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原打算將靖王府名下的產業進行一番處理,現下有了銀子自然無需再動,外人眼裡也斷瞧不出什麼端倪,因此,組建千機閣和兵工廠等事宜便被提上日程。
爲了掩人耳目,蕭逸、沐之秋和上官雲清決定將千機閣建在國醫府內。
沐之秋索性讓人拆掉了國醫府操場上的高空設備,上官雲清以擴建國醫府爲名向朝廷報備,千機閣便光明正大地開始破土動工。
與此同時,蕭楠按照蕭逸的選址開始秘密建造兵工廠。
右丞相府大動土木,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倒是無人注意蕭楠那邊兒的動靜。一時間,京城內外皆傳神仙先生上官雲清不日將要大婚,關於新娘是誰雖疑雲密佈衆說紛紜,但上門賀喜者依然絡繹不絕,便是聖德皇帝蕭震天,也專門讓王福送來了十名絕色女子。
上官雲清來者不拒,不管誰送的東西他都收下。真金白銀一律送去兵工廠,古玩字畫全部入庫留作日後他用,至於美女,只要送來,都交給月月訓練成醫童。
如此聲勢浩大虛虛實實的動靜下,十二月十一日,第二場比賽悄悄地拉開了帷幕。
這場比賽與第一場不同,乃是選擇在黑夜舉行。
冬季的運河上雖寒風凜冽,但依然有不少遊客和花船。許是臨近年關,甚至有青樓妓子通宵達旦地在運河之上招攬生意。
眼見着天已黑透,便是夜夜笙歌的青樓花船都漸漸安靜下來,運河上卻突然出現了一艘龐大的花船,但瞧那船身點綴,不少人便認出了那是逍遙樓最出名的百花舟。
既然叫百花舟,便是指這艘花船上至少有一百名逍遙樓最負盛名的花娘。這幾日來,誰不知逍遙樓重新開業,轟動四海八荒的紅顏四醉在逍遙樓內駐紮,多少人做夢都想一睹紅顏四醉的真容卻求而不得。百花舟乃是逍遙樓級別最高的花船,只聽船上傳來的琴聲猶如天籟之音,衆人便知紅顏四醉都在船上,連紅顏四醉都出現在這裡,船上必有貴客。
因此這艘百花舟一經出現,立刻吸引住了運河上所有人的視線。衆人只覺便是上不去能近距離地觀望一眼也好。所以,沒多久,便如同粘蠅紙一般,百花舟將運河上所有的船隻都粘了過來。
聽見百花舟上琴聲大震,隱約還傳來雨桐姑娘如夢似幻的歌聲,夜襲和賽廣對視一眼,同時帶領自己的隊伍悄無聲息地前往運河第一彎。
能如此高調出場幫夜襲等人清場的,除了沐之秋還有何人?
在百花舟三樓視覺最好的一間花廳內,沐之秋、蕭逸、上官雲清、蕭壽和蕭楠匯聚一堂,門外有上百名虎賁軍和暗衛把手,便是一隻鳥兒也別想靠近三樓。
此時,五雙眼睛同時望向黑漆漆的河面,不過他們每人鼻樑上都戴着一副夾鼻眼鏡。
這種夾鼻眼鏡與中世紀歐洲貴族戴的夾鼻眼鏡款式相同,下面帶着一根支撐的小杆,只要用右手扶着,便能借助夾鼻鼻託牢牢固定在臉上。
別以爲這是沐之秋想出來的化裝舞會,事實上,他們戴的這種夾鼻眼鏡大有乾坤。
其他人倒都沉得住氣,只有蕭壽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的東西,只覺萬分好玩,才戴上便忍不住騰地一下站起來疾步走到沐之秋身邊脫口道:“沐之秋?你怎會造出這樣的東西?你到底還有多少好玩兒的東西,乾脆都一併拿出來吧!”
“二哥逾越了!”蕭逸冷冷道,順便將寶貝娘子往自己懷裡攬了攬。
蕭壽愣了愣,尷尬地笑笑,趕緊悻悻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坐好。
沐之秋斜睨蕭逸一眼,淺笑道:“二哥先別急,你且多看一會兒,就知道這東西是幹什麼用的了。”
這東西還有其他用處?取下來左右看看,實在看不出什麼,只有上面亮着個紅色小燈。蕭壽疑惑地重新戴上將視線投向窗外,看了不到兩分鐘,突然一抖,整個人都僵住了。
沒錯,沐之秋讓每個人戴上的都是一副最簡單的夜視鏡,利用醫用物理製成。雖說能見度比精密的紅外線夜視鏡要差太多,但在視野開闊的運河河面上尋找什麼東西卻是再容易不過。
蕭逸一隻手扶着小支桿,另一隻手握着沐之秋的手,問道:“他們一旦潛入水中,秋兒當如何觀察?也用這夜視鏡嗎?”
這是夜視鏡,不是萬能鏡。夜襲他們下到水裡如果夜視鏡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那這東西就不叫夜視鏡了,叫雷達。
“不能!我們只能親眼見證他們下水。”
“如此!”
話音才落,便見小船上一人衝他們的方位做了個準備就緒手勢,下一秒,此人已帶頭躍入水中。不過眨眼間,所有的人都從夜視鏡中消失,便連載人的那些小船,都不知被咆哮的河水捲到哪裡去了。
對於水下作業,賽廣率領的白隊着實比夜襲等人強了太多。儘管夜襲選擇的這三十名隊員都是潛水高手,但面對賽廣和褚國水師,他們明顯不夠靈活。
賽廣明明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然而在水裡竟如同一條肥胖靈活的魚,河底暗流如同流星般襲來,他身子一旋,便能輕鬆躲開。
相比之下夜襲率領的黑隊要吃力很多,這運河第一彎真不愧是個鬼見愁的地方,且不說河底地形複雜詭異難測,光是那些不斷上涌的暗流都令人不敢大意。稍不小心被擊中,便像是被重錘砸中,便是五臟六腑都得被撞出來。
按理說這樣的地方應該沒有魚纔對,偏偏這運河第一彎的情況與別處不同。越往下潛,水草越是茂密,甚至還生長着許多盤根錯節的大樹,將河底的真容掩蓋得嚴嚴實實。
這般複雜的地形原也和“死亡谷”中的密林沒什麼兩樣,可這裡不是陸地,是在水裡,便是他們每人身上都揹着個上官丞相爲他們準備的氧氣袋,也不可能長時間地停留。所以,想要捉到銀魚,必須繞開這些水草和大樹潛到河底。
問題是這樣詭異的環境裡,誰也不知道那些水草和大樹下面究竟隱藏着怎樣的危險。萬一這裡也會冒出來幾種意想不到的水下猛獸怎麼辦?
夜襲當真不是杞人憂天,纔想着萬一有猛獸怎麼辦,便藉助微弱的亮光遠遠地瞧見一羣白色的扁身小魚向自己游來。
太好了!當真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不待細想,他已解下腰間的蛇皮袋迅速迎了上去。
待到看清楚這些看起來絲毫沒有危險性,但張着的嘴巴里卻長着長長尖牙的小魚時,已然晚了。夜襲只覺腳踝處一陣劇痛,便被密密麻麻的銀魚撕掉了一塊皮肉。
吃人的魚?腦海中剛浮現出這四個字,夜襲便下意識地脫口警示。哪想,才一張嘴,便被渾濁的河水嗆住,險些被嗆暈過去。
凝聚內力提神,思維才漸漸清晰起來,不由暗暗叫苦,當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誰能想到在運河第一彎這樣的天險之地,水下還隱藏着這樣的東西。上回王爺投河去尋找玩偶沒遇上食人魚當真是萬幸。否則,只怕生死門門主趕到,也救不了王爺。
王爺乃是龍孫,吉人自有天相。但他們都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一個不小心,今夜便是他們的忌日了。所以夜襲來不及細想,猛地一個轉身便逃。
因爲是深夜下水,能見度幾乎爲零。然黑白兩隊都不是等閒之輩,黑隊的目力自不用說,白隊卻個個是浪裡白條,在水中對於危險有着天生的敏銳性和警惕性。
漁乃是捕魚的工具,但靖王妃說過,人修煉到了一定的程度時,不管是什麼,都能當成武器,便是漁也不例外。所以察覺出水中出現了血腥味兒,兩隊隊員個個掏出漁,轉瞬間便拋了出去。
隱約瞧見隊員們向他迎來,夜襲又喜又憂。喜的是隊友們來了,他便可以鬆口氣。憂的卻是在水裡不能發出聲音,這般,他該如何將危險的信號發出去,讓大夥兒在最短的時間內組成密不透風的九宮八卦陣,用漁將食人魚全都擋在陣外?
電光火石間,倏地想起拓展訓練時上官丞相一再要求他們不許說話,只能使用肢體語言或者一種大家都能看懂的手語來傳達信息。心頭登時一亮,揮起雙手,夜襲清晰地打起了手語。
水中能見度是低,但對黑隊來說卻無妨礙,看懂統領的意思後衆人心頭均一寒,立時開始阻止身邊的白隊隊員衝上前去送死。與此同時,黑隊已在沐雨和沐雨的組織下快速組成了九宮八卦陣。
白隊夜視能力雖不及黑隊,但常年在水下感覺異常敏銳,不過須臾,已明白黑隊在做什麼了。
九宮八卦陣?在“死亡谷”的密林中兩隊曾融合在一起組成了強大陣法對抗毒蛇猛獸,此時,他們被黑隊阻止重新結成此陣,毫無疑問,他們再次被死亡的陰影籠罩了。
這次又是什麼?難道說在這水裡還有會吃人的怪物?
不管是什麼危險,由拓展訓練形成的團隊精神在這一刻又一次得以充分發揮。很快,白隊便加入進來,將黑隊已形成的九宮八卦陣範圍擴大開來。
夜襲的腳踝受傷,血水刺激了食人魚的感官,大羣大羣的食人魚蜂擁而至緊緊跟隨在夜襲身後。便是他一扭頭,大概都會被追上。
夜襲不敢託大,他的隊伍就在前面,距離很近。可是,被這些令人從心底裡感到恐懼的食人魚圍攻,想要脫身歸隊,卻是難上加難。
倘若是對付巨大的鯊魚,他還能拼個魚死破,但這些食人魚不過寸把長,就像王妃曾跟他提到過的沙丁魚罐頭似的密密麻麻,他當如何與之相拼?
人到底不是魚,便是夜襲武功再了得,在水裡他也施展不開。所以,僅僅游出數米,他便被食人魚圍住,一時應接不暇,身上的棉袍便像魚鱗般被食人魚啃破豎了起來。
此時夜襲距離黑白兩隊組成的九宮八卦陣已經不遠了,他身上的血腥融在河水裡被衝擊上來的暗涌以爆炸式向外噴發出去。沐雷、沐雨等人皆看得清楚,無奈陣法有序,他們只能乾着急卻是一點兒忙都幫不上。
賽廣等人目力不及黑隊卻也不是瞎子,這般距離,已經隱約可以看見夜襲正在與什麼東西抗衡。
但見夜襲的動作十分古怪,竟像是瘋了一般打得毫無章法,賽廣猛提一口真氣,視野立刻明亮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