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軒抱住此人的瞬間,雙手已向對方胸前襲去。
哪想,觸手竟空空如也,非但沒有想象中的豐滿,還滿是硬邦邦的肌肉。
吃驚下,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
恰在此時,對方受到驚嚇扭頭看他,想也沒想,他便湊脣啃上了對方的嘴巴。
可看清楚對方的臉後,沈明軒只覺胸口一悶,一口老血險些噴將出來。
這,這,怎麼會這樣?
不應該是青靈嗎?可眼前這個人,分明是個男人啊?
還沒反應過來,男人已羞憤地將他推開,揮手就是一拳,堪堪砸在沈明軒的眼睛上。
沈明軒只覺眼前一黑,隨即竟是五顏六色,煞是好看。
“該殺的銀賊,居然敢私闖小爺的宅子佔小爺便宜,你當真吃了雄心豹子膽!”
話音未落,男人又是一拳。
這一拳卻是落在沈明軒的鼻子上,只聽咔嚓一聲,高挺的鼻樑登時斷了,沈明軒立刻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他終於知道當日王氏爲何叫得那般悽慘了。
“師兄師弟們,來,狠狠地打,莫要讓這銀賊跑了!”
才聽見密集的腳步聲,沈明軒的後背上便捱了重重一棍,直將他從浴桶裡砸到了地上,如同一隻斷了脊樑的癩皮狗,爬都爬不起來。
尚未來得及喘口氣,劈頭蓋臉的拳腳已潑將下來,沒幾下,便將沈明軒的俊臉徹底揍成了豬頭。
“兄弟們,快上啊!將這個跑到師弟內宅來偷嘴的兔爺兒打死!”
“大師兄,外面那倆人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不是都迷暈了嗎?直接挑斷手筋腳筋就是了!”
“好嘞!”
更多的拳頭雨點般砸下來,沈明軒的耳朵裡只聽見了三個字——兔爺兒。
噢!他堂堂盛軒王朝的俊王爺,居然被人當成兔爺兒圍毆?
暈過去之前,沈明軒只來得及從牙縫裡憋出三個字——“紀青靈”。
沒錯,算計他的人正是紀青靈。
此時,紀青靈正站在後院隱蔽的小巷子裡同人說話,她身後五米外,跟着三個身材高大氣度不凡的男子。
與她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先前在屋內洗澡,被沈明軒準備霸王硬上弓的男子。
見紀青靈笑眯眯地瞧着他,男子頗有些臉紅道:“紀神醫果真沒有說錯,那廝確實跟蹤了我和師哥多日,今日更是將我當做女子,險些……哼!”
他的話未說完便冷哼一聲,面上皆是憤怒。
“此人有些來頭,宛京只怕你們呆不下去了。”紀青靈遞給他一個包袱,嘆道:“阿文,反正你們也不是西京人,便不要留在西京了,你們且去羌榮國吧!”
“嗯!我和師哥也有此意,師父去世後,班子日漸蕭條,西京人又瞧不起我等,再這麼下去,只怕我們……”說着話,他已將包袱打開。瞧清楚裡面的東西后,立時愣住。
包袱裡除了一疊銀票外,還有一本書冊,封面上寫着《西廂記》。
“紀神醫?這如何了得?你已經救了小東的性命,我們豈能……”
“拿着吧!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
這些銀票也是救急不救窮,最多維持你們一個月的生計。
你們既是戲班,我便將這套摺子戲送給你們,指不定將來你們戲班子能靠它成爲享譽四海八荒的大戲班呢!”
“紀神醫!”說着話,阿文便要跪下:“我……”
紀青靈眼疾手快地阻止他道:“去吧!告訴你師哥,只教訓教訓便好,千萬不能將人打死了。
這宅子就別要了,趕緊收拾了東西,你們連夜就走吧!”
“嗯!阿文記住了!”
衝阿文笑笑,紀青靈轉身。
“紀神醫?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有緣自然還會相聚,我祝你們一路順風!”嫣然一笑,紀青靈攜沈墨白等人瀟灑而去。
阿文定定地凝視她離開的背影半響,才轉身走進院子。
直到戲班子的人收拾好行囊離開,王強才從暗處現身。
和阿文一樣,定定地瞧着紀青靈等人離開的方向半響,他才拎起腳旁昏迷的探子,對着他的耳朵喃喃道:“告訴樑王殿下,俊王爺帶人私闖民宅,欲對一眉目清秀的男戲子強行非禮,被附近的老百姓圍毆……”
在探子耳邊重複了數遍,他才扛起探子躍上房頂。
將探子丟在屋頂之後,王強進入院子,在兩個暈過去的同伴身上抓了幾把血抹在自己臉上,他才往地上一躺,閉上了眼睛。
不過半柱香的工夫,探子便醒過來。
腦海裡反反覆覆出現一段話,“告訴樑王殿下,俊王爺帶人私闖民宅,欲對一眉目清秀的男戲子強行非禮,被附近的老百姓圍毆……”
不由摳摳腦袋,奸笑道:“如此好戲,我怎地會睡着?”
像是不甘心,他又躍下屋頂,屋裡屋外察看了個遍,確信沈明軒四人都被打暈了,這才幸災樂禍地回去給主子覆命去了。
隔了兩條街的一棟高聳的建築頂上,紀青靈四人迎風而立,夕陽西照,將阿文小院內外的動靜,盡收眼底。
待探子的身影完全消失,肖慕才問:“青靈?你如何知道王強會暗中助我們的?”
紀青靈道:“當初,我被沈明軒退婚,王強負責將我的嫁妝送回紀府,擡夫中有不軌者欲渾水摸魚,是王強主持大局,將嫁妝分文不少地送了回去。
否則,那日便是有鳳棲送我,王氏也不會善罷罷休,我又哪裡能太太平平地在紀府安身立命?”
沈墨白眸光一窒,握住她的手不由緊了緊。
卓雲騰看看他夫妻二人,皺眉道:“青靈放過王強,難道是想將他招至麾下?”
“呵!我還沒那麼大的胃口。”紀青靈搖頭:“王強乃是沈明軒的貼身侍衛,自幼跟隨沈明軒,對沈明軒忠心耿耿,豈會輕易背叛?
今日放過他,不光是爲了還他當日之恩,還想將錯就錯。
他若聰明,不與我爲敵固然好,若是不識擡舉,早晚都得除掉。”
肖慕嘆道:“此人心思縝密城府極深,是敵是友無法分辨,青靈放過他只怕禍患無窮!”
“我知道!”面色一凜,紀青靈道:“知恩圖報,善莫大焉,我只是不想欠他的。
所謂君子亮劍,先禮後兵,今夜之後,我與他之間的情誼便盡了。
以後,他若助紂爲虐,我下起手來,也會更加心安理得一些。”
話鋒一轉,紀青靈又道:“雲騰?阿文他們那裡,還需你費點心。”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今夜便休書一封飛鴿傳書送去羌榮,他們不會有事的。”
“嗯!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