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鳳棲突然走過來,目光異常陰霾:“青靈你想證實什麼?這個東西只不過是智親王府飼養的一頭怪獸罷了,是墨白以前帶兵打仗時從外邦帶回來的,愛吸血,會吃人的怪獸,你到底想證實什麼?”
“愛吸血,會吃人的怪獸?是呀,他很喜歡血,懼怕陽光喜歡黑暗,就像,吸血鬼。但是,他不是東西,不是什麼怪獸,更不是吸血鬼,他是人,是沈墨白,是我的夫君!”
直視鳳棲的眼睛,紀青靈的聲音異常平靜:“鳳棲!那次,你將我當成肖慕帶入暗室替你兄長治病,你那兄長,就是沈墨白。
後來,甜甜小郡主失蹤,我在綢緞鋪問完六皇子話出來返回秦淮酒家曾被劫,那個劫我之人,也是沈墨白。
還有前些日子,我在宮中遇險,曾被人下過迷藥,救我之人,依然是沈墨白!”
每陳述一件事,紀青靈的語氣就肯定一分,平靜的聲音裡皆是毋庸置疑的堅定。是的,她不是在質疑,不是在要求他們做出解釋,她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陳述這個被稱之爲野獸的男人,是沈墨白,是她紀青靈的丈夫的事實。
“不是,那不是墨白!”鳳棲面上的灰敗終於變成了激動,握住紀青靈的手,他幾乎帶着哀求道:“墨白是那樣一個風華絕代的人,怎麼可能是怪獸?青靈你要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見過墨白的絕世容顏,他怎麼……”
突然頓住,鳳棲深邃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惶恐。
“爲什麼不說了?”看着他,紀青靈的脣角一點點彎起:“鳳棲?你連自己都騙不住,又如何瞞得了我?”
掙開鳳棲的手,紀青靈一步步走向冷夜,在距離冷夜僅剩一步的距離停下來。純淨的眸子緊緊盯着冷夜背上半人半獸的男人,卻固執地再不肯跨前一步。
“你們都太過於自信了,鳳棲你,肖慕,冷夜,還有沈墨白!你們以爲刻意隱瞞我便什麼都不會發現,你們以爲只要是在黑暗中我就沒有感覺,所以你們自欺欺人,也欺騙了我。那日沈墨白急匆匆地進宮救我,應該是故意讓我看見他的容貌吧?”
心頭微有苦澀,紀青靈的眼眸中浮上一層淚霧。
哪個女人像她這麼悲催,愛上一個男人,幾個月了都不知道對方長什麼模樣。嫁了人,幾個月了,都不知老公是誰。
不過還好,她所愛的和她所嫁的,乃是同一個男人。如此,這輩子他也別想逃出由他自己親手編織起來的情網。
仰起頭吸吸鼻子,將眼淚憋回去,紀青靈又道:“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沒想到那晚自己會意亂情迷,所以,他很快就後悔了。
他想抹去我的記憶,想讓我和他的關係重新回到我剛嫁入智親王府的時候,自欺欺人地想讓一切都恢復如初。可是,怎麼可能呢?
你們都以爲這就是他想要的,也以爲這就是對我最好的,甚至,這也是他以爲的。所以你們拼命隱瞞,幫着他圓謊。
但我想問問你們,你們憑什麼替我做決定?憑什麼安排我的人生?憑什麼對我這麼不公平?”
看着昏睡中的沈墨白,紀青靈的目光中漸漸流露出一絲怨憤,但卻說不出的溫柔:“還有,你們就沒想過嗎?他那樣驕傲霸道的一個人,倘若真的想讓我忘記,爲何不一紙休書休了我,而非要將我留在懺心閣呢?
難道你們以爲堅強如他,真的就不會有委屈?不會難過嗎?
多麼可笑的自以爲是,你們這羣傻瓜加白癡的大蠢豬!”
鳳棲和肖慕被她說得一愣,冷夜卻頻頻皺眉。
這個女人可真不會說話,什麼叫傻瓜加白癡的大蠢豬?她這是把王爺、鳳將軍、肖慕先生和自己都罵進去了啊!這個女人的膽子當真不小。
可是,冷夜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罵出了他的心裡話,要知道,他已經憋屈了很久,亦知道王爺也憋屈了很久。
想到此,冷夜的身子不由站直了。
沉默半響,肖慕皺眉道:“青靈?你如何敢確定?就算你替鳳大哥療過幾次傷,對他比較熟悉,但你憑什麼認定鳳大哥就是沈墨白,又憑什麼認定這隻怪獸就是鳳大哥?”
“憑什麼?呵呵!”紀青靈輕笑起來:“是啊!憑什麼?”
話鋒一轉斬釘截鐵地吐出四個字:“就憑感覺!”
肖慕、鳳棲,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們,這是屬於我和墨白兩個人的秘密,我不會告訴除他之外的任何人。
憑什麼?便是他沒有了美若謫仙的容貌,便是他的外表已經開始獸化,但他體內那股異常的氣流我卻認得,他手指上如同蒼蠅腳一般的倒刺我也認得。還有,他的牙齒,我更加認得。
當日,在天眼湖,紀青靈曾那般和沈墨白擁吻過,她用舌細數過沈墨白的每一顆牙齒。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沈墨白的犬齒內側有個非常細微的小缺口。或許連沈墨白自己都不曾發現他的牙齒上有這樣的特點,但她發現了。
所以,她在沈墨白的牙齒上留下了她的氣息,這是她留給沈墨白一輩子的烙印,沈墨白躲不開也擦不掉。如果非要強制性地拔出,他就必須得承受剔骨削肉的疼痛。
紀青靈並不是個感情容易衝動的人,亦不是人來瘋。那次在秦淮酒家被人擄走,醒來發現那隻野獸般的男人在親吻她時,她是驚恐的,但在那般類似於啃咬的親吻中,她卻漸漸地發現了男人犬齒上的特點。
這種特點讓她覺得很熟悉,但她一時沒有想起來在哪裡遇到過。所以她當時選擇了接受,甚至救了所謂的鳳大哥一命。
隨着沈墨白一點點走進她的視線,紀青靈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發現了什麼。
然而,法醫的身份註定了紀青靈不會意氣用事,她會爲她所有的懷疑尋找到最確鑿的證據。因此,那夜在天眼湖,她以迷藥爲藉口主動吻了沈墨白。
那是紀青靈活了兩世第一次如此主動,她抱着一種虔誠的心態去用心感受。當時她是有些怕的,害怕那般美好的沈墨白並不是她猜測中的那個人。所以她不但吻得霸道專心,亦很小心。
在用犬齒上的特點證實了沈墨白的身份之後,紀青靈心頭的巨石終於落地了,也在一瞬間將散珠般的謎團全都連成了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