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兩個字吐出來,像是開啓了什麼開關似的,周圍的黑衣人一個接一個全都對着夜煌跪了下去。
“你們是……”夜煌反應過來,微微皺眉,“你們是暗夜的人?”
“是!”領頭人回答的很快,但是又搖搖頭,聲音低沉,“不,已經不算了。我們被趕了出來。”
“怎麼回事?”夜煌皺起了眉。
黑衣人首領連忙低下頭,把自己知道的消息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原來就在半個月之前,暗夜內部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始,逐漸起了動亂。一開始只是一兩個成員叛逃,這種事派了幾個人出去追,但是派出去的人之後也不見了蹤影。
這時候纔有人注意起來,原本打算在暗夜裡進行一次大清理,但是這道消息還沒有傳到夜煌手裡,就好像一夜之間,所有的人就分成了幾派,打了起來。
這些黑衣人就是在這個時候被趕出來的,他們雖然憤怒,但還是知道這個情況不對勁,便準備去見夜煌把事情報告,但是沒想到剛到南安和東陵的交界就遇上了夜煌和北堂妖。
“這麼大的消息竟然沒有一個人來找我!”夜煌幾乎震怒,聲音裡冰冷的情緒幾乎要讓人怕到骨子裡。
那些人深深的低下頭,不敢看夜煌。
“……那麼非青呢?”北堂妖忽然想起來,“她不是暗夜的人麼?”
“非青早已經被逐出暗夜,恐怕這一次也是不懷好意。”黑衣人首領懇切的說道。
“竟然如此,我們這樣什麼都不知道的把沐兒帶過去,恐怕是……”北堂妖想到這裡就一陣後怕,這麼大的消息他們竟然一無所知,指不定就是衝着夜煌或者沐兒來的。
一旦他們毫無戒心的走進去,那麼出不出的來恐怕就難說了。
“可是這樣的話,汝溪的解藥……”北堂妖又想到這一點,忍不住皺起眉,“得想個法子才行。”
“好了,你們先起來。”夜煌對着還跪在地上的人說道,“這件事讓我仔細想一想。”
“是!”黑衣人齊刷刷的站起來,等着夜煌的吩咐。
夜煌和北堂妖對視一眼,兩個人眼底的計較都一目瞭然,顯然是想到一起去了。
“或許會有危險。”說實話夜煌有些不太願意,他擔心着北堂妖的安危,兩個人想的那個辦法,一旦開始了就不可能由他們決定什麼時候停止。
“但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北堂妖也有些擔心,但還是堅定的點了點頭,“沒關係的。”
“好。”
既然已經決定了,那麼再糾結也沒有太大的用處,夜煌轉過頭對着黑御開口:“你帶着沐兒先回去。”
“主子?”黑御吃了一驚。
“去。”夜煌冷冷的吐出一個字。
“是!”
黑御低下頭,轉身鑽進馬車,安穩的把熟中的沐兒抱起來,細心的蓋好毯子,飛快地往來的路走,他已經可以預見沐兒醒來之後會怎麼鬧騰了。
“你們記住,以後她就是大祭司。”
一直到黑御的身影消失在視野範圍內,夜煌才扭過頭看着黑衣人們,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是!”黑衣人也不問爲什麼,直接應了下來。
讓黑御把沐兒帶回去,至少保證了孩子的安全,夜煌讓黑衣人去給北堂妖買了一個斗篷,把臉遮住。
“不要怕。”夜煌安慰北堂妖。
北堂妖搖搖頭,擡起手扯了扯兜帽,讓兜帽把自己的臉遮的更嚴實,雖然有想過戴上一層面紗,但是那樣看起來就太奇怪了。
說不怕肯定是騙人的,但這不是怕就能解決的事情,北堂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堅定的回答:“我不怕。”
雖然很緊迫的想要知道暗夜現在到底如何,但是爲了不打草驚蛇,一行人還是等到天亮,按照原本的計劃繼續前進。
在計劃的時候到達地點,黑衣人帶着他們潛入暗夜,幾乎是一進去,原本明亮的天空就暗了下來。
晴朗的天氣似乎也變得陰風陣陣,雖然說這是因爲暗夜總部的地點特殊性製造出來的正常天氣變化,但若是不知情的人乍一進來,肯定會被嚇到。
因爲這地方看上去挺像是陰曹地府的。
搖搖頭笑自己在這個時候竟然還能夠胡思亂想,北堂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挺直了脊背,模仿着汝溪的走路姿勢和氣質,走在了最前面。
暗夜和外面有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建築都是用石頭建成的,各種樣式看上去十分奇怪,也透着一股子冷硬而粗狂的氣息,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居住的地方。
尤其是這種石頭的建築成羣的像是村落一樣的聚集在一起,更是讓人忍不住感到震撼。
但是衆人都沒有心情去在意這些,就連北堂妖都只是多看了幾眼就收回了注意力,因爲在這些建築中間的街道上,橫七豎八的躺着很多人,都帶着奄奄一息的感覺。他們穿着統一的黑衣,有些臉被黑布遮住了,有些裸露在空氣中。
臉被遮住的人看不出如何,但是能看見臉的人身上都帶着一股死氣沉沉的味道,很是嚇人。
“這到底……”北堂妖止不住失聲。
夜煌微微低下頭,拉住北堂妖不再讓她往前走。
灰暗的地板上除了躺着的那些人以外,還有流淌着的鮮血,就好像無數人廝殺才能產生的那樣。
瘟疫,或者暴亂?沒有人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跟在北堂妖身後的那些黑衣人看着現在的景象,臉上的表情也很驚訝,看起來他們被趕出這裡的時候,暗夜裡並不是這樣子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黑衣人也忍不住問道,再也維持不住之前那副冰冷的樣子。
“這就是你之前說的內亂的後果。”夜煌用腳踢開一個擋在他身前的人,目光頗爲冷淡的往周圍看了看,眉頭緊蹙,自言自語似的說道,“那麼這是誰贏了?還是說兩敗俱傷?”
沒有人回答,躺在地上的那些人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神采,他們就是躺在那個地上等死,完全不在意夜煌他們是從哪裡來的,是爲什麼而來。他們甚至沒有了去研究這些的心思。
可這裡是暗夜。
北堂妖注意到夜煌捏緊的拳頭,不由得在心裡嘆了口氣,她小心的繞開腳底下的血液,畢竟大多數的毒都是從血液開始流轉的,誰也不知道地上的這些血裡面有沒有什麼東西還在活着。
一行人模仿着北堂妖的動作一點一點的繞開地上的血和人,慢慢的朝原定的目的地走去。
但是就在這時候,他們聽見了若有若無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的、齊刷刷的沉穩的腳步聲,在這個幾乎相識成爲了一個死城的空間裡,竟然會有這樣整齊而又沉穩果斷的腳步聲,不由得讓人更加的心生警惕。
因爲這不得不讓人聯想到一些很壞的地方去,比如勝利者派人出來宰殺失敗者。
黑衣人們連忙三開,把夜煌和北堂妖護在中間,警惕着注意着周圍每一個可能出現的地方。
接着他們就發現,腳步聲不僅是越來越近,而且是從四面八方傳來,每一個黑衣人盯着的地方,都有腳步聲傳來。
不久之後,在衆人警惕的視線裡,一對兵馬涌了出來,把這幾個在數量上就被比下去的黑衣人圍住。
爲首的人看向北堂妖,視線冷冷的,又帶着某種冷酷的情緒:“吾等前來迎接大祭司!”
夜煌一驚,立刻就要出手,但是卻被北堂妖抓住了。
北堂妖不緊不慢的朝她搖搖頭,然後幾步戰了出去,對着爲首的人說道:“我在這裡。”
“請隨我們來把,大祭司。”那個人說道,語氣似乎有些譏誚。
北堂妖裝作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她只是需要一個混進去的方法,不需要在意這些人對自己的態度如何,畢竟她又不是真的汝溪。
“這些人是我的朋友。”北堂妖一點一點往前走,模仿着汝溪的口吻說道,“你們不許對這些人動手。”
“是。”爲首的人很快應了下來。
北堂妖又扯了扯兜帽,跟着爲首的人往前走了幾步,但是她忽然注意到周圍官兵的數量似乎不對,飛快地回過頭,便看見那些官兵正在和夜煌他們戰鬥。
“都給我助手!”北堂妖裝作憤怒的樣子說道,不着痕跡的往後退了幾步。
這時候爲首的那個人看了她一眼,脣角的冷笑根本連掩飾都沒有掩飾,北堂妖心中一跳,知道自己恐怕是早就被發現是假貨了,她心下一緊,猛地揚起手把一把粉末撒過去,一羣官兵紛紛散開,北堂妖趁機跑回夜煌身邊。
光從人數上就已經不是對手,北堂妖一羣人且戰且退,慌不擇路的往後跑着,飛快地和官兵拉開距離。
幸好他們這羣人雖然人數不多,但是個個都是精英,雖然說打不過對方,但是逃跑還是綽綽有餘的,在這裡面七繞八繞,終於停下來的時候,雖然已經把官兵甩掉,但是大家也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他們前面忽然出現一個女人,女人擡起臉對着他們笑了笑,那張臉,赫然是汝溪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