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的生活緩慢而平靜,不過水寒這幾天倒是不怎麼能夠平靜下來,因爲有一個人回到了拳宗。
那個人,不用說,自然就是漂泊於青花巷道之內,悠然自得的泥人鋪子老闆決陽,決老闆了。
決陽自從帝舞龍在青花巷大鬧了一番後,貌似是開了竅,感覺一個人在外面闖蕩着實有點不太靠譜,於是便迴歸了拳宗的大家庭。
說是大家庭,可這個家庭中,加上受傷躺在醫宗的流雲,剛剛加入的決陽,滿打滿算,也就只有六個人而已。
說實話,決陽剛剛來到拳宗的時候是十分失望的,因爲這好歹也號稱淨地一大宗門的地方,着實是顯得門庭冷落了些,想起當日仲丘一本正經的的拉自己入門,這怎麼想,都是一個坑啊。
俗話說,有人歡喜有人憂,決陽入坑這件事,對於挖坑人來說,着實算是一件喜事。
仲丘這兩天就是春風滿面,得意洋洋,像決陽這種實打實的交換生,怎麼說也是地方上一等一的優秀青年人才,實力自然強勁,加入到自家宗門,絕對是一件可喜之事,
往大了說,這甚至是壯大拳宗的一個重要契機,說不定自己就可以以此爲契機,向荀莊主提議來年擴大宗門招生數額了呢,若是能夠重振拳宗往日的雄風,那麼自己內心的愧疚也可以減少一點的吧。
仲丘望着天邊赤紅的彩霞,想起了那些年,那些事,那些人。
仙桃,阿柯,真想你們啊。
那一刻,仲丘哭了,淚很淡,悄無聲息,沒有人發現,也沒有人知道。
他總是這樣,自己偷偷躲起來真情流露,人前,所有人都覺得仲丘是一個神經大條的老男孩,仲丘也的確是這樣的人,但他自己明白,看上去越樂觀的人,他們的神經往往是最爲脆弱的,他們的感情往往是最爲真實的,他們的回憶往往是最爲煽情的。
故事的最後,當我一個人仰望高空的時候,你們會許我一片天晴嗎?
決陽的來到更大的促進了水寒想要變強的決心,額,與其說是促進,倒不如說是某種賭氣,因爲決陽此人,在諷刺人的方面,絕對不輸於仲少、重鸞之流,而且氣就氣在,這小子實力絕對變態。
作爲魏國第一大商幫“金錢幫”所培養出來的優秀人才,決陽幾乎繼承了一切成功商人的優點,頭腦冷靜,心思縝密,決斷雷厲,而且由於是宗主景玉堂的親傳弟子,武功自然得其真傳,高深莫測。
當然,在決陽的身上也同樣有着很明顯的缺點,唯利是圖,而且還很刻薄。這是水寒對決陽的評價,當決陽剛到拳宗,得知水寒乃是先天八卦的時候,他着實嚇了一跳,當他又得知水寒因爲未知原因無法悟道的時候,他又嚇了一跳。
“法修之人居然無法悟道,真是悲慘哪。”
決陽感嘆一句,嘴角卻是掛着不懷好意的笑容,水寒極爲不滿地盯着他。
“小子,你這樣天賦異稟,卻又無法悟道,真是應了那句話啊。”決陽拍着水寒的肩膀,表情古怪。
“什麼話?”
“佔着茅坑不拉屎啊,我勸你還是放棄法修,好好去練練你的'練功十八法'吧。”
決陽哈哈大笑,轉過身去,搖頭晃腦地離開了。
水寒愣在原地,臉都被氣青了,而這,絕對不是水寒第一次被氣。
其實,水寒沒有看到,在決陽轉身的一瞬間,他臉上的表情,是十分嚴肅的。
其實他的心裡很清楚,仲丘的心裡也很清楚,無法悟道不過是無稽之談,這個叫易水寒的懵懂少年,總有一天會變得十分強大,強大到可怕,只是,真到了那天,這樣脆弱的身軀,能夠駕馭的了那樣強大的力量嗎?
一些不好的記憶在決陽腦中竄動,決陽看到現在懵懂的水寒,就想起了那些可怕的回憶,想起了曾經和他一樣懵懂善良的那個人,一想到水寒以後也可能變得那樣可怕,決陽便無法接受。
在決陽的心裡,水寒早已成爲了自己值得守護的朋友,而這樣的朋友,他已經失去了一個,絕對不能夠再失去第二個,而且還是以同樣的方式。
他之所以對水寒出言苛責,便是想讓他知難而退,若是能夠傻乎乎的過完一生自是最好,但他不知道,自己的苛刻,反而讓水寒更加堅定了悟道的決心。
仲丘正在書房中饒有興味地喝着小酒,門突然“嘭”的一聲被推開了,嚇得仲丘差點沒把剛喝進去的酒吐出來,定睛一看,卻是水寒站在門前,臉上的表情,滿是堅定與渴求,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有,有什麼事嗎?”
仲丘有些不好的感覺。
“請告訴我更多關於悟道的事情。”
水寒的眼神越發犀利,那雙眸子裡,似乎藏着一頭獅子,一頭飢惡的,貪婪的雄獅。
仲丘強忍着咽掉口中的酒水,他知道,有些事情,終究是阻止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