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午夜零點還沒有到,但是潤暗突然有了一種很不詳的預感,他感覺已經有什麼東西入侵了這個屋子。
“出去看看!”
他一把推開門來到客廳,並釋放出噬魂瞳眼。而這時候,客廳的空氣,瀰漫着詭異的氣氛,空氣中飄散着死亡的氣息。
“好奇怪的感覺……”
他現在倒寧可鬼跑出來站在他面前,也好過面對看不見的敵人。
而就在這時候,風輝的太太眼見兒子爬向那口莫名其妙出現的井,訝異萬分,立刻跑出去要去抱住兒子,然而,她跑出臥室,進入的卻是客廳,一眼看見的是正警覺四周的潤暗。
“高太太?你怎麼醒過來了?”潤暗連忙問道:“出什麼事情了?”
“繁繁他……出事了!他出事了!”她剛要解釋,忽然感覺到胸口被什麼重重撞擊了一下,一下重重地被彈了出去,頭砸到牆壁,暈了過去。
“高太太,高太太!”潤暗頓時懊惱自己沒有及時封印瞳眼,剛纔高太太距離他太近,導致她也受到了噬魂瞳眼的襲擊。
他連忙上前扶起她來,想要喚醒她,這時候忽然一種危險的感覺從背後襲來!
這個屋子……被另外一個空間入侵了!
於是他把高太太放到沙發上,對聞聲趕來的阿靜等人說:“輕一點,我要尋找一個空間。那個空間應該就在這個屋子的某個位置……”
風輝見到太太昏迷了過去,也心急火燎地想要喚醒他,但是子離卻推開他探了探他妻子的鼻息,說:“放心,還沒死。還是先安靜點吧,就快到午夜零點了。”
潤暗還在不停摸索着周圍的空間,終於,他將手放在了電視機上面,連忙將它打開!而裡面的場景,就是《無底之井》裡面,那口井所在的庭院!
而風輝的兒子,此刻……居然在電視機屏幕上面!他正一步一步地爬向那口井!
“畜生!”潤暗立即對電視機釋放噬魂瞳眼,想要把裡面的鬼魂給拉出來,這時候電視機的畫面立刻變得模糊不清起來,而畫面也距離那口井越來越近了!
“你這個畜生!不要動我兒子!”風輝現在幾乎要發狂了,若非子離拉着他,他恐怕恨不得衝入電視機屏幕裡面去!
“好強的力量,”潤暗自己也感覺有點勉強,他的內傷畢竟還未痊癒,電視機裡的那隻鬼的力量,似乎要把自己也拉進去一般。
“你給我出來!你怎麼連一個小孩子都不放過!”
潤暗幾乎要把牙齒咬碎一般,拼足了力氣,頭不斷後仰,對阿靜說:“快來幫忙……我正在把那個鬼和孩子拉出電視機……快來把我往後拉,我一個人的力氣不夠!”
聽他那麼一說,阿靜連忙抱住他的身體並往後走,而風輝和子離也相繼來幫忙,這景象簡直如同拔河一般。
電視機的畫面越來越模糊,而潤暗此刻嘴角也流出了鮮血來。
“哇啊啊啊啊——”最後隨着他一聲怒吼,四人同時向後跌倒,而電視機瞬間關閉。隨即,一口井出現在客廳內。而風輝的兒子,還正在井下撫摸着外壁,似乎想爬上去。
“好險……剛纔若沒你們幫忙,我恐怕會被拉到電視機裡面去啊。”潤暗抹了抹額頭的汗,走過去抱起那個嬰兒,而就在這時候,井裡立即伸出一隻白晃晃的手來,抓住了那嬰兒的手臂!
潤暗早料到會這樣,立即釋放了噬魂瞳眼,但是沒想到,這鬼眼的力量居然反作用在自己身上,手居然瞬間鬆開,然後他整個人被彈射到遠處,又摔了一次。
阿靜立即意識到,這是過度使用鬼眼,造成潤暗體內的鬼魂對他自身的反噬。而緊接着,一個沒有頭髮的白晃晃的頭顱伸了出來,那頭顱上根本沒有五官,而是將那嬰兒的身體反過來,在他的後背上劃下一道血痕!
“你給我住手……”風輝立即上前要救兒子,然而就在快要接近井的時候,卻感覺到前面似乎有一堵看不見的牆壁,阻擋了他的行動!
“還給我……把兒子還給我!”
緊接着,所有人都看着眼前觸目驚心的一幕!只見那白晃晃的鬼靠在井口的邊沿上,將嬰兒的後背劃出一個大口子,並將其撥開,但卻沒有流出鮮血,而風輝卻可以清楚看到兒子體內的骨骼和器官……
這簡直是比下地獄更殘忍的場面!
但是,更瘋狂的畫面還在後頭。
只見那白晃晃的鬼,居然將頭顱伸進了這個傷口裡!
“不——不——你這畜生!畜生!我要殺了你,我要殺掉你!給我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刻嬰兒也是一動不動地躺在井沿上,任憑那隻白晃晃的鬼,將頭顱伸入他的體內,緊接着,那鬼頭下面的身體也從井裡爬出來,身體也在進入嬰兒的體內!
真是不敢相信眼前這畫面,一個纔剛滿週歲的嬰兒,居然被一個身高和成年人差不多的鬼,給鑽進了身體裡!
很快的,那白晃晃的鬼,居然將大半個身子伸進了嬰兒體內,就通過他背後的那道傷口!
最後,當一雙白色的腳也終於伸進了那個傷口裡後,那個鬼,就這樣徹底進入了嬰兒體內!而接下來,一隻手還從傷口中伸了出來,像是拉拉鍊一般,把這個傷口拉上了。隨即,那嬰兒看起來,就如同是完好如初一般,絲毫看不出來,一個鬼已經進入了他的身體裡面!
這恐怖至極的一幕,就連阿靜也是張大了嘴巴,說不出一句話來,潤暗則是渾身戰慄着,他自己體內也有着鬼魂存在,所以他很理解被鬼鑽進身體是多麼恐怖的感受……
忽然,風輝感到那堵看不見的牆壁消失了,他連忙衝向井邊,然而,那個嬰兒就這樣徹底滑入井裡去了……
風輝連忙要躍入井裡,被子離死死拉住,如果現在他跳下去的話,他們兩個人都會死的!
“風輝……你冷靜點!冷靜!”
“去他媽的冷靜!老子我跟那個王八蛋拼了!這個狗孃養的王八蛋……”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口無底之井,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風輝頓時跪倒在地上,看着已經空蕩蕩的地板,眼神呆滯地說:“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我從來也做過壞事,更沒什麼野心,只想有一個小家庭,我就覺得人生沒遺憾了,所以畢業沒多久就和自己心愛的人結婚,有了孩子,只想過平淡普通的日子……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我兒子爲什麼會死?”
忽然他轉過身,對準子離的臉就狠狠地打了一拳,並掐住他的脖子說:“是你!這個鬼不是該來殺你的嗎?爲什麼?爲什麼是我兒子會死?這是爲什麼?爲什麼啊!”
若非潤暗和阿靜拼死拉住他,恐怕子離真的會被風輝給打死的。
“好了……我知道了,這是我的錯……”阿靜取出鑰匙,解開了手銬,說:“子離,你和我們先走吧,現在風輝情緒不穩定,等到了午夜零點我們會保護你……”
“不!”風輝就如同一頭狂暴的獅子,儘管被潤暗死死拉住,但是還在不斷咆哮着:“我詛咒你,鍾子離,我詛咒你被鬼魂弄死!要不是你,就算我死了,我兒子還可以活下去,你是兇手,你是殺死我兒子的兇手!兇手——”
這個時候,潤暗實在不得已,一掌把風輝給打暈了。接着,把他也抱到沙發上,給他們夫妻兩個都蓋了條被子,然後說:“我們先走吧。阿靜。”
離開風輝的家,三人來到附近的馬路上。雖然人已經很少了,不過路燈可以略微驅散剛纔的恐怖場面帶來的震撼感。
“阿靜……我想問你一下,”潤暗此刻身體還在不住地發抖,他對風輝兒子的死實在是疑問重重:“爲什麼會這樣?難道風輝的兒子是靈異體質,所以鬼進入他的身體嗎?”
“不可能的……那是在懷孕期間的時候,就已經產生出來的體質。胚胎在子宮中發育出來,還沒有完全成形的時候,鬼就會潛入這個胎兒之中。像風輝兒子這種已經離開母體,而且都滿了週歲的嬰兒,沒道理會……而且,剛纔那一幕,我還是感覺很噁心……”說到這裡,阿靜就扶着一根電線杆嘔吐起來。
“喂,阿靜,你別吐啊……你這一吐……”潤暗此時心裡也難受得很,加上剛纔那個場面,他也忍不住大吐特吐起來了。而子離,最後也無法倖免,最終這三個人幾乎是把隔夜飯都給吐出來的時候,才稍微舒服點。
“我果然……太天真了。可是……”阿靜始終還是不明白這一點:“爲什麼會是風輝的兒子?他兒子的死,潤暗你並沒預感到吧?而且他也沒看過屠兵宗的恐怖片,不是嗎?”
“對啊……我也感覺很奇怪。對了,現在幾點啊?”
阿靜擡起手腕看了看手錶,說:“嗯,還有半個小時就到午夜零點了。”
這個時候,正好有一部出租車路過,而子離立即招手把它攔了下來,接着對潤暗說:“麻煩你們陪我走一趟吧,我有一點疑惑。”
“嗯?去哪裡?快到時間了啊!”潤暗想不明白這個時候還要去哪裡,但是子離不由分說,把他和阿靜拉進了出租車內。接着,向司機報了一個地址,他家的地址。
“你要回家去?”阿靜不解地問:“回家去做什麼?在哪裡都沒什麼安全的啊。”
這個時候,她的腦子裡忽然掠過了什麼。回憶起今天的一切,她開始漸漸明白了。她緊張地看着手錶,對司機說:“師傅,麻煩快一點,只要在半小時內到達,車錢我們加倍付!”
子離家住在一個非常破舊的屋子裡,兩個人住都還感覺擠了點,就這樣還是租的。
一把推開門,就聞到一股酒味。母親正躺在一張破舊的牀上,鼾聲如雷地大睡,地面上,堆積着不少空酒瓶,多數都是白酒。
“媽,起來!快起來!”子離不斷地搖着那個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母親,但是後者依舊還是睡得如同死豬一般。
“我來吧。反正她現在喝那麼多酒,也未必能說出真話來。”阿靜推開子離,取出催眠藥水,撬開這個女人的嘴巴,皺着眉頭忍受着一股酒氣,將液體滴入她的嘴裡。這藥水還有提神醒腦的作用,雖然不能排除掉血液內的酒精,不過可以充分讓其神智清醒過來。
果然,再叫了幾聲後,她就醒過來了。
阿靜對子離說:“好吧,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這個時候,時間正在不斷向午夜零點逼近。
而一問一答,因爲那藥水的關係,花費的時間很短,不到五分鐘,問答就結束了。而子離也什麼都明白了。但他還是不敢相信,這居然是真的!
走出那房子,後面是一塊待拆遷的土地,有不少廢墟和破磚瓦礫。而子離現在完全是精神恍惚地漫步在這些破舊房子前,一句話也不說。阿靜很擔心現在的他,緊隨在他身後,並不時看着手錶。
就在這時候,他拐過一段廢牆,阿靜再走過去的時候……居然發現他不見了!
而子離則是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周圍依舊還是一堆廢墟,環境的變化,並不明顯。
“不可能的……怎麼會呢……”
他忽然,很想再去見見風輝。他有很多話,想告訴他。一直以來,他所品嚐的不幸,其實是可以避免的。他,不是他父母的親生兒子。
他回憶起了母親剛纔在催眠藥水作用下的回答。
“鍾子離是你的親生兒子嗎?”
“不是。”
“那麼,他是怎麼來的?”
“二十多年以前,我到鄉下去探親的時候,路過一口井,而那口井裡面,突然彈出了一個嬰兒來,正好被我接住了。我不能生育,所以就乾脆收養了這個孩子。”
《無底之井》中,這口棲息着鬼的井,並非全然地無底,它是一口可以紊亂時空的井。丟進裡面的東西,也許會通過其他時空的另外一口井,到達過去或者未來。
那麼……難道說……難道說自己的親生父親是……
這個時候,他突然感到背後傳來劇烈的疼痛感,後面的衣服被裂開,緊接着,他驚恐地看着一隻白晃晃的手,搭住了自己的肩膀……
臨死前,他腦海裡最後想到的一句話是風輝所說的:“兵宗他曾經對我說,他其實覺得我們兩個很像。”
此刻,正是午夜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