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言入地已有千米之深,時間不過是須臾而已。洞口之外還有後到人不停涌跳,前面先跳的人早已消逝無蹤。
幽冥黑暗中夾雜的淡淡金光,還是那樣不知疲倦地引誘着人們。她的芳香就已經讓人瘋狂,如是真容現身那又是怎樣的景況。
瑾言還是小心謹慎,並不着急那些先去的人。在跳入之前,他就明白這口巨暗的黑洞並不是那樣溫柔善良的。它可能是另一隻吞天石蟒張開的大嘴,等待着貪婪的慾望,它要吞噬所有的闖入者,包括他們的身體和靈魂。
果不其然,一股莫名的巨大吸力,像是深淵惡魔的巨爪,抓扯住了瑾言的身體,硬生生地把他往深洞裡拽。這種感覺之前還似有若無,愈是往深處下落愈感到難受。
無奈瑾言從虛靈戒指中把黑龍剪探出來,插入洞壁懸巖石上。這黑龍剪刀怎麼說也是準至尊器,鋒利無比,削鐵如泥不過是小菜一碟。只是以目前瑾言這般的實力,還是無法把它的真正威力運用出來。不過用來做攀巖的道具,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瑾言一紮一個石印,一個石印下落半米距離。偶爾還會看到幾個身影急匆匆墜落,漸漸地似乎一切變得安靜了起來。也沒有什麼人影掠過了,時間已經過去許久。瑾言低頭探望深處,還是無法望見其底。黑暗還是黑暗,其中依舊泛着淡淡的金光。
深淵黑洞的吞噬壓力真的越來越大了,瑾言的手臂已經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痠痛。這種痠痛開始只如一陣微茫的霜花,不知覺就是冰凍僵硬了。
“啊……!”瑾言突然大叫一來,身體猛然像一顆失重的流星極速墜落。
如果照這樣的墜落速度,等他落入洞底的時候,一定會摔成灘血水的。一切都來得太快了,瑾言來不及思索應對。本能似的,就探出幻葉鈴。“芝麻快——開門……”少年的聲音與身影同時被黑暗吞沒。
“砰……譁……譁”
瑾言運起步罡踏斗,穿過幻葉鈴的迷陣星域。口唸玄陣解界令語,破開聖器內域世界。他一腳剛踏入這個內域世界,來不及端視這個新的世界面貌如何。一股巨大的碰撞,使得內域世界猛烈晃動,真如天地震動變色一般。聖器內域世界尚且晃動如此,何況人呢?瑾言也是身倒神恍,眼皮稍微沉重,不過倒也沒有什麼大礙。這幻葉鈴不管怎麼說也是本命聖器,比一般的聖器都還要厲害許多,這個許多可能是一條天闕!
本命聖器與一般的聖器最大的區別在於——本命聖器是聖者精心韻養呵護的聖器,它與聖者連爲一體,隨着聖者的精進而同時精進完善。器終究是器,能產生器靈也有,不過卻不會很多,百萬難出一件。就算有幸產生器靈,器靈也只有跟隨在器主的身邊感炁悟道,才能不斷地強化自己。不然就算是聖器也僅僅是釋放出材料本身的能量而已,不會有材料之外的能量效果。就如一個普通的人沒有經過訓練,也沒有刻意去用心揮動的拳頭。那也僅僅是一坨拳頭大的肉而已,不會有那種天賦異稟還用心施力的人揮動拳頭的那種威力。
瑾言站起身來,甩了甩有些發暈的腦袋,來不及拍打身上的塵土——雪漬。定眼一看這聖器內域世界,一片白芒無垠的高低雪丘、雪嶺、甚至還有突兀的雪峰。繽紛的雪花一直在飄落,似在給這片大地添衣加絨。所以雪不化,不過也沒有越堆越胖。她還是一個保持身形體貌的女子,儘管吃得很多。
這是一片雪的世界,很安靜。能見雪花落地的聲音,也沒有大風狂吹亂刮,因爲那飄落的雪花只是像扭捏的少女輕輕地動害羞的身軀而已,並沒有什麼誇張的動作。
無垠的雪,低沉的天空,交錯的丘、峰、嶺。有着一種莫名誘惑與神秘,總讓人有種迫不及待想去追尋探索的衝動。不過比起這些,瑾言更在意的是外面的另一個真實世界,那裡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面貌。
“芝麻快開門!”瑾言大喝一聲,眼前就憑空地出現了一口大門。
踏門穿星過後,血腥撲鼻而來,囜天慘狀隨之映入眼簾。這比之前他和谷幽蘭初來乍到時遇到的那個血腥屠戮慘案還要不知要悲慘多少。沒有哀嚎,也沒有的身軀,只有迸濺蒸飛起來的血霧。凝重厚濃的血霧,折析着淡漠的金光。
“這……這……都死了,就這樣都死了!”瑾言不由有些哽咽,心情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可是他的心在這樣的慘況下卻是異常的平靜,甚至有些淡漠。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變成了冷血無情的怪物,居然連一絲可憐悲憫的情感也流露不出來。
這些人的生命在這裡,僅似螻蟻草芥一般,沒有什麼稀奇。況且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這都是無可厚非的事。只是這些人真的是爲“財”亡了而已,瑾言也是爲財爲食的人或鳥。對於自己僥倖沒死,他並沒有什麼劫後餘生的欣喜。
他環顧四周,發現這是一片空曠地牀。在地牀的周圍似乎還有交錯延伸的洞穴,在洞穴之中還有繼續交錯延伸的洞穴……如此交錯延伸,不絕如縷。一看這種境況,瑾言也感到出逃無望的悲然。不過他很快就收斂了這種心態,只因曾經滄海難爲水。
他撥開血霧,向着那泛起強烈金光閃閃的洞穴走去。濃郁的血腥刺激着他的鼻子,蒸飛的血霧侵染着他的衣裳……那雙星辰琉璃般的雙眼也染上一層血霾。
這就是貪婪洞窟,眼紅代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