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等人一出門就看見院子裡緊緊相擁,吻得死去活來的兩個人。
衆人只覺心頭撲騰騰亂跳,暗罵沈墨白妖孽,把紀青靈都帶壞了,卻大氣都不敢出。
一個個裝作忙自己的事情沒瞧見,賊溜溜的眼睛卻不聽話地直往那兩個始作俑者的位置瞄。
這個吻比以前的哪次親吻都要狠,都要熱烈,紀青靈被沈墨白吻得暈頭轉向氣喘吁吁,直到她伸手輕推他的胸膛,他才放開她。
依然打橫抱着她,沈墨白用額頭輕抵着她的額,幽深的黑眸一瞬不瞬瞧着她,“寶貝?我愛你。
今生今世,至死不悔!”
倆人都不再說話,只是這般靜靜凝視,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墨白?我們的猜測是對的。
K不在他們之間,他們失去了方向。
所以,水生纔會將希望寄託在我身上。”
“你覺得,一個有組織能力的便態連環殺手,會將希望寄託給一個時時刻刻想要抓住他的女神探身上?”
“嗯?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
你以前說過,便態殺手殘忍嗜殺,感情淡漠。
可是,水生服毒前卻抱着你送他的錢袋,淚流滿面。
我怎麼覺得這麼彆扭呢?”
紀青靈心裡咯噔一下,腦海裡突然浮現出水生落淚的情景。
沒錯,便態殺手之所以被稱之爲便態,正是因爲他們感情淡漠。
他們不懂親情,沒有友情和愛情,他們沒有靈魂,也沒有信仰。
可是很顯然,水生非常易感,他會難過,會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挽救他。
也會如沈墨白所說,抱着她送給他的錢袋黯然逝去。
爲什麼?這明顯不符合便態殺手的心理畫像。
腦海裡突然滑過柯南道爾最經典的那句話——“除去不可能的因素,留下的不管多麼的不合情理,但那一定就是事實的真相。”
就像阿文一直到最後一刻,都用雙手捂着小腹給她傳遞信息一樣。
水生的這些反常舉動,會不會也在傳遞某種信息?
他想傳遞的信息是什麼?
最重要的是,他想傳遞給誰?
脊背上突然升起一股寒意,這股寒意如同一隻冰冷的大手,瞬間便攫住了她的心臟,讓紀青靈毛骨悚然。
“墨白?”她幾乎語無倫次地看着沈墨白:“你說,我們中間,會不會還有奸細?”
沈墨白的鳳目一眯,這是他最不願面對的問題。
自從發現夏雨是奸細之後,他便不再相信任何一個人,甚至連自幼一起長大的鳳棲,他都不大相信。
可是,如今的智親王府,豈止他和青兒兩個人那麼簡單?
他們的勢力已經牽扯了太多的人和事。
水生的暴露,讓每一個人的身份都變得撲朔迷離,他迫不及待想要挖出所有的毒瘤。
然而,有了水生這個前車之鑑,其他毒瘤,能輕易挖出來嗎?
“爲夫不知道。
但爲夫知道,只有一個辦法能讓他暴露。”
“什麼辦法?”
“逼他作案!”
“這法子不行!”紀青靈直接否定。
“爲何不行?”
“殊不說阿文到底掌握了多少沈昊辰和我孃親的秘密,單是再利用他,我都覺得自己在犯罪。
難道你忘記凝香是怎麼變成現在的樣子了嗎?
再說,水生到底跟着我的時間不長,懷疑他,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害。
可其他人不一樣,我不想利用雲威這樣的事情再發生第二次。”
“你……”
擡手捂住沈墨白的嘴巴,紀青靈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墨白。
人的感情不是兒戲,傷害了就是傷害了。
就像今晚我們隱瞞欺騙了肖慕和鳳棲,又利用了雲威的感情一樣。
這樣的隱瞞欺騙雖然是善意的,但依然會造成傷害。
我不希望傷害逐漸累積,弄到最後讓自己衆叛親離。”
“那我們怎麼辦?被動地等待?等着他繼續挑釁,再次作案?”
“不!”擡頭看了一眼人去樓空的何歡樹,紀青靈道:“我們離開。”
“我們離開?”
“你不是說這個案子一結束,就帶我離開去散心嗎?
我們明日準備,後日就去忘憂谷。
我倒要看看,你我都不在皇城了,他們還能向誰挑釁示威去。”
沈墨白的臉一下子垮下來,噢!該死的忘憂谷,能不能換個地方啊?
……
紀青靈和沈墨白要離開皇城帶着小*子去忘憂谷散心的消息一傳出去,幾家歡喜幾家愁。
肖慕、忘憂老人、雲威、冷夜、如風自是喜不自勝。
但鳳棲、弘哥兒、沈福臨、紫煙、紫雲等人卻險些愁斷腸。
好說歹說,說定每隔一月,他們便能來忘憂谷探望一次,纔將衆怒變成了衆樂樂。
不過,到底是智親王府集體大搬遷,此事還是驚動了朝廷。
沈明軒本來就對紀青靈賊心不死,只是,他剛剛坐上監國的位置,沈昊辰又活得好端端的,他屁骨不穩,這才一再收斂。
但收斂歸收斂,到底手握大權,哪裡甘心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夫妻安安心心去度假。
於是今天找個茬讓沈墨白進宮商議國事,明天弄點兒事,讓積善堂熱鬧非凡,後天又以智親王世子慶生,宮中要大肆慶賀爲由加以阻撓。
如此隔三差五地搔擾一下,紀青靈去忘憂谷度假的心願居然拖了大半年都不曾實現。
一直到軒昊皇帝二十五年十月初一,智親王才攜王妃與世子非常高調地離開了皇城。
據說,隨從千軍萬馬。
另外,送行的親朋好友光隊伍就排了十里長街。
待監國沈明軒攜一干大小老婆從行宮避暑回來時,智親王府早已人去樓空,氣得沈明軒長吁短嘆,硬是揉碎了一顆蠢蠢欲動的色心……
正如肖慕所說,忘憂谷寧靜優美,風景如畫,是個不折不扣的世外桃源。
讓紀青靈高興的是,忘憂老人儘管是個世外高人,卻並非不接地氣。
事實上,他的忘憂谷雖與世隔絕,但對內,卻是全開放的。
忘憂谷中散居着許多戶平常百姓,平時,忘憂谷的門徒就和普通百姓一樣,經常去這些百姓家竄門互市。
所謂互市,就是和別人交換東西。
這種自給自足的閒適生活是紀青靈在二十一世紀就十分嚮往的,纔在忘憂谷住了幾日,她就坐不住了,主動攬下互市的活計,隔三差五帶着煊兒跑去別家竄門。
最初一段時間沈墨白黏她得緊,跟着她寸步不離。
一個月之後,大雪紛飛,銀裝素裹,忘憂谷與外界的通道幾乎全部被阻斷,男人們便坐不住了。
由雲威牽頭,發動了冷夜和如風等,興致勃勃地每日踏雪去打獵。
他們個個身手不凡,每日出門,必是滿載而歸。
如此一來,非但滿足了自己的需求,還時常能接濟一下谷中其他的百姓。
沈墨白瞧着心癢難耐,紀青靈又煩他總是跟屁蟲般黏着她混在一羣女人之間,索性攆了他跟雲威等人一起去打獵。
許是谷內的日子實在舒坦,肖慕又自覺地從來不給他添堵,沈墨白竟樂意地去了。
但每日,沈墨白必然早早趕回,前來接紀青靈和小*子回家。
紀青靈一行離開皇城之後就十分低調,谷中的百姓只知忘憂谷來了一富戶人家,哪裡會懷疑他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