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接到紀青靈、沈墨白和虎賁軍、雲城大軍三軍會和的消息,樑帝就開始安排部署了。
原本他是打算明晚夜襲的,可探子突然來報,說紀青靈因爲肖慕,跟沈墨白吵架了。
而虎賁軍中,竟爆出肖慕乃是他同胞弟弟的流言來。
樑帝一下子就從中嗅出了機遇的味道。
紀青靈的野戰軍和雲威率領的雲城大軍都十分欽佩肖慕,唯獨虎賁軍不買肖慕的賬。
這般一來,對方在軍事指揮上就會出現分歧,他便可以趁機而入,先滅掉令人頭疼的百萬虎賁軍。
以數千萬對付沈墨白的百萬虎賁軍,便是虎賁軍有三頭六臂,樑帝也有信心用車輪戰搞死沈墨白。
所以,他今日的心情非常好,閉上眼睛斜依在池壁上,樑帝甚至還在哼歌。
一支小曲尚未哼完,突然察覺到周圍的氣氛不太對勁。
倏地睜開眼睛,猛地看見浴池邊蹲着個男人,樑帝嚇了一大跳。
“怎麼?不認得我了?”
怔怔地看了男人十秒鐘,樑帝才低聲道:“主人!”
“既然你喚我一聲主人,有些事情,你是不是就該替我分擔啊?”
“主人你是想……”
“呵……”男人輕笑,他英俊的面龐因爲這個笑容,變得有些孩子氣,“你知道不知道你爲什麼這麼喜歡泡澡啊?”
“嗯?”樑帝沒聽懂。
男人又衝他笑了一下,道:“說起來,還得感謝絕手藥王那個老東西。
他配置出來的藥,非常不一般。
你瞧,你就很強大,沈墨白連續兩次對你下重手,都沒能弄死你!”
“嘩啦”一聲,樑帝從水裡站了起來,“主人?你是說,你是說朕乃是,乃是……”
“呵!沒你想得那麼糟糕,你身體裡沒有蠱蟲。
不過,你是我的藥人而已……”
藥人?藥人?
腦海中猛地浮現出當年太子格魯變成藥人的情形,樑帝大喊道:“不,不!朕是皇上,是西京國的皇上,不是你們的藥人,不是!
來人……”
一陣輕柔的哨聲從男人嘴裡發出,彷彿最動聽的催眠曲,樑帝猛地跌坐回臺階,閉上嘴巴,如同提線木偶般看着男人。
只是,一轉不轉的眼珠空洞而茫然,根本沒有焦距。
“這才聽話嘛!呵呵!”男人輕笑兩聲,伸手拎住樑帝的頭髮,將樑帝從水裡拉出來。
貼住樑帝的耳朵,他的聲音帶着甜甜的蠱惑,還有隱隱的笑意,“繼續下達自裁令,西京人,全部都得死。
記住,到明日傍晚前,包括宛京的四座城池內,至少要死去一千萬人……”
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紀青靈脫口問道:“如風?你說什麼?”
如風正單膝着地彙報工作,猛地被紀青靈打斷,只好停下來,再複述一遍:“屬下帶着所有聞音門門徒從宛京城裡撤出來了,因爲樑帝下達了自裁令。
宛京城和周圍的三座城池的士兵、百姓,都在自相殘殺。
若不是屬下走得快,眼下,只怕和聞音門衆門徒都變成刀下之鬼了。”
沈墨白和肖慕同時愣了一下,隨後,他二人做了個無比相似的動作,一起端起茶杯,垂首喝茶。
然而,細心觀察,不難發現,他二人均在用眼角餘光細細地審視着對方,彷彿沒有聽見如風帶來的驚天消息。
紀青靈將這個駭人聽聞的消息嚥下去,下意識地扭頭看他:“墨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樑帝腦子被門夾壞了嗎?
他有三千萬大軍,便是我們將全部兵力都投入進去,也難以與之抗衡,他爲什麼要下達自裁令?”
“瘋了唄!”沈墨白和肖慕的聲音同時響起,同時收聲。
這次,無需再用茶杯做掩護,二人徑直瞧着對方,眼眸中皆是深深的探究和敵意。
紀青靈微愣,腦子還沒有從樑帝下達自裁令這件事情上轉過來,手已快過大腦,先一步握住了沈墨白的大手。
坐在他們對面的卓雲騰端着茶杯,嘴巴里可以塞個雞蛋。
他剛剛趕到,原本計劃跟墨白、青靈商議完讓大軍休息兩個時辰,待天黑後再對樑帝發起總攻。
哪想,屁骨都沒坐熱,如風就帶着聞音門門徒逃回來了。
他打了一輩子仗,可什麼時候遇到這麼憋屈的事情過?
這就好比你準備了多年,心心念念想要除掉的仇人,你終於找到了他。
結果,他卻突然老死了。
這樣的感覺讓卓雲騰有點抓狂,面色陰霾地看了如風半天,他才問:“你說的可屬實?”
如風素來只看得上紀青靈和肖慕,其他人,別說這個羌榮太子,便是智親王沈墨白,也難入他的法眼。
此時,聽出卓雲騰話中的懷疑,硬邦邦道:“羌榮太子若是不信,自己帶人闖進城去瞧過便知。
不過,如風要提醒你一句。
西京人眼下都殺紅眼了,不管是誰,在他們眼睛裡,都是該死的同胞。
羌榮太子若不想莫名其妙死於非命,最好還是駕駛一架小姐做的那種紙鳶,從天空上飛過去看。”
他本是諷刺的話,哪想,此言一出,卓雲騰的眼睛卻亮了。
“此法甚好,如風,謝謝你!”
話音未落,卓雲騰已衝出了大帳。
紀青靈也很好奇,索性丟給雲威和溟烈一個眼神,雲威和溟烈便跟了上去。
一個時辰後,三人回來,面上皆帶着不可思議。
“是真的嗎?”紀青靈迎上去。
“真的!”卓雲騰面色鐵青道:“自裁令是昨晚下達的,到現在,西京大軍自裁人數已超過一千萬了。”
一千萬?紀青靈呆住。
南京大屠殺死了三十四萬中國同胞,樑帝一道自裁令,不過短短一日,便死了一千萬西京大軍,樑帝被鬼上身了嗎?
看出她的疑惑,肖慕率先開口道:“他這是打算將西京人連根拔起,打算讓索亞文明徹底消失。”
“你是說,他還要繼續殘殺自己的同胞?
他要讓這三千萬西京大軍全部自盡,方可罷休?”
才問完,紀青靈突然意識到肖慕說的他和她嘴裡的他不是同一個人。
她說的他當然是指樑帝,而肖慕所說的他,是那個人。
如果一個人,一個皇帝,會做出這種事,只能證明他被人控制了。
所以肖慕說的,纔是真正的事實。
看看身邊的沈墨白,再看看坐在下首的肖慕,紀青靈的心底倏地升起一股寒意來。
從六月到九月,不過短短的三個月,一個國家,一個野心勃勃的帝國,居然在一個便態殺手的精心算計策劃下,徹底隕落了。
這是個逆天的笑話,只是,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