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你這樣安詳的死去,這樣小心翼翼抱着阿鳶,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
是想說你心願已了,可以無牽無掛地上路了嗎?
還是,你覺得這樣死去,轉世投胎後,你和阿鳶都會快樂幸福?
顫抖着雙手,紀青靈扯開李氏的褲帶,捏住她的褲腰,狠狠心,將她的褲子一點點脫下來……
半個小時後,紀青靈從墳坑裡爬上來,臉色異常陰霾。
看着一聲不響往墳坑裡填土的她,風少問:“你發現了什麼?”
“和阿鳶一樣。”
“什麼?”
“她的身上,和阿鳶有着同樣的一條切口,非常深,也是陳舊性傷口。
不過,因爲她已成年很多年,切口不會經常撐開,傷口癒合了。
只是,留了一個大大的豁口,就像兔子的嘴巴……”
饒是風少定力再好,也被紀青靈的話驚到了。
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他問:“你是說,她小的時候,也曾經歷過阿鳶這樣的事?”
“她昨晚提示過我,但我當時沒聽懂。”紀青靈答非所問。
“她提示你什麼?”
“她說,這麼多年都這樣過來了,習慣了。
她還說,我們那裡都這樣。”
四目相對,死一般的沉寂,只是,兩個人的眼睛裡都流露出憤怒和驚訝。
一瞬不瞬地盯着風少,紀青靈的面上是從未有過的堅持:“風少?我需要你幫我個忙。”
“什麼忙?”
“幫我查清楚,李氏的出生地究竟在哪裡。”
……
紀青靈覺得自己完全深陷在這個案子裡拔不出來了。
從說出阿鳶不是他殺乃是自殺那句話開始,她就陷進了一個大泥坑。
彷彿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把她往泥坑裡使勁拖。
李屠戶一家都死絕了,但她卻莫名其妙揭開了一扇更隱蔽的窗。
這扇窗裡有什麼她完全不知道,所以,她必須得去走一趟。
“你決定了?”
“嗯!”
“那祝你好運!”
“你難道不跟我一起去麼?”
一個斜躺在屋頂上,一個兔子般趴在牆頭。
一個傲慢慵懶地俯瞰,一個期盼急切地仰視。
“我爲什麼要和你一起去?”
紀青靈噎了一下:“我以爲我們是朋友。”
“朋友?呵!”風少笑了:“你也配?”
“是……我不配!”看着他,紀青靈咬牙:“可我覺得,你應該爲阿鳶和李氏做點什麼。”
“爲她們?哈……”風少笑得更加張揚:“難道她們是我的妻女?”
懂了,這王八蛋就是耍她玩兒來着。
“我知道了,那就不勞駕閣下了。
我自己去好了。”
“隨你……”
話音未落,對面屋頂上哪裡還有風少嫵媚的身影?
懷裡倒是多出一張地圖來。
臥……槽!這王八蛋是說……真的啊?
……
紀青靈掐指算算時間,三天後,沈明軒和紀雲靈應該難以忍受來找她。
所以,她還有三天的時間。
好在王氏給她的禁足令還有四天,這四天內,應該不會有人來北院找她。
爲了防止凝香和夏雨阻止她,紀青靈還是選擇天沒亮就悄悄翻牆離開。
所謂的青羊莊在皇城只是個被廢棄的小莊子,但風少給她的這幅地圖很管用,穿過一段無人的荒郊,再翻過兩座山頭,紀青靈終於在太陽落山前到達了目的地。
一個莊子,其實也就三四戶人家,分別坐落在方圓兩三裡的各個山窪間。
紀青靈好不容易找到一戶人家時,差點累斷氣。
然而,當敲開這戶人家的門,看見走出來的中年婦女,她差點扭頭跑掉。
這個女人幾乎是李氏的翻版,不是指她們的容貌相似,而是身形和神態。
一樣佝僂着身軀,一樣蒼老的面容,一樣麻木的表情。
“姑娘?你找誰?”
“我……”紀青靈嚥了口口水,道:“我是皇城老街坊李氏的小姑,來幫她給孃家送點糧食。”
女人打量了她幾眼,面無表情道:“進來吧!這就是李氏的孃家。”
咦?這麼巧?
不會是風少專門在地圖上標出來的吧?
“您是?”紀青靈邊跟着女人往院子裡走,邊問。
“我是李氏的妹妹,你叫我三姑娘吧!”
三姑娘?她還以爲是三奶奶呢!
進了堂屋,紀青靈將肩上的半袋稻穀遞給三姑娘。
三姑娘接過去,掂了掂,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僵硬的笑容:“小姑累了吧?我帶你去歇息。”
越走越偏,終於,在院子的最北側,三姑娘打開一間危房,“小姑今晚就住在這裡吧!
待明日一早,我送你下山。”
本來還想說自己打算多住兩天,可對方已明確定下她離開的時間,紀青靈也不好多說。
直到三姑娘的背影消失,紀青靈的面上才浮現出一抹凝重。
方纔和三姑娘一路行來,她把這家院子的基本情況都記在了腦子裡。
和李氏家的院落佈局完全一致,前院圈養牲畜、堆放雜物,後院住人。
四排廂房首尾相接,又在後院形成了一個規範的院中四合院。
唯獨她住的這間小危房,距離四合院足有一百多米遠,旁邊是菜田。
很顯然,這間危房乃是給家裡的菜農住的。
先不論這戶人家的待客之道,單把她一個女子丟到這麼遠的地方住,紀青靈心裡就有點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