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若是真想要開一家成衣店,我知道有家店鋪還不錯,也要轉讓,你不若去那裡看看,如何?”大鬍子掌櫃人還算厚道,給北堂妖留了條路。
北堂妖點頭應下,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就是看中了這一家!
“掌櫃的,你說的那家店鋪在哪兒?我可認識?”北堂妖施施然起身,已然是準備要走。
大鬍子掌櫃也道:“就在前面拐角處,名喚依雲成衣店,店家是個女子,前些日子剛嫁了人,準備跟着夫家走,便想將店面盤出來。”
韓晨回頭跟北堂妖說道:“那就是我說的另一家成衣店。”
大鬍子掌櫃聽這麼一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北堂妖就是在找合適的成衣店,不過他纔不賣他家的店鋪,他在東陵國才待上兩年,熱鬧還沒有看夠,纔不捨得走!
他笑笑道:“可巧,你們現在可以去看看,昨兒還有人跟掌櫃的議價呢,只是價錢沒談妥。想來姑娘是女子,與那掌櫃的也有些話可以說,但願你們能談好,不送。”
他揮揮手趕客,又差人將衣櫥拉上櫃門。在夥計們將衣櫥搬回去的同時,北堂妖拎着裙襬走出去,韓晨跟着她的腳步,心下也是瞭然。
“小姐,你是不是有定論了?”韓晨問道。
北堂妖望定前方,緩緩朝那家成衣店而去,風中送來她的嘆息:“要辛苦你想辦法了。”
韓晨便明白了北堂妖的意思,她要這家成衣店,而他也覺得不錯,那就不顧一切拿下!
在他們走後,又有一個男子走進了成衣店。掌櫃的正坐在北堂妖原先坐過的地方沏茶來喝,手腕翻動之間,一雙手白淨溫和,而他垂眸看碗裡浮沉的茶葉,不知意味地笑了一聲。
“北堂妖……”
“店家,方纔那位小姐進來,可說了什麼?”來人氣質溫潤,面容和煦,看着就是個好相與的主兒。只是他進來卻不是要買衣裳,而是問起了北堂妖的事情,大鬍子掌櫃一甩手,便是一聲冷哼,隨即背過了身。
“來人,接客。”上官瀟眼看着大鬍子掌櫃進了內堂,接着又有人過來給上官瀟介紹衣裳,眉目之間不冷不淡,實在不像是個做生意的夥計。
上官瀟也不關注這個,他只關心北堂瑤。而良好的教養讓他溫聲詢問道:“敢問方纔進來的那位小姐說了些什麼?”
夥計跟他家主人一個模樣,懶懶擡眉,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淡聲說道:“那位小姐想從我們掌櫃手裡買下這家成衣店,我們掌櫃的不同意,她便走了。”
上官瀟露出些許疑惑的神情,正要轉身,又聽見夥計道:“你若是想去尋她,便去前面拐角處的成衣店。指不定她要買下那家成衣店,你在一旁也可以勸勸她,那家店鋪後宅死過人,不吉利。這是我們掌櫃的不想說晦氣事兒,但她識相的話便不會去買。”
上官瀟微微怔住,隨後朝那位夥計點了點頭,誠意十足地說
了聲謝,而後大步走出成衣店。
就在上官瀟走後,一道身影同時離開了這裡,去的方向正是大理寺!
“王爺,屬下有件事情,不知該說不該說。”來彙報的人身着黑色錦衣,袍袖上暗紋涌動,隱隱可見一朵蓮花的圖案。他單膝跪在大堂前,對堂上光芒四射的人不敢直視。
夜煌並未擡起視線,他輕輕“嗯”了一聲,淡然道:“不該說便不說。”
這意思……他爲難地看了眼黑御,黑御暗暗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快說。誰都知道,在夜煌面前,說也是死,不說死得更慘!
當然,說了也不一定死,比如事情關於北堂妖。
再者而言,夜煌也不是殺無赦的惡魔。他在聽了來人的彙報之後,手上翻閱典籍的動作微微一頓,而目光也擡了起來。
“她想買成衣店?”這絕對是黑御以及彙報之人第一次聽到夜煌反問同一句話。
向來都是別人反問夜煌,而夜煌的回答都是死。他的手段過於狠厲,所有人既敬他,又畏他。
彙報之人下意識的抖了抖身體,小聲應道:“是這樣的,而她想要的那一家成衣店正是夏良辰所有。夏公子不賣,她則去了另一家成衣店。”
夜煌鳳眸微眯,他低低道:“有意思,變賣了十萬兩金銀珠寶,就是爲了買成衣店做生意。白手起家倒是好,可她也不想想,北堂一府向來清廉,若是跟財富牽扯上聯繫,北堂府的衰敗就會日漸明顯了!”
彙報之人眼巴巴地等着夜煌開口再說些別的,比如饒他一條小命什麼的。只是長久的沉默讓他也絕望了,夜煌什麼都不說,也就意味着他要死!
然而……
“你繼續跟着她,有什麼情況都要向本王彙報,可記住了?”夜煌沉聲說道,
彙報之人心下大喜,他這條小命保住了!
“是,”他迅速退下去找北堂妖了。
夜煌一人靜坐在大堂內,手指曲起彈着桌案,清脆的咯嘣聲中,一聲大定!他倒要看看,遇到事情之後,北堂妖會不會找他解決!
日頭更加強烈了,韓晨站在太陽底下都出了一身的汗,更別提北堂妖了。他站在門外,面對緊閉的成衣店大門,他愁眉緊鎖。
“小姐,這是怎麼回事兒?”
北堂妖陪他一起站着,所幸一頭秀髮都被她紮了起來,不像之前那般披散在肩頭,這樣她也沒有太熱。但汗水卻是實打實的,北堂妖盯了一會兒門扉,裡面隱隱傳來一陣歡聲笑語,她哪裡不明白?
“人家不歡迎我們罷了,我們走。”
她也沒有非要這裡不可,只是一個主意在心頭形成,需要這家店面來穩定基礎罷了。
上官瀟追過來時正好看到他們離去的身影,這時候剎住腳步已經來不及,轉過彎的北堂妖和韓晨都望見了他。北堂妖蹙了蹙眉,一邊的韓晨道:“這人我們是不是見過?”
北堂
妖淡然自若地望了他一眼,說道:“他是上官府的大公子,今日出現在醫堂,可有印象?”
具體事情具體聯繫,韓晨這纔想了起來,只是更疑惑了,“他爲何要跟着我們?”
北堂妖笑了笑,意味深長地問道:“你怎知他是故意跟着我們?興許只是碰巧與我們走了同一條路。”
韓晨撇了撇嘴,又恢復了一副沒正形的模樣:“你瞧他故作淡定的眼神,還有欲追又止的步伐。儘管他看起來一身正氣,是個良家公子,但人心難測,誰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我就認爲他是在跟着我們。”
韓晨說得理直氣壯,北堂妖竟無言以對。她也望了眼上官瀟臨時躲藏的地方,還是一個賣撥浪鼓的小攤點,紅色的細繩中露出他健朗的身形,她什麼都沒說,只是道:“你不是餓了嗎?我們找個酒樓吃午飯,如何?”
韓晨瞬間就被轉移了注意力,忙道:“好啊。”
北堂妖轉身就走,她知道上官瀟還跟着他們,她也知道他爲何要跟着自己,只是時機未成熟,他想要的她給不了。
而這邊,北堂妖帶着韓晨去了荷風塘對面的滄海館。這家酒樓她以前常來,還都是在上官寒的陪同之下。而她還喜歡這家酒樓,只是因爲酒樓裡的菜好吃,而不是那些回憶。
“小姐,這裡的菜都很貴啊。”韓晨坐下之後,拿着高級定製的菜單翻了一遍,又是咋舌又是感嘆的。
北堂妖喝了口水,才道:“三菜一湯,你決定,我付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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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晨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菜單遞給了北堂妖,小聲說道:“我從來都沒來過這麼好的酒樓,也沒有吃過這麼貴的菜,要不還是你點吧?”
北堂妖端着茶杯不動,眼神看向他,輕聲問道:“你在害怕?”
韓晨的手抖了抖,他低下頭,不說話了。
北堂妖又道:“其實你吃過的,對不對?”
韓晨依舊沉默。北堂妖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傷處,那是關於他的過去,他不想回答,她便也不多問了,沒拿菜單就熟門熟路點出三菜一湯。
“……都說這北堂世家厲害,世世代代的家主都是當朝左相,只可惜這一代只出了兩個女兒。嫡長女還過世了,這北堂家也不知道要何去何從啊!”隔壁的隔壁一桌的感慨聲幾乎高及穹蒼,更別提北堂妖都聽見了。
立即有人回道:“你這話可就不對了,北堂家不是還有個二小姐嗎?同是嫡女,我看北堂二小姐也不比北堂大小姐差到哪裡去了啊!”
“你這話纔是大大的不對!世人都只知道北堂家大小姐絕代風華,才貌雙全,更是上官家族定好了的妻子!在她未過世之前,多少人羨慕她的身份,多少女子巴不得取而代之!”
他這話說的全場都是一靜,沉默半晌過後,有一個清朗的聲音緩緩說道:“逝者已逝,諸君就不要提起死者的名諱了,這會讓北堂大小姐在地下也不能安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