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中,不知道能更多少,總之盡力就是了,先送上第一更)
“來啦?”吳菁憐愛地摸摸安怡的頭髮,客氣地和安保良打了個招呼:“安大人看上去身體好多了。”
安保良捋着鬍子笑得憨厚:“人逢喜事精神爽。”
這倒是大實話,吳菁笑着牽了安怡的手往裡走:“今日天色已晚,不回去的了吧?”
安怡用力點頭:“是。爹爹明日一早帶着肖老先生回去,我留在這裡陪師父住些日子。”又四處張望:“師叔祖呢?”
吳菁道:“在前頭暖亭裡和肖老先生一起下棋呢。”
走了沒多久,果然聽見叩真子在和人吵架,口口聲聲都是在罵肖伐耍賴:“我說,肖老頭兒,你一個大男人,這麼大把年紀了也好意思耍賴?不就是一盤棋麼?至於嗎?”
肖伐怒道:“分明是你自己悔棋耍賴不成,反倒要轉過頭來冤枉老夫!果然小人與女子難養也,你什麼都佔全了,不和你下了!”
叩真子偏就不讓他走:“你說走就要走麼?哪有這樣便宜的事兒?走,你我去找人斷一斷!”
安保良轉身就要走,拉住莊頭急吼吼地問:“哪裡可以更衣?”
莊頭不明所以,見他很急,以爲真的很急,便叫了一童子過來引他入廁。安保良抱歉地朝安怡笑了笑,轉眼間就走得沒了影蹤。安怡奇怪道:“難道是壞了肚子?”
吳菁笑而不語,緊接着肖伐怒氣衝衝地從橘樹林裡走出來,叩真子緊隨其後,死死拽住他的袖子往地上墜,一臉的無賴相,見了衆人也不害羞,笑嘻嘻地和安怡打招呼:“小安安,你來啦?”
安怡雖然早就被她看穿了身世,卻仍然不習慣被她這樣當着肖伐叫她原來的名字,便有些緊張地扭着手指看了眼肖伐,又喊了聲:“師叔祖。”
幸虧肖伐並不以爲奇,笑嘻嘻地捋着鬍子打量着安怡道:“姑娘越發風采出衆了。”
安怡給他行了個禮:“肖先生好。”
肖伐道:“好。你父親呢?我方纔好像聽見他的聲音了?”
叩真子拽着肖伐的袖子站起身來,笑道:“安大人生怕被你我拉來評理,尿遁了。”
好直白,安怡有些尷尬,卻見肖伐和吳菁都是一副習以爲常的樣子,又聽叩真子道:“你來看你師父和我,帶了什麼好吃的來?”
她當時也沒想着就能來了,所以什麼都沒準備,安怡十分慚愧,還未開口,就聽莊頭在一旁畢恭畢敬地道:“女道爺,安姑娘帶了稠魚過來,不知您想怎麼吃?”
叩真子大喜過望,當即放過了可憐的肖伐,用力拍着安怡的肩膀道:“好孩子,師叔祖沒白疼你,知道你師叔祖就好這一口吃的,這種時候還記掛着師叔祖。那稠魚很難弄到吧?”
多半是謝滿棠替她準備的,這個人啊,可惡起來的時候忒可惡了,可愛的時候又真可愛。安怡笑得溫溫柔柔地:“師叔祖想吃什麼,只要能弄到,我都盡力去弄。”
“好,好,真孝順。”叩真子就嚥着口水,一點做客的自覺性都沒有地招呼莊頭:“走,咱們去廚房裡。我教你們做,這麼好的東西別給你們做壞咯。”
莊頭見怪不怪地笑着往前引路:“您老慢些兒。”
肖伐也道:“我去尋安大人說話。”
轉眼間就走得只剩下了安怡和吳菁師徒二人,安怡緊緊抱着吳菁的胳膊,將臉貼上去小聲道:“師父,我想您啦。您總算是來了。”
“我們屋裡去說話。”吳菁含笑擁住安怡的肩頭,低聲道:“我也想你們呢。”
想你們。這個你們當然是指她和陳知善在內,安怡低下頭去:“師兄他和我已經不說話不往來了。”
之前陳知善被騙的事安怡曾寫信告訴過吳菁,吳菁也知道他後來去了永生堂坐堂行醫,後面的事情她就不那麼清楚了。但看安怡的模樣,想來不會是什麼愉快地事。手心手背都是肉,且陳知善從小就跟着她,對她多有孝順尊敬,她是把陳知善當成半個兒子看待的。
沒想到原本那麼好的兩個孩子居然會走到這一步,吳菁很有些難過,卻也知道怪不得安怡,便低嘆了一聲,道:“你師兄不是壞人,就是愛鑽牛角尖。總有一日他會明白的,到時候你要原諒他。”
安怡越發緊緊抱住她的胳膊,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輕聲道:“師父,您真好。”
吳菁將頭側過去靠在安怡的頭上,與她依偎着坐了片刻,突如其來地道:“她還好?”
安怡立刻就知道她是在問連太后,便笑道:“算是很好吧?總之沒人敢給她氣受,只有她給人氣受的。聖上很孝順,她也不是想不開的人。”
吳菁面上露出些悵然來:“她從來都是最會過日子的。”
安怡覺得吳菁其實也應該想見到連太后的,便道:“其實太后也多有掛念您的,要不,我入宮去說,您回來了?”
吳菁淡淡地翹了翹脣角,垂下眼道:“不必。我不是爲了她來的,我是爲了你師叔祖而來。外頭亂着,不比從前好過日子,京城裡總要安逸些,藥材食材也更豐富。謝大人的這個莊子更是個極好的養生之地,有溫泉,有地熱,最是適合你師叔祖不過,我們,哪兒也不去。”
安怡實在好奇極了,吳菁和連太后的恩怨究竟是什麼?是不是真的和坊間流傳的一樣,但她沒膽子問,只好換個方式討吳菁的歡心:“徒兒正想和莫五公子拆夥呢,要不,待徒兒重新開了醫館,您還來坐鎮,咱們三人還和從前一樣,好麼?”
吳菁笑了:“不,我老了,不想再那樣辛勞了。我就想在有生之年把手裡這本書編纂完畢,也就對得起你師祖啦。至於你師兄,你若能行,就拉拔他一把,若不能,也不勉強,各有各的福分,強求不來的。”
師父看上去是比一年前老多了,安怡眼眶一酸,趴在吳菁懷裡低聲道:“讓我來孝敬您和師叔祖吧。”若不是吳菁在危難之際幫了她,她怎麼也不會有今日。
吳菁嘆了口氣:“你還沒看出來麼?你師叔祖撐不過這個冬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