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玄奧的力量,自仁常生的眉心進入。本來被瘋狂透支,已經快支持不住的身體,不再顫抖搖曳了……
原本,在周遭化爲瓷器碎裂的時候,仁常生感覺,隨之碎裂的還有他的心。
因爲,在他探索元印奧秘的時候,出現的一絲明悟,是這神秘的天師界中,還另有玄奧。
而元印,竟然是打開那玄奧之門的鑰匙……
而且,他能感覺到,當時自己的實力是無法做到的。
所以,他纔不斷給紫瞳在語言上糾纏不清,就是爲了再突破一重。
令他沒想到的是,縱然突破到凝淵八重,他還是無法支持陣法的支出……
眼看着周遭的一切化爲碎片,被自己弄出的陣法吸走。
仁常生真的怕了,他倒不是怕自己的死去,他怕自己拼盡了一切,還是徒勞無功。
他怕自己沒有完全開啓那扇大門,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死在了途中……
還好,在最緊急的關頭,一股神秘的力量,拯救了他,也拯救了他的希望……
天師界的一切實物,都化爲了碎片,被陣法吸入。
就算人都不例外,那些玄獸自然也難以倖免。
而此時,那些粉碎了的玄獸,化作了各種精純的靈氣,蜂擁到了仁常生的身上!
這就是那來自眉心的祝福力量的效果……
仁常生頓感力量猛增!
他就像枯乾的河道,突遇洪水的澆灌一樣!
一方是無盡狂暴的能量灌注,一方是不斷的力量狂瀉!
所有力量從他的眉心灌入,靈臺就像一個吸收靈氣的黑洞!
而腳下,仁常生刻畫的陣法,就像吞噬他力量的無盡深淵……
此時的仁常生,渾身的經脈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他成爲了能量傳輸的媒介。
而大量的能量週轉,明顯不滿足與他這個媒介的傳輸量。
大量的能量在他體內肆虐,迫使他的經脈在不斷的擴大!
這樣的能量衝擊,按常理,早就將他這個凝淵八重的菜鳥撕碎了。
然而,一股神秘的紫黑氣息,在他渾身不斷的閃爍,總是能在他幾近崩潰的邊緣將他救回來……
然而,這種不斷被撕碎,有重鑄一般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如果面對的只是他仁常生自己一個人的生死,在這種折磨下,他甚至寧願死去……
可如今的形勢,不允許他放棄。
因爲,他能感到,他的那些視作珍寶的朋友們,還在時空中穿梭。一旦他放棄,所有人都會死。
他所做的一切,將功虧一簣!
縱然仁常生從小就經歷毒痛的折磨,成長過程中,也是不斷遭受各種苦痛折磨。
然而,以往種種,與此時相比,是小巫見大巫了。
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看見朋友們平安了,自己馬上放棄,別再受這中罪了……
然而,仁常生這樣想的時候,他身上的紫黑色的神秘能量,竟然傳遞出一種悲哀的情緒。
那種情緒讓仁常生感覺,即飄渺有真實,榮夢如幻,卻有直指他內心最柔弱的深處。
他彷如能感覺到,如果自己身死,會引起天地變色的大悲!
那種悲哀,好像有毀滅世界的力量!
就如一個人在向他宣誓:“如果你不活下去!我將讓整個世界陪葬!”
明明什麼都沒有,就是忽明忽暗的一股神秘能量。
可仁常生偏偏能真是地感覺到“一個人”的情緒!
“真的有人如此在乎我嗎?我活着,真的有價值嗎?”
想到這些的仁常生,忽地悚然而驚!
“原來,一直以爲自己很堅強的我,其實內心脆弱不堪啊!我常常把仁笑那句‘心的強大,纔是真的強大’掛在嘴邊,然而,我其實並沒有理解……”
現在仁常生才弄明白,以往,一道危險的時刻,他總會給自己找一個藉口,與敵人同歸於盡。
比如在天雷印中救劉強,比如在跟天蛇交戰的時候,唸的是天下蒼生……
而其實呢?
是他對自己的將來沒抱有希望……
父親的遠離,他覺得自己理解,是爲了給他沒有後顧之憂的內心環境。
然而,他還是潛意識中覺得,父親不要他了……
顧傾心的遠離,雖然在悟緣口中得知是她斬斷了因果。
但他內心深處卻覺得他們的****我夠堅固,縱然他重牽因果線,一時間也是相信了顧傾心對他的真心。
可古冥的出現,讓仁常生覺得,自己不配顧傾心。
所以才寧願在危險的時候,將顧傾心完成道蓮,救了出去。
那時候的他,爲什麼不願讓顧傾心與他生死與共?
說道頭來,還是自卑的心理作祟。
他以爲自己偉大的決定,是在成就顧傾心,讓她從此以後,可以跟另一個人雙宿雙飛,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然而,反過來想想,那可能嗎?
如果是顧傾心成就了他仁常生,他仁常生能“幸福地”活下去嗎?
“原來,我自以爲是的堅強,竟然都是做給別人看的,我竟然是個不敢面對現實的膽小鬼!哈哈……”
仁常生笑的癲狂,笑的淚流滿面……
“原來,我一直都是在找藉口,想脫離這殘酷的世界,這個讓我覺得沒有希望的世界!我是個懦夫!”
仁常生不得不承認,每當他想放手一搏的時候,他就要擔心對手身後的勢力。
一方面他在不屑於對方在家族羽翼的保護之下,一方面他也深深嫉妒那些有家人維護的人們。
所以,他才暗恨那些以家族爲後盾,胡作非爲的世家子弟。
然而,到底是憤恨,還是嫉妒,仁常生還真的難以弄清。
“難道我真的那麼正義?可以爲了那些不相干的人,與那些世家子弟拼命?原來深層的意義,竟然是我渴望得到家人的呵護!原來,我想用自己的死亡,讓遠離我的仁笑後悔。讓那個從來不遠看我一眼的慢慢傷心斷腸!我原來是個憤世嫉俗的卑鄙小人!”
“哈哈哈……”
笑聲更加癲狂的仁常生,忽然之間,內心傳來一陣不甘!
“無論如何,就算真的要懲罰他們對我的漠視,我也要走到他們的面前,死在他們的面前,起碼讓我看看他們的悔痛!如果現在死了,或許他們真的就是根本不在意我,死也是白死了!而且,按着全村孩子的離奇命運,或許,我真正的父母,我都還沒見過。或許,他們還沒找到我。也許,我的親生父母,也會視我爲珍寶也說不定!”
不敢的內心,真的給仁常生帶來的強大的力量!
頑強的意志,讓仁常生將身體的痛苦忘卻了!
支持他內心的想法只有一個——就是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一切纔能有答案。
爲了那些太多難以索解的秘密,仁常生要讓子活下去!
所有的一切,酒後都化爲飛塵,被仁常生布置的陣法吸走。
唯有他自己,孤零零站在混沌的空間中。
陣法已經不再吸收他的能量,而四周那些灌注來的靈氣,還在不斷肆虐着。
仁常生感到自己的身體在不斷膨脹着,馬上就要爆炸了!
可肉眼看去,自己卻還是原來稍稍偏瘦的體格。
然而,以爲自己非常堅韌的皮肉,卻不斷出現裂痕!
一道道猙獰的裂口,不斷的出現。
渾身的衣服早已化作了飛灰!
可這樣能撕裂一切的傷害,偏偏沒有讓仁常生死去。
他的皮膚儘管“脆弱”,然而,不斷的裂開,卻又不斷的癒合……
如果,有人看見了這一幕,一定會以爲,仁常生是具有遠古不滅身體大能!
然而,仁常生自己已經習慣了,多少次了,他的身體幾乎報廢,都奇蹟般地癒合了。
可這次,有一些不同。
仁常生再次癒合的皮膚,沒有像以往那本毫無痕跡,而是留下了一道道猙獰的疤痕……
極度的膨脹感,讓仁常生感覺馬上就要爆炸的時候。
“轟隆!”
一聲巨響,在他的腦海轟鳴!
凝淵第九重!
靈氣的急劇壓縮,讓仁常生身上的爆脹的感覺得以緩解。
然而,沒多久,再次蜂擁而來的靈氣,又將他灌注的成爲了快要爆炸的氣球……
努力導引靈氣在經脈中穿梭的仁常生,感到,自己被那狂暴能量擴充過的經脈,不知通透的多少倍!
靈氣的運轉,快過了以往的十倍不止!
“難道,我會因此一舉到達生蓮境界?”
這樣想着的仁常生,更加努力引導靈氣,九重玄淵變得更加的凝實。
那無盡的淵液逐漸出現了粘稠的狀態。
仁常生知道,只要再進一步,液態的靈氣,凝聚成固態,就會化淵而成煉……
可是,就在這最緊要的關頭,周圍的一切都偃旗息鼓了。
所有的靈氣都好像消失了。
仁常生腳下陣法的黑白光芒慢慢收斂,他自己也完全失去了意識……
不明生死的仁常生,感覺自己恍在夢中。
身體沒有任何的重量,就像在無盡的虛空中漂浮……
“難道,最終,我還是失敗了?我還是死了?到底我是誰?誰是我的父親?誰是我的母親?誰在暗中抄縱我的命運?顧傾心,會不會因爲我自私的做法,恨我一聲?”
迷濛之中,仁常生又暗自搖頭。
“人死萬事空,一切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