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正午,白日高懸,冬天的荒漠之城,更顯蒼涼,但是此刻的浮海城,卻是十分的熱鬧,大量的武者聚集在中央廣場周圍,等待着在這些普通武者眼裡的百年難遇的盛況——兩位真元境武者的比鬥。
浮海城雖然是一座武者聚集的大城,但是這裡畢竟不夠繁華,高級武者的數量,遠不如燕京和靜海等地,而且真元境武者,又不是大白菜,整個一區,所有的真元境武者數量加起來,也未必有兩百之數,而那些低等級的武者呢,又何止千萬。
在廣場周圍,衆人議論紛紛,都快炸了鍋了,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着,等待着兩位主角的到來。
只聽得一人說道:“怎麼還不來啊?都等了快兩個時辰了。”
他旁邊的另一人也道:“誰說不是呢?不過真元境武者嘛,再大牌,我們也得等。”
“唉,我這輩子是不奢望什麼真元境了,能進階悟道境,我都燒高香了。”在他旁邊,一拿刀的武者也說道。
“要是能在這場戰鬥裡面,悟到那麼一點點,我們都受用無窮了。”
“這可是兩位真元境大能啊,真元境那是什麼概念,都能御空飛行,和傳說中的神仙什麼的,也差不了多少了。”
“嘖嘖,我這資質,我就不指望悟到什麼了,能讓我看完這場比鬥,我死而無憾了。”
而這時,一個長得不高的男子,在人羣裡面開始吆喝,“興義賭坊開盤嘍!”
一聽到這個,很多人都來了精神,紛紛看向那個男子,然後開始詢問起來賠率什麼的。
有一人碰了碰身邊的熟人,“哎,你覺得誰能贏啊?”
那人搖搖頭,“鬼知道啊,真元境武者那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人,我見都沒有見過一眼,怎麼能知道誰輸誰贏?”
而這時,一個老者笑着說道:“這還用說嗎?肯定是陳家的陳仲月先生贏啊。”
他身旁的人一看老人的年齡,看起來就是經歷豐富的,急忙問道:“敢問老先生,您是怎麼判斷的?”
老人道:“陳仲月,那可是老牌的真元境高手,浸淫此道已久,而且還是陳時月先生的親弟弟,陳時月,那可是傳說中的返虛境高人,什麼是返虛境,恐怕你們很多人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你想想,有這層關係,他能差了嗎?”
這話一出,離他不遠的另一個看起來比較沉穩的中年男子擺了擺手,“我看未必,那凌遲,可是學院九系的五先生,雖然不知道他的具體實力,但是他可是學院院長東林辰木的親傳弟子,你們都聽說之前靜海城傳來的消息吧,東林辰木,一人鏖戰天罰,據說最後還贏了,嘖嘖,這份實力,他的弟子能差了嗎?”
一聽到有人擡槓,那老人冷哼一聲,“凌遲繼任浮海城分部以來,一直收縮學院分部的實力,如果不是他自身沒有實力,沒有能力,能這麼做嗎?想當年張雨陽執掌的時候,那時候學院多強勢啊。”
中年男子聽老人如此說,也只能苦笑一聲,“您這麼說,我也沒法說了,但是,我會壓凌遲勝,我還是相信,拳怕少壯!”
老人道:“那我壓陳仲月,薑還是老的辣!”
像這種情況,在人羣裡到處都是,一人是學院子弟,一人是陳家高手;一人是年輕天才,一人是成名已久。勝負,還真的難說。
解沐站在酒樓當中,看着下方衆人,笑道:“也難怪這些人這麼激動,這可是兩位真元境高手的比鬥,一般人可見不到。”
於雯白了他一眼,“說的好像你經常看到一樣,整個一區都不到兩百個真元境武者,基本上都是一方首腦,能有幾個下場動手的,就像老師,除了那次對抗天罰,我都沒見過他認真和人交過手。”
解沐點點頭,“這倒也是,院長手下能人無數,雖然九系大先生飛昇了,可是還有其他的十幾位先生,還有學院的其他人,而且以他的實力,除非是下一次南北之戰,否則,恐怕是見不到他和人交手了。”
小冉在旁邊看着兩人交談的那麼開心,臉上的表情要多不自然就有多不自然,只是不好發作而已,她也不是那種小女人的性格。於雯可是她未來一定要收的將才,和自己未來的大將搶男人,怎麼想,怎麼奇怪。
趙茹衫也沒經歷過這種事,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的母親,也就是趙家現在的主母,是一家的大婦,處理所有的事情都是井井有條,也從來不做什麼爭風吃醋的事情,所以對於女人間的爭鬥,她也不知道怎麼說。
所以,趙茹衫只能拍了拍小冉的肩膀,嘆了口氣,“唉,放寬心吧,該是你的就是你的,要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你愛的人。”
小冉也是一愣,而後又是一聲苦笑,“謝謝姐。”
解沐在那邊繼續和於雯說道:“也不知道這一次誰能贏,五先生雖然表現
出了驚人的實力,但是陳仲月,那可是江湖上有名的真元境強者,當年和陳時月一起闖天下的人,就算這麼多年過去,沒有進階返虛境,但是這份積澱,也着實駭人。”
於雯笑道:“我以前一直低估五哥了,沒想到五哥這麼有能力,現在想想,老師能讓五哥一個人,負責浮海這麼大的一個分部,肯定是相信他,既然老師都相信他,那我也肯定相信五哥。”
解沐點點頭,嗯,確實是這麼個道理,學院九系的弟子,對東林辰木,基本上都有一種盲目的崇拜,哪怕解沐離開九系這麼多年了,還是會有些影響。
而這時,遠處,熙熙攘攘的又來了一大羣人,這一羣人一到,直接從原來的人堆裡面霸道的開出了一條路,這一大羣人,基本上都穿着制式的迷彩色服裝,而領頭的,赫然是一個胖子。
這個胖子,正是陳時月,他到達之後,身後的人不知道從哪裡搬來了一個椅子,他安穩的坐下了。
陳時月一到場,不管認不認識他的人,都閉上了嘴,整個廣場,瞬間安靜了下來,人的名樹的影,龍組三麒首,三部部長,“時光”陳時月,在整個江湖當中,那都是跺一跺腳,天下知的大人物。
而在陳時月的身後,陳仲月站在旁邊,手裡拿着一柄大刀,他的臉上,一副凝重的神色,昨天凌遲的出手,着實驚豔到了他,雖然晚上回去向大哥討教了一番,可是還是沒有必勝的把握。
陳時月看出了陳仲月的狀態,笑道:“老二啊,不用這麼緊張,放輕鬆,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和你對戰的,是那個傢伙的親傳弟子,那傢伙選弟子,那肯定是天賦異稟,說有什麼特異功能,我都相信,所以,不藥太在乎了。”
陳仲月臉帶苦澀的說道:“大哥,你真會開玩笑。我這在江湖混了多少年了,要是輸給一個初出茅廬不久的小子,那人可是丟大發了。”
昨天,陳仲月接到凌遲挑戰書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想應戰,結果誰知道這傢伙,搞得滿城風雨,弄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兩個要比鬥了,而且陳時月也逼着他來,這纔是最讓他感覺難辦的地方。
陳時月聞言,冷哼一聲:“我平日裡說,讓你和學院的人交好,就算不做,那你也不能交惡,可是你倒好,整日傳播學院的謠言不說,還幾次動手打人,要不是靜海的那傢伙說過,不和我們三部主動交手,否則早就打起來了,現在這場比鬥,全都是你自己惹出來的,丟人,總比以後丟命好!”
一聽這話,陳仲月臉上更掛不住了,對這個大哥,他是又敬又畏,大哥說他,雖然心裡不以爲然,但是還是得聽着,不敢有異議。
這時,在另一處的酒樓的窗邊,血宇樓的衆人在這裡遙望,其中林悅、血蟬子,還有血宇樓浮海的負責人,烏鏑也到場了。
血蟬子雙手撐在窗臺上,“沒想到凌遲真的說到做到,竟然真的挑戰起陳仲月來了,這傢伙的膽子,可真夠大的,而且也不怕和麒麟會的三部交惡,我以前可聽說,麒麟會的三部和一堂,是麒麟會當中僅有的兩個願意和學院交好堂口。”
烏鏑手裡端着一杯血紅色的雞尾酒,一邊搖晃着,一邊看着下方的陳仲月,“陳仲月進階真元境,得有二十多年了,現在早就是真元大圓滿的境界了,再有手中的上品寶刀,同境界當中,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就算那個懶人在怎麼天才,還是太年輕了,底蘊不足,他輸定了。”
林悅手放胸前,沒有參與他們兩個的對話,她的注意力,反而在對面的樓上,她看到了對面樓裡面的學院的人,不知道心裡再想些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一點寒芒從天而降,正落在麒麟會人的對面,一杆長槍插入地中,迎風而立,接着,一個人影來到,站在了長槍的身後,一把拔出長槍,槍尖指向陳仲月,冷喝一聲,“來,戰!”
來着,正是凌遲,此時的凌遲,已與昨天完全不同,今日,不但是鋒芒畢露,渾身更穿戴了整整齊齊的械具,從DL1到DL8,全套的械具都戴在了身上,手上的無涯槍,則是HD系械具——靈械武。
一身白甲的凌遲,站在風中,猶如白色戰神,氣勢逼人,戰意驚天,單是這份氣勢,就鎮住了很多人。
陳仲月心中微驚,看到凌遲這個樣子,雖然還未開戰,但是心底卻是敲起了退堂鼓,不過看了一眼陳時月,只能硬着頭皮,走上前去,手中長刀出鞘,刀光一閃,也是絕式寶刀,不過這氣勢,卻比對面弱了不少。
其餘人看到陳仲月這個樣子,全都議論紛紛。
解沐對於雯說道:“陳仲月一看就沒有戰意,估計是昨天被五先生給嚇到了,就他現在這個樣子,上去,也是送人頭。”
於雯笑道:“誰說不是呢?他這樣,可是真的給麒麟會丟人啊。”
陳時月看到陳仲月這份
樣子,頓時火冒三丈,氣不打一處來,手向前一伸,勁力外放,正抓住了陳仲月的衣服後領,接着向後猛的一扯,“老二,給我聽好了,你要丟人,丟你自己的人沒事,可是不能給我們陳家丟人!”
陳時月絕口不提麒麟會,只提陳家,這一句,頓時驚醒了陳仲月,他腦海中,頓時回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候的種種,當初爲了陳家,篳路藍縷,艱苦打拼,數十年過去了,太長的安逸生活,讓他已經忘掉了這種感覺。
握着刀柄,陳仲月戰意緩緩升起,彷彿一頭沉睡的雄獅,睜開了雙眼。
陳時月坐在椅子上,嘆了口氣,“唉,這個老二啊,還真是不省心,幸虧我掌握了回溯之法,要不然,這一次,他真的就丟大人了。”
這時,一隻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這是一個壯漢,一個比陳仲月還要高、還要壯的壯漢,身高足有兩米多,體型和熊沒什麼區別,膚色黝黑,長得也很粗獷,滿臉橫肉,比解沐小時候接觸的那些暴徒看起來還要兇殘。
壯漢不苟言笑,面無表情的說道:“回溯之法,嗯,很不錯,看你的樣子,把時光奧義,應該悟到大成了吧。”
陳時月不需要回頭,便知道是誰,淡然說道:“您說笑了,我的資質,我還是很瞭解的。時光奧義太難領悟了,就算是我這二十多年過去了,也不過才三成半,頂多算是小成,離大成還遠着呢。”
壯漢道:“大道三千,空間爲王,時間爲尊。時間法則,果然厲害,三成,足以和別的奧義的五六成相比了,如果能有江湖高手排名,以你現在的水準,足以能排進前十水準了,這些年老是聽說東林怎麼怎麼滴,沒想到你成長的速度,也這麼快。”
陳時月苦笑一聲,“多謝李兄誇獎了,小弟離你們這個水平,還差的遠。”
壯漢嘆了口氣,“唉,我已經停在這裡很多年了,不像你們,一直在成長,你們追上我,那是遲早的事情。”他一邊說,一邊走到了廣場的正中央的位置。
陳時月看着他遠去,搖了搖頭,“雖然是遲早的事情,可是現在,還完全不是對手啊。”
壯漢站在中央,看了看兩邊的人,開口說道:“受學院和麒麟會所託,這次的比鬥,有我來當裁判,比斗的宗旨,是點到爲止,你們兩個要多加註意,不過拳腳無眼,真要收不住手,我會出手阻止。”
凌遲和陳仲月朝着壯漢一抱拳,同時說了句,“謝前輩。”
解沐在窗邊,驚起的說道:“好一個大漢,此人要是在戰場上,就算沒有高深的武功,也足以以一當十。”
於雯道:“不過,此人不僅會武功,而且極強,強到了,在整個一區,只有三個人是他的對手。”
解沐一愣,而後睜大雙眼看向了大漢,“此人是西盛兇屠?”
於雯點點頭“嗯,沒錯,正是天下四絕之一的,西盛兇屠,更是龍組西部的分部長,由他做裁判,倒是非常的公正了。”
解沐回想起了當初七巧老人對此人的描述,西盛兇屠,真名李雄圖,身材異於常人,嗯,確實長得和別人不一樣,又高又壯,和一頭熊似的。
其實西盛兇屠,是一種錯誤的叫法,他原本的外號是西盛雄圖,雄圖霸業的雄圖,東興逸偉、西盛雄圖,後面的兩個字,其實都是他們的名字,韓逸偉,李雄圖。只不過,李雄圖此人,長得兇殘不說,出手也特別野蠻。
他是龍組之人,這一輩子殺的人不計其數,曾有一人滅盡一派的傳聞,所以後來江湖上的人,就給他改了外號,叫做“兇屠”。
在凌遲身後不遠處,一個藍色的身影也出現了,正是陳晨,他的手裡拿着一個凳子,自己坐下了,臉帶微笑,朝着李雄圖揮了揮手,又朝着陳時月揮了揮手,非常的和藹,一點也沒有高手的架子。
陳時月是笑着迴應,但是李雄圖卻沒理他。
廣場上的主角,凌遲和陳仲月,戰意沖天,戰鬥,一觸即發。
在遠處,浮海城的最高建築的房頂上,一個高瘦的身影,迎風而立,身旁還站着一個清秀的男子。
高瘦的身影揹着手,看着廣場這邊,皺起了眉頭,“那人怎麼也來浮海了?他什麼時候來的?”
他身後的人畢恭畢敬的說道:“很久之前就來了,不過他來之前,黑了我們的系統,讓我們的情報傳不上來,但是他給我們留了言,還給您送了一份禮物。”
高瘦身影眉頭皺的更緊了,“滾他大爺的,什麼禮物,直接扔掉,這傢伙,還有臉來浮海?”
身後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就退下了。
他嘆了口氣,自言自語的低聲說道:“唉,來浮海就來浮海吧,找陳時月也不來找我,真不知道,當年的兄弟情分都去哪裡了,爲什麼到現在,他還不肯解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