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太多我們未認知的東西,青靈只是所學比我們多,見識比我們廣,雲騰有什麼好奇怪的?”打斷卓雲騰,肖慕猛地邁前一步擋在了紀青靈前面。
紀青靈的話其他人聽不懂不代表他肖慕也聽不懂,她今日說的話確實很抽象,便是之前他們在積善堂內日日用這種方式交談,肖慕也不能完全理解。但毫無疑問,他是這間屋子裡唯一能夠用她的思維思考,唯一一個能用她的方式交談的人。
這樣的唯一,讓肖慕除了感受到難言的苦澀外,卻還涌起隱隱的希望。
狠狠閉一下眼睛,再睜開時,肖慕眸中已恢復了純淨平和。
沒錯!青靈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就如他的祖上三人同行一樣,她是跨越了千年,從其他地方而來的人。
他是多麼後知後覺,纔會讓如此天作之合的一段姻緣白白從他手裡溜走?他是多麼遲鈍,纔會到今日才幡然醒悟?
她,原本是老天賜予他的妻啊!
不過無妨,別人不懂她沒關係,沈墨白不懂她也沒關係,只要他肖慕懂她、憐她、愛她便好。倘若有朝一日,沈墨白因爲她的與衆不同嫌棄她不要她了,他便帶她離開,遠離這個紛爭的世界,讓她按照自己的意願,自由自在地生活,他陪着她一輩子。
沈墨白只覺喉間一緊,彷彿一隻無形的大手突然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的口腔中頃刻間瀰漫上濃郁的血腥。
肖慕知道,他都不知道的青兒的秘密,肖慕卻知道。
他要殺了肖慕,一輩子都不讓青兒見肖慕。
“我娘子見多識廣有什麼好奇怪的?”不動聲色地將肖慕擠開,看都不看卓雲騰,直接將紀青靈打橫抱起,沈墨白跳下榻便要走。
“墨白?你帶我幹什麼去?”紀青靈愕然。
“睡覺!”義憤填膺地看一眼他沒自覺性的小女人,忍不住,俯首在她嘴上狠咬一口,沈墨白才悶聲道:“睡覺!爲夫累了,要抱着青兒睡覺!”
好吧!她話太多了,說得也太直白了,除了肖慕之外沈墨白和卓雲騰當然會聽不懂。是她太自以爲是,只想着解釋成像原理,卻忘了這般會不會逆了妖孽的龍鱗,打翻妖孽的醋缸,她錯了。
可是,泥馬!睡覺?抱着她睡覺?他這是打算羨慕妒忌恨死肖慕和卓雲騰嗎?再高調再悶搔點有木有?
而且,輕一點哈!她這是嘴脣,不是熱狗腸。這廝咬人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掉啊?
“嗯!痛!”
“痛,青兒纔會記住,痛,青兒纔沒那麼多精力勾三搭四。”
“嗯?”紀青靈下意識地抖了抖,又抖了抖。
肖慕:“……”
卓雲騰:“……”
眼見某妖就要抱着她走出門了,紀青靈忙道:“等等墨白,等等,我們還不能走!”
“爲何不能走?”還捨不得神仙先生嗎?狠狠瞪肖慕一眼,沈墨白直接給他一個後腦勺。雖極不甘心,卻還是放下了懷裡的小女人,只是,依然宣誓性地將她霸道地鎖在懷裡。
肖慕不由摸摸自己的鼻子,那個,他所想乃是沈墨白拋棄青兒的時候,並未生橫刀奪愛之意好不好?這廝怎地連這都看得出來?果然,妖孽就是妖孽。
肖慕才眼觀鼻鼻觀口地不敢亂瞄,突聽紀青靈又道:“那面凹面鏡,墨白?就是我剛纔摸的那面凹面鏡,那後面有東……”
她的話未說完,砰地一聲,就像有人突然從裡面用榔頭狠狠砸了一下似的,水晶凹面鏡突然蹦裂開來,紀青靈只覺眼前一花,一團白影已直直襲向肖慕的頭頂。
“啊……肖……”
“桀,桀……”
伴隨着一連串刺耳的尖叫,一條碗口粗細的白色巨蟲落在了榻上。而沈墨白的手中卻多出一柄寒光閃閃,正在滴血的軟劍。
看看身邊面不改色的某妖,再看看榻上扭動慘嚎不止的巨蟲,紀青靈瞠目結舌。
噢!妖孽就是妖孽,明明他還抱着她,明明他們都站在門口距離榻最遠,明明他是背對着肖慕的,但他卻在第一時間出手,救了肖慕的命。
好吧!她承認,有這廝在身邊,真的沒什麼好怕的。
安撫性地抱他一下,紀青靈才快速走到肖慕身邊。
拉起肖慕的手臂上下看了半天,又將肖慕的頭硬拉下來撥開頭髮仔細檢查,確定肖慕沒有受傷,她才重重地鬆了口氣:“墨白!你可真厲害,要不是你,今日我和肖慕就死定了!”
沈墨白皺眉,這話聽起來可真彆扭,肖慕就肖慕,她爲何非要將她自己也加上?她可是他的女人他的妻,做什麼這麼關心肖慕?
瞧她此時給肖慕檢查的姿勢,那模樣,怎麼瞧怎麼像是將肖慕的腦袋整個抱在懷裡。而肖慕,該死的,這個神仙先生怎地如此溫順,如此聽話,簡直就像是在享受。
想都沒想便走上前將他愛心氾濫的小女人捉回懷裡,沈墨白冷聲道:“雲騰反應太慢了,將肖慕交給你保護,當真叫人不放心!”
他反應慢?卓雲騰的眼皮一跳,他堂堂羌榮太子,何時淪落成肖慕的貼身侍衛?
好吧!他是慢了點。但是,這世上有幾人有他沈墨白這樣的反應和速度?
話說,方纔他連看都沒有看清,沈墨白就出手了,卓雲騰差點以爲沈墨白自始至終都知道這條巨蟲就藏在凹面鏡之下呢!
肖慕向來遇事不驚淡定慣了,此時卻驚得臉色煞白,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忙衝沈墨白鞠身一拜:“墨白!謝謝你的搭救之……”
“知道就好,以後離我娘子遠一點便是報答我了!”
沈墨白臉不紅心不跳地提要求,其他三人卻是面面相覷。
紀青靈第一個反應過來,輕咳兩聲纔看向榻上的巨蟲。
蟲子還沒有死透,但顯然已經摺騰得沒有力氣了。如同一條被抽了筋的癩皮狗,軟榻榻地趴在榻上,眼見已不能再活。
沈墨白的那一劍又狠又準,華麗麗地將它粗大的口器斬了下來。
此時,那根罪惡滔天的口器就落在榻腳,足有一尺長,像一截透明的被削尖的竹筒。
而巨蟲嘴裡剩下的小半截口器中,還在涌出一股股和血的白色液體。
“青靈?”肖慕遲疑道:“我們要不要把這蟲子?”
“不行,它太大了,往哪兒運都不方便,且時間也來不及,更沒有解剖場地。肖慕,來日方長,找到他的主人,我們遲早能解開這種食人蟲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