登時煙消雲散,彷彿紮了雞血般來了精神。她就說這個女人怎麼可能那麼淡定,是了,沐之秋是裝的,這時候她越淡定,越冷靜,就越說明她外強中乾,其實她已經嚇得不行了吧?
“姐姐此時若是拿出解藥來,妹妹我還可以網開一面,否則?”
“好!那便看看今日究竟鹿死誰手吧?”
此時沐之冬心裡勝券在握,尤其是注意到沐之秋不時地向夜襲投去求救的目光後,更加得意。這個女人,事到如今還不死心,還指望着靖王爺救她。只可惜啊!這個人不是靖王爺,只是靖王爺身邊的一個小侍衛。
“孃親?速派小廝去請張太醫來。當然,再去請個仵作來。”
江晚晴這才趕緊吩咐人去請太醫張英和仵作,當然,派去的人可不是什麼小廝,而是沐之冬挑出來對付夜襲的兩名倭國忍者。她可不敢耽擱,萬一冬兒堅持不住,在太醫趕來之前毒發身亡怎麼辦?
那兩人才走,江晚晴又想,此事關係到冬兒的聲譽,既然要做,就一次性做到斬草除根,乾脆再去請個大人物過來吧!
想到這,她又對一名侍衛說:“你且去八皇子府將八皇子請來,讓八皇子瞧瞧沐大小姐的心狠手辣!”
沐之冬在心裡將江晚晴痛罵兩聲,這個孃親,勾引男人的功夫很厲害,怎麼遇到事情笨得跟豬一樣?當年若不是小小年紀的她相助,只怕孃親還除不掉那褚國公主褚婷芳呢!
乘侍衛還沒走,她趕緊補充說:“八皇子政務繁忙,還是不要去打攪他了,就去請九皇子來吧!九皇子來也是一樣的。”
蕭逸眼眸中的殺氣更盛了,這個沐之冬,當真活得不耐煩了,連他們兄弟幾個都敢算計。她定是知道八弟曾相助過秋兒,與秋兒有些交情,才阻止不讓人去請八弟。九弟本來就和秋兒不和,又對沐之冬讚賞有加。今日請了九弟來,還不知道會把事情鬧成什麼樣兒呢!哼!倘若一會兒九弟對秋兒不利,他絕不會姑息,定讓九弟吃不了兜着走。
沐之秋的臉上卻閃過一絲玩味,很好,這個沐之冬,果然是個極有心機的對手。好!她喜歡有挑戰性的對手,既然沐之冬自己想把事情搞大,那她就順水推舟幫她一把吧?
故意看了一眼蕭逸裝扮的夜襲,沐之秋說:“既然要去請九皇子,不如將靖王爺和八皇子一塊兒請來,妹妹看可好?”說話的語氣中帶着刻意的討好和乞求。
果然,沐之冬會錯了意,以爲她是在給夜襲使眼色,她怎麼可能讓沐之秋把蕭逸和蕭良請來?遂媚笑道:“姐姐這是做什麼呀?這麼點小事,何必驚動了靖王爺和八皇子?八皇子政務繁忙哪有時間管這些?靖王爺纔剛剛回京,一定很疲勞,我們就不要打擾他們了。”
沐之秋暗自好笑,臉上卻裝出焦急的模樣,對蕭逸說:“夜襲?要不,你去請你家王爺過來一趟?”
蕭逸面無表情地說:“王爺吩咐,要屬下今日保護好王妃,其他事,一概不管!”
蕭逸這句話雖然正合沐之冬的心意,但這聲王妃卻喊得她極爲惱火。不過,夜襲這般愚忠,剛好可以利用,要是真的讓他去把靖王爺請來,只怕事情反倒不好辦了。她可沒那麼傻,明明知道沐之秋是從靖王府出來的,還幫對方找個救兵來。今日,她就要借九皇子的手,除掉沐之秋。
沒過多長時間,太醫張英、仵作和九皇子蕭楠便被請了來。那三個侍衛倒像是約好了一般,都不是住在一起的人,卻能在同一時間到達。
那麼多人再聚在相爺的書房門口太不像話,所以江晚晴和沐之冬便把戰場轉移到了前廳。沐之秋也不反駁,只冷眼旁觀,心中卻暗歎沐之冬不簡單,當真計劃得天衣無縫。
張英一進門就看見了沐之秋,他對沐之秋可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侍衛去請他的時候也沒說什麼事兒,所以一看見沐之秋就高興地走過來邊行禮邊說:“今日再見沐大小姐,當真三生有幸,不知沐大小姐肯不肯賞臉,去老夫府上一敘?”
張英是個書呆子,只想着要趕緊和沐之秋切磋醫術,哪裡感受到氣氛已經緊張得不得了了,還一臉殷切地盯着沐之秋,那模樣,像是恨不得直接撲上去給沐之秋一個熊抱。
沐之秋還沒開口,和蕭楠一起來的另一個白衣男子卻笑道:“不知道張太醫還好這一口,居然看上丞相府的傻小姐了!”
空氣立刻凝固下來,蕭逸的眼刀嗖嗖地飛過去,恨不得立刻戳死這個人。
張英嚇得面無人色,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說:“二皇子饒命啊!老夫,老夫哪敢覬覦沐大小姐,實在是,實在是……”
“實在是如何?”男子咄咄逼人,蕭楠也虎視眈眈地在一旁瞪着張英,還不忘甩給沐之秋兩個大白眼。
什麼情況?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又是哪裡冒出來的一根蔥啊?沐之秋的目光饒有興致地盯在了二皇子蕭壽身上。
這個人她其實是見過的,上次在康寧宮給太后治病的時候這個二皇子也在,只不過沐之秋當時根本沒留意這個人,所以也沒記住。此時看見這個人,她卻不由地皺了皺眉頭,一個男人,怎麼穿得這麼惡俗?
本來喜歡穿白衣的都應該是風度翩翩的佳公子,就像上官雲清那樣。可是這個蕭壽的白衣上偏偏花團錦簇,紅的綠的粉的紫的,就像畫畫的時候打翻了顏料罐子一般,將衣裳塗得亂七八糟慘不忍睹。
對於這麼品味低俗的男人,她一向不讚賞,相比較之下,蕭逸和蕭良就耐看了許多,蕭逸和上官雲清一樣,也喜歡着白衣,雖然沒有上官雲清那般乘鶴西去的神仙氣質,但卻有種石破天驚的絕世風華,就像冰凍成了水晶,冷清得讓人不敢直視。
蕭良不着白衣,卻頗愛淡青色,也自成一股風流。即便是那個不招人待見的九皇子蕭楠,也是一身紫衣,雖張揚了些,卻不失貴氣。可是這個蕭壽,唉!怎麼取這麼個名字?要是二十一世紀做銷售的業務員都這麼個品味,不知道會不會把客戶全嚇跑了。
蕭壽上次在康寧宮中對沐之秋可謂記憶深刻,他對這個女人說不上好感,但是卻覺得挺稀奇。今日恰巧在九弟府上飲酒,接到丞相府的邀請便一起過來湊個熱鬧。
一看見沐之秋,蕭壽便想起當初她高調出場譏諷九弟,又語出驚人地治好太后,最後還當衆要退婚的事兒來。本想逗逗沐之秋,但張英太沒眼色,一出場就把所有人的眼球搶了過去,所以他只好說出這番話來搶回衆人的注意。當然,主要是她的。
果然,沐之秋的目光轉向了他,不過看清楚他的模樣後,這個女人居然頻頻皺眉,一副看見了死蒼蠅的模樣。
蕭逸正不滿蕭壽,卻見沐之秋看向蕭壽的目光中充滿厭惡,簡直比當初看見自己的時候還要討厭三分,心頭大喜,竟不知不覺地挑起了脣角。
哪知他的表情卻被蕭壽看見,蕭壽本來就因沐之秋的目光不悅,登時惱道:“老三的侍衛越來越沒樣子了,成何體統?還不下去!”
呵!人不找事,事找人?今天怎麼竟碰上喜歡莫名其妙自投羅網的?
沐之秋重新將蕭壽上上下下看了個遍,這纔不緊不慢地對夜襲說:“你隨我來的,我走到哪裡,你便在哪裡,其他人的話,都當放屁,懂了嗎?”
蕭逸差點沒憋住笑,臉上卻不動聲色地說:“屬下明白!”
蕭壽被氣得幾乎要跳起來,這個死女人,怪不得九弟那麼討厭她,她居然敢說他在放屁。他雖然不想和一個小女人計較,但也不能平白被一個小女人弄得沒面子,因此,俊臉上擠出個異常曖昧的奇特笑容,道:“沐大小姐!久仰久仰,沐大小姐果然大而化之,不論老少,與任何男子都能安然相處。今日本宮倒是長了見識了。”他故意在任何男子上加重口氣,其中所指示便不明而喻了。
哪知沐之秋理都不理他,徑直走上前將張英扶起來,笑道:“張太醫!濁者自濁清者清,醫者父母心,你我都是救人生死之人,何必拘泥於俗世眼光?等我忙完這段時間,自會和雲清同去府上求教,到那時,咱們再探討古今醫術可好?”
張英感激地站起來,卻也不敢再說話,退到一邊頗爲不悅地看着蕭壽,又將詢問的目光投向沐之秋。
蕭壽雖然對沐之秋的態度極爲不滿,但好男不和女鬥,再說他也想知道丞相府今日擺出這麼大陣勢是幹什麼的,因此,將一肚子怒氣統統咽回去,好奇地看着沐之秋。
見再無人挑刺兒,沐之秋這才收起笑容,目光一凜,道:“今日請諸位來,是有一事需要大夥兒做個見證。此事我雖無心,卻也是逼不得已,所以……”
“所以還是我來說吧!”沐之冬搶過話題,道:“二皇子、九皇子,還有諸位,今日請你們來就是想給冬兒討回個公道。姐姐她,姐姐她今日給冬兒的貼身丫鬟紫衣下毒,威逼利誘讓紫衣誣陷冬兒,紫衣被逼無奈,只好撞牆自盡了。哪知姐姐她逼死了冬兒還不甘心,現在,還給冬兒也下了毒,想要用同樣的辦法逼冬兒就範,諸位要給冬兒做主啊!”
說着,沐之冬已經面向衆人跪了下去。她本來就長得十分貌美,這麼一哭,登時顯得梨花帶雨楚楚動人,讓在場的人無不動容,就連沐之秋都有點被她哭得感動了。
蕭楠以前在沐之秋面前吃過虧,今日帶了二哥過來,他便不想和沐之秋硬碰硬,只是這沐之冬他一向比較賞識,今日見她卻被沐之秋害成這樣,當下心中不忍,上前親手將沐之冬扶起來,瞪着沐之秋咬牙道:“二小姐莫要傷心,今日有我二哥在這裡,一定會懲治那個妖女,替你報仇的。”
話才說完,就感到一束寒森森的目光射過來,蕭楠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寒戰。轉頭正對上夜襲噴火的眸子,不由愣了愣,今兒個這夜襲是不是吃錯藥了?雖說三哥現在被這樣妖女迷惑,但他一個小侍衛惱個什麼?
只是,這目光,怎麼如此熟悉,居然讓他把下面想罵的話都硬生生地嚥了回去。
蕭壽也注意到了夜襲的反常,不過他素來不喜蕭逸,平時接觸得比較少,所以只是不滿地瞪了夜襲一眼,對沐之冬說:“九弟說得沒錯,今日本宮就替你做主。來人,將沐之秋給拿下!”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