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暗他們的車子進入了A市以內後,潤暗取出他在網上下載的A市地圖看了看月青山所在的方位,大致確定好了走向。
“也許是我的錯覺,爲什麼我總感覺你這幾天總顯得有些疲憊?”潤暗注意到此刻開車的阿靜,臉上似乎沒什麼光彩,雖然談不上有倦容或者睡意,但總覺得和平時的阿靜不太一樣。這讓他多少有些擔心,於是索性提議道:“要不我來開車吧?”
“不用,我不累。”阿靜雖然嘴上是那麼說,但是卻是憂心忡忡:排斥反應居然還是那麼大……這樣下去我的靈異能力也會受到影像,說不定會反噬我的身體的……這個實驗,果然還是太冒險了嗎?
可是……這也是唯一的辦法啊!
距離月青山,大概還有大概幾十公里的路程。而阿靜握着方向盤的手似乎根本使不上力氣。她愈發緊張起來,無奈只好停靠在馬路的一邊,把頭直接埋在方向盤上,說:“潤暗……我接受你的提議……你來開車吧。”
“你到底怎麼了?”潤暗感覺到阿靜神色太過異常,說:“反正今天也不會有人死,不如去醫院看看怎麼樣?”
“不……不用去醫院。”
“身體不舒服當然要看醫生,怎麼可以諱疾忌醫呢?到醫院去看一看,配點藥。否則沒有精神,怎麼可能對抗得了鬼魂?”
“不是鬼魂……”阿靜的聲音突然變得越來越輕,潤暗感覺到不對勁了,索性二話不說,走下車來到駕駛室,一把把阿靜抱了出來,只見她現在根本就睜不開眼睛,雙手不停地顫抖。潤暗摸了摸她的額頭,說:“好像沒有發燒啊……別說了,今天一切聽我的,先去醫院。”
“不行……去醫院也沒用的……”她這句話,如同是好不容易纔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一般。
“別多說了!我帶你去醫院!”接着潤暗把阿靜放到後座,讓她平躺着,接着坐到駕駛座開車調轉方向,他記得剛纔開車的時候有經過一家醫院,路怎麼走他還記得。
阿靜此刻已經很難繼續保持住意識了,只感覺眼前一片暈眩。這次是身體的排斥反應發作得最厲害的一次,過去都沒有那麼嚴重。她知道,即使到了醫院,那個藥物造成的反應,是無法從身體上檢驗出來的,醫生根本給不出任何的診斷。潤暗他知道之後,說不定會加重對自己的身體並非純粹物理體質的懷疑。
如果讓他知道自己進行的這個實驗,想也不用想,他絕對會反對到底。這是她唯一沒有按照父親的指示,自己獨立考慮出來的一個對策。她當然也相信父親會幫助她,但是她不想坐以待斃。
她出生的時候,的確沒有紫色瞳孔。以至於三年前,自己有了靈異能力,也只是認爲是受到父親的影響,對自己的體質有了改變。但是隨後,她逐漸發現,她的體質,其實是屬於“突變類”。就和童莫炎一樣,她的靈魂是異變後的產物。
她的體質,並非如她所想,只是物理體質而已。
她可以感覺到潛藏在她體內的某個東西。但是和一般的靈異體質者不同,那並不是鬼魂。是比鬼魂更爲未知,更爲令她驚懼的存在。所以她並不是以鬼眼的形式來表現自己的靈異能力。她在那時候就確定,世界上果然還存在着比鬼魂更爲恐怖的東西。
而那個東西,就時刻在她體內!
“請……請筆仙?”
當瑞欣向嶽潔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後者立即發出驚呼,接着問:“你……你是認真的嗎?”
“是啊。反正這樣乾等着,我們也會精神崩潰,不如尋找一些精神上的寄託也好。怎麼樣呢?玩不玩?”
嶽潔身爲靈異研究者,筆仙和碟仙當然都玩過,早就沒什麼怕的了,但是在現在這個環境下,始終有些緊張。
“你在怕什麼?又不是第一次請筆仙,我們兩個過去不也是經過玩的嗎?這有什麼好擔心的?”
嶽潔擔心的是,萬一請來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怎麼辦呢?在鬼屋裡面玩筆仙,這不是在找死嗎?因此她非常猶豫不決。但是瑞欣隨後說的一句話,讓她有點動心。
“我們可以問問筆仙,到底這個屋子裡有着什麼東西存在,或者,也可以問問,我們能否安然離開。你放心好了,我會負責請走筆仙,你根本什麼也不用擔心,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嗎?”
確實,嶽潔也認爲,完全不知道這個地方潛藏了什麼的情況下,無論如何也驅散不了恐懼感,就算不死,說不定也真的會發瘋。而且,如果能從筆仙那裡問出能否逃出生天,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於是,二人搬來一張椅子,在上面鋪好了一張紙,接着事先在紙上寫下了各種的備選答案。因爲瑞欣常年在海外參加各種招靈會,所以出於習慣使然,寫的都是英語。
不過,真的開始要玩的時候,嶽潔還是特別緊張,幾乎都握不住筆來。好在瑞欣的鼓勵下,她才和瑞欣一起手背交錯,將筆夾在中間,接着,頂在紙上,瑞欣開始說一些請筆仙時一定會說的話。
一般情況下,如果和瑞欣玩的話,頂多一分鐘後,就會感覺筆在動。不過今天的情況有些特別,兩個人夾住筆,已經過去了超過五分鐘,還是沒有感覺。
“會不會是……筆仙看不懂英語?要不要寫成中文?”瑞欣問道。
“怎麼會……我在海外也經過玩筆仙的,筆仙是平時就在我們身邊的,既然在外國可以行得通,在中國自然也可以啊,安靜等着吧。”
又過了很久,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僵持。嶽潔也開始越來越緊張,既期待筆仙到來,又有點擔心筆仙到來。而且,她最擔心的是,如果問到她們可否逃離這裡,筆仙的回答是不能,那該怎麼辦?那不就連一點點殘存的希望都沒有了嗎?
過去她玩筆仙以後,發現確實相當靈驗,纔開始對靈異產生興趣的。認識了舜軒後,瞭解到他想創辦靈異網站的目的,也很同情他,所以很積極地幫助他。但是當時資金實在不多,人員也稀少,一時之間陷入窘境。這個時候,突然有一個人寄匿名信給他們,說可以贊助他們開辦網站,並且會定期向他們的銀行帳戶匯入足夠開辦網站的資金,但是條件在於,必須要將全國各地提供過來的相關靈異資料,全部都在經過確證真假後,一一提供給他。他還特別提到,不管有多少資料,都一定要甄別真假,如果人手不夠,他可以多匯錢,能僱多少員工就僱多少。
這個人似乎相當有錢,但是身份卻很神秘,最初舜軒有些猶豫,但是爲了兒子,他也顧不得許多了,何況條件完全可以接受,那個神秘人身爲網站的贊助者,提供網站運轉的資金,居然不需要任何的分紅,只要靈異資料,大概是個有錢多到沒地方花的,瘋狂迷戀靈異的富豪吧?但是,爲何要隱藏身份呢?
回憶進行到這裡時,突然被手中夾着的微微顫動着的筆給打斷了!
“瑞……瑞欣!動了!”
瑞欣點了點頭,於是問道:“你是筆仙嗎?是的話在‘Yes’上劃圈,不是的話在‘No’上劃圈。”
接着,筆果然開始自己動起來,在‘Yes’上劃了一個圓圈。
來了!筆仙果然來了!
“瑞欣……接下來,你來問還是我來問?”
“我來問吧……筆仙筆仙,請問,這個拂曉之館到底存在着什麼?”
她事先已經在紙上寫下了“ghost(鬼魂)”、“soul(靈魂)”、“murderer(殺人犯)”、“unknown creature(不明生物)”四個選項。即使前三個都不是,至少最後一個應該可以囊括進去吧。
然而筆仙卻沒有動。難道這四個選項不行嗎?那還應該寫些什麼呢?比如“alien(外星人)”?或者“monster(怪物)”?
“瑞欣,不如反過來怎麼樣?”
“反過來?什麼意思?啊,你是說,問它這個館裡潛藏的東西是不是某某某某,然後又再以是非作爲答案對嗎?嗯,算了,我看還是先問關於我們的生死……”
誰知道這時候,筆居然就動起來了!
這下面有兩個非常簡單的選項。一個是“lived(生存)”,另外一個則是“dead(死亡)”。而筆居然在“lived”上面,劃了一個圈!
“可以……可以活下來!我們四個可以活下來!”
二人頓時興奮起來,要不是還握着筆,真想要徹底擁抱一番。如果是一般對筆仙半信半疑的人,可能還不會那麼高興,可是她們兩個都是篤信筆仙的靈驗的人,所以自然不會對筆仙的答案有任何的懷疑!
這時候,突然嶽潔打算再問一個問題。
“筆仙筆仙,請問……請問……舜軒的兒子,他……究竟現在以一種怎樣的形態存在着呢?”
她知道,舜軒的兒子肯定是死了,這點絲毫不用懷疑。但是,一切都太過詭異,所以她決定還是問一問。究竟……舜軒的兒子是作爲孤魂野鬼徘徊在世上,還是……
這時候,筆再次動起來,居然再次在“lived”上劃了圈!
“怎麼……怎麼會?站長的兒子不是早死了嗎?他居然沒死?”瑞欣驚訝不已,說:“那,嶽潔,我們快點請走筆仙,燒掉這張紙,再去告訴站長……”
“不……不行!我太瞭解站長了,不可以告訴他!”嶽潔拼命地搖頭:“如果告訴他這件事情,就算到時候綠屋的人來幫我們開門,他還是會要求繼續留在這裡,找尋兒子的下落!唉,我全都告訴你吧,其實站長來這裡是因爲他的兒子……”
“醫生,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潤暗看着躺在病牀上,已經昏迷了的阿靜,詢問身旁的大夫。
醫生看起來也很困擾地回答:“嗯……真的很奇怪,我檢查了她的身體,可是找不出造成她昏迷的原因……她有沒有什麼遺傳家族病史?”
“這……我不太清楚……”
“那她有沒有什麼過敏體質呢?”
“這……我也不是很瞭解,其實我們認識也就幾個月的時間而已……”
醫生搖了搖頭道:“那,有沒有一直給她看病的醫生?你可以打電話去問問,如果有對方開出的病歷什麼的,或許就可以找到線索了。嗯,你先去給她辦理一下住院手續,看她這個狀況,我們恐怕需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下午我打算給她做一個腦部CT掃描。嗯,你還站這裡幹嘛?還不去辦手續?”
“嗯……醫生,她一定要住院嗎?”
醫生頓時有些惱火了起來,說:“你這個人怎麼搞不清楚狀況?這位小姐原因不明地陷入昏迷,難道你還打算帶她回家去?難道,你沒有錢?”
“不……不是的。”潤暗頓時感覺尷尬。阿靜居然挑這個時間生病,那拂曉之館裡面還活着的四個人該怎麼辦?阿靜這一住院也不知道會有多長時間,丟下她一個人在醫院裡也不是個辦法,她又沒有什麼親人,朋友的話,勉強只有自己和潤麗了吧。難道叫潤麗來陪她?但是潤麗也要工作啊,前一段時間她因此請了好幾次假,這次要是再讓她請假……
考慮下來,潤暗決定還是先讓阿靜住院,然後看情況發展再說。如果再產生會有人死去的預感,那麼他就先讓阿靜待在這裡,他一個人去那裡處理。畢竟那邊有四條人命啊!
辦理完住院手續後,潤暗靜靜看着躺在病牀上的阿靜,心裡也是很感慨。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有需要互相扶持和照顧的同伴,本來,爲了不讓自己害死別人,他打算永遠不再和任何人交友的。阿靜的出現,可以說是他人生的一個轉折吧?
阿靜告訴他,這次所感應到的關鍵詞,即是照片。他清楚,那張照片絕對是關鍵,每死去一個人,照片上就會有一個人消失掉。
阿靜住進的是一個三人病房內,她的鄰近牀位,是一個腳上打着石膏的男人,男人此刻正躺在牀上打手機:“嗯,好的,我明白……”
潤暗頓時有些生氣,醫院內不可以使用手機那是常識,難道這個男人不知道。在他打完電話後,潤暗走到他的牀前,說:“先生……醫院內不能使用手機,否則電波會影響精密電子儀器的運轉的,還請你照顧一下他人,把手機關了吧。”
潤暗本已經做好對方會大發雷霆的思想準備,沒想到對方說道:“哈哈,說得也是,不好意思啊,我這就關機。”
看對方態度那麼好,潤暗倒也鬆了口氣,正打算回到阿靜牀邊去,突然那男人說:“嗯……你好像……是那個恐怖小說家吧?叫什麼來着的……”
“啊,我是伊潤暗。”
“哦……對對對,”那男人笑容可掬地遞出一張名片,說:“鄙人是諾索蘭公司的開發部副部長,請多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