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一時之間,顏澤驚愕的睜大了眼睛。隨即他皺緊了眉,聲音發緊:“我們馬上過去!”
“怎麼?”楚汐妍掙扎着從祁凌寒懷中下來,祁凌寒還未拿出手機,顏澤就一把按住了他。
“不用接了,鄧芝芳死了,我們現在得趕緊過去。”
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砂紙上磨過,粗糲而沙啞。
楚汐妍如遭雷擊,她神色惶然而茫然的看着顏澤,聲音發緊:“你說什麼?她,她怎麼會死?”
祁凌寒眯起眸子,聲音裡藏着風暴:“去了就知道了。”
夜裡的醫院依舊燈火通明,就診大樓裡,晚上的人也不見減少,楚汐妍三人擠過人羣急促的跑去鄧芝芳所在的小樓,越往裡走,就越覺得窒息。
小樓裡的人已經都清空了,幾名警員守在外圍,遠遠的拉着警戒線,見到三人,面無表情的攔了下來。
“警方辦事,閒人免進!”
楚汐妍白着臉:“這位警官,我算是她的家屬,不能過去看看嗎?”
那名警員搖了搖頭:“沒有命令,誰也不能見!”
楚汐妍咬了咬牙,擡手抓住警戒線想要拽開,祁凌寒按住她,示意她看向小樓。
穿着藍色無塵服的人擡着擔架從小樓裡走了出來,擔架上擔着一個黑色長袋,隱約能看出人形。
他們越走越近,楚汐妍屏住了呼吸,眼睛一錯不錯的看着,周圍的嘈雜聲都漸漸淡去,楚汐妍瞪大了眼睛。
黑色長袋似乎封口未封緊,在工作人員的行動間動了動,隨後一隻雪白手腕無力的垂了下來,腕上潔白的珍珠手串沾了鮮紅的血跡,還帶着被綁過的血瘀,指節蒼白,血珠順着指尖砸到地上,像是開了一朵朵糜敗的花。
血跡晃在楚汐妍的眼中,她的瞳孔立時縮緊,呼吸都像是被抑在喉間,想叫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那是鄧芝芳的手腕!
“媽!”
一聲淒厲的叫喊從身後傳來,隨即有人狠狠撞過楚汐妍撲了上去,那些工作人員躲閃不及,被那人抓了正着,那人一把扯開黑色袋子的封口。
下一秒,他就撕心裂肺的尖叫了起來,猛地後退摔倒在地,面色慘白幾無血色,他倉皇絕望的搖着頭向後躲,臉上涕泗橫流。
“不可能!她不是我媽媽!這是假的!”
楚汐妍不受控制的擡眼往袋中看去,擡眼的一瞬間被祁凌寒猛地拉回到他的懷中,他的大掌緊緊扣着她的頭將她按到他胸膛上。
“沒事的,都是假的。”他的呼吸有些發緊,聲音艱澀,手卻牢牢地護着她。
楚汐妍卻打了個寒戰,齒間打顫。
她其實看到了,那就是鄧芝芳。
鄧芝芳仰躺在黑袋子裡,額頭血跡模糊,大睜着眼睛,像是看到了什麼極驚恐的東西,臉上血跡縱橫,口也大張着,有血痕流向她口中。
楚汐妍猛地推開祁凌寒乾嘔起來。
她眼睛模糊起來,此時此刻,卻萬分的痛恨自己的記憶爲什麼這麼清晰,明明只瞧見了一秒,卻就像是刻在了她的腦海。
“汐妍?!”祁凌寒與顏澤皆嚇了一跳,都皺着眉扶住她。
工作人員被這陡生的變故嚇了一跳,有人忱斥了一聲連忙上前要將袋子封緊。
癱坐在地上面色驚恐的楚明軒卻突然驚跳起來。
“不行!你們要帶我媽媽去哪!放開她!”他眼眶通紅,眼裡全是血絲,他咬着牙,死死的攥着擔架。
“媽!你醒醒啊!我是明軒!媽!求求你!兒子求你了,媽媽!你醒來好不好!”
楚明軒一隻手顫抖着抓着擔架,另一隻手卻膽怯着不敢觸碰那隻垂下來的手腕,只在袋子上方遊移顫抖,他嘶吼着,絕望着,聲音讓人聞之生悲,不忍面對。
“這位先生!請不要干涉辦案!我們會留出時間給家屬辨認,但現在,我們需要帶走。”
一名警員沉着臉去拉楚明軒,將他的手生生從擔架上掰開,隨後工作人員將擔架快速的送上了車,後車門砰地一聲緊緊關上,像是斬斷了什麼。
“不!媽!”楚明軒尖叫一聲衝上去,卻被兩名警員死死按在地上。
“放開我!”
他掙扎着,臉被按在地上,眼角沁出的淚浸在地上,將他臉邊的一處血痕浸得越發污濁。
那是鄧芝芳的血。
楚汐妍猛地收回眼神,伸手掩住了自己的脣,牙齒緊咬住下脣。
裝着鄧芝芳的車子漸漸開遠,楚明軒喊啞了嗓子,被警員鬆開後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卻一頭栽了下去。
顏澤手疾眼快的接住了他,卻發現他已經陷入昏迷,鄧芝芳的血沾在他眼角,像是一處詛痕。
“天可憐見的!這孩子看着還小着呢!”身邊有人嘆了一聲,楚汐妍轉頭看去,一名醫生面含悲憫的指揮護士將楚明軒帶走,語氣裡充滿了喟嘆。
“大人造的孽,跟孩子又有什麼關係呢?這孩子,以後苦了!”
楚汐妍的手指猛地攥緊,指甲鉗進掌心。
“汐妍!”祁凌寒皺眉將她的手握緊,看着神色呆滯茫然的她嘆了一口氣。
“祁先生?”
小樓裡走出來一個男人,皺着眉看着外面的混亂。
祁凌寒聞聲轉頭:“季科長?你也在?”
“可不是!”季科長看着警員替他挑開警戒線,彎腰走出來到幾人身邊。
“因爲這個鄧芝芳,今天晚上會有很多人都不安生!”
祁凌寒眯起了眼睛,聲音低沉:“季科長,鄧芝芳到底是怎麼死的?”
“別提了!”季科長嘆了一口氣,面上極爲尷尬。
“鄧芝芳自盡了!”
“自盡?!”祁凌寒與顏澤對視一眼,楚汐妍則下意識出口反駁。
“不可能!”
鄧芝芳怎麼可能會自盡?她寧肯裝瘋賣傻也要換取活命機會,甚至還能借着各樣的時機提出交換條件,這樣的人,就算是死也絕不可能是自盡!
祁凌寒皺緊了眉看向面色更爲尷尬的季科長:“季科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圍只剩下警方的人,季科長左右看了看,臉色又青又白,良久,他嘆了一口氣,親自挑開警戒線。
“各位還是隨我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