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凌寒勾了勾脣角,同樣眼帶笑意的看着老爺子。
方清翎以爲楚汐妍是在暗諷自己搶功,於是越發將碗攥得緊。
“這是我對老爺子的孝心,祁爺爺,我來喂您吧?”
誰料老爺子鼓了鼓鬍子,一一瞪了楚汐妍和祁凌寒一眼,從她手中接過了碗。
“不用,我自己來!”
楚汐妍這個小妮子委實心毒!早先前他不讓她來餵飯,她就以孩子爲名喂一次可以見一次他的乖孫,他不得不屈服,現在倒好,他身體好些了,也想出法子來針對她,每次餵飯都讓她親力親爲,結果,卻被她將了一軍!可沒有人會服老的!
“祁爺爺?”方清翎詫異的看着祁老爺子,眼中不掩驚詫。
她自從回國後就在不同人的口中得知,祁爺爺對楚汐妍十分厭惡,可看現在的情況,祁老爺子明明是聽楚汐妍的話的!
怎麼可以?如果祁爺爺同意了楚汐妍和凌寒的婚事,那她要怎麼辦?!
方清翎咬緊了牙,看着身後站在一處如璧人一樣的男女,心中恨極。
她強自擠出笑意,對着祁老爺子溫聲軟語:“祁爺爺,今天是難得的好天氣,要不我陪您出去在園子裡轉轉?”
“好!”祁老爺子放下碗筷,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他瞥了楚汐妍一眼:“還是清翎懂事,知道爺爺我在屋子裡悶得慌。”
“那,汐妍,你把碗筷收拾一下吧,我和凌寒陪爺爺出去走走。”方清翎一副女主人做派,語氣輕描淡寫,隨後就目光脈脈的看向祁凌寒。
“你倒是好大的架子。”祁凌寒冷哼一聲,拉住楚汐妍的手,皺緊了眉頭。
方清翎攥緊了手,聞言語氣都有些慌亂,她立時紅了眼角,一副十分抱歉的模樣:“凌寒?你怎麼?對不起,汐妍,我不該這樣說你,真抱歉啊!我沒想到凌寒對你這麼仔細。”
她說着,眼角餘光瞥向祁老爺子,而老爺子最見不得的就是祁凌寒維護楚汐妍,他本來也覺得方清翎這話有點不太妥當,但一見祁凌寒護着那個女人,心中就偏向了方清翎。
老爺子撐着坐起身,語氣裡少了許多溫度:“怎麼?這些不是一向都是她收拾嗎!若是覺得委屈,又何必巴巴地留在我祁家?!”
楚汐妍看着這一幕,想起黎昉的話,又看方清翎的做派,心中瞭然,怪不得,黎昉要她以柔克柔,那就看看誰更會噁心人吧!
楚汐妍抿了抿脣,眼角立即就泛起了紅,她一反平常跟祁老爺子逗笑的模樣,反而垂着頭一聲不吭地收拾着碗筷,吧嗒一聲,眼淚掉進了碗裡,祁凌寒目光一緊,隨即眯起了眼睛看向方清翎。
方清翎則是有些驚愕的看着楚汐妍的模樣,她怎麼,怎麼不反駁,反而哭了起來!
“你...”祁老爺子瞪着眼睛看着楚汐妍眼角掛着的淚,一時之間竟有些摸不着方寸。
平常不是說她什麼都一副笑模樣嗎?!怎麼這不痛不癢的一句話,她就哭了?這話也沒有多傷人啊!
祁凌寒皺眉想要走到楚汐妍身邊,卻被她悄悄的制止,祁凌寒一怔,隨即不着痕跡的勾起了脣角。
他不能在爺爺面前表現得對汐妍好,那樣反而是害了汐妍,而且,汐妍應該是已經有了應對的法子。
他微微後仰,靠在了門邊,看着楚汐妍擡手擦了擦眼淚,快速將碗筷收拾好。
整個房間靜默無聲,楚汐妍擡起微紅的眼睛,目光澄澈的看着祁老爺子:“天氣還是涼的,老爺子身體還沒好透,方小姐如果一定要帶老爺子出去,記得給老爺子多披一件外套,老人家手腳耐不得熱又受不得涼,我待會吩咐廚房多拿幾個合適的熱水袋偎着,院子裡那邊的湖,別帶老爺子去,回頭再着了涼,可不是小事。”
她抱着餐盤,聲音裡還帶着哭腔,可是句句都是體貼老爺子的意思,說完之後,還沒等各位有所反應,她就低下頭:“我就不在這裡礙您老人家的眼了,輪椅馬上就給您備好,我讓傭人給您推來。”
說完抿了抿脣就轉身走了出去,出到外面,還能聽到黎昉詢問的聲音:“汐妍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沒事,讓粥給燙了一下,黎昉,你去讓人把我給老爺子備的小被褥拿來鋪在輪椅裡,新棉花軟乎還暖和,老爺子可受不得涼。”
黎昉爽快的應了一聲:“好嘞。”
門外沒了動靜,門內也是鴉雀無聲,方清翎低下頭緊緊皺緊了眉,以退爲進,還軟得不像話,這還是她認識的楚汐妍嗎?!
祁老爺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楚汐妍對他的精心照顧來。
門外被人輕輕敲了敲,黎昉探頭進來:“先生,輪椅已經準備好了。”
祁凌寒點了點頭,隨即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湊近他將輪椅接過來,聲音壓得極低。
“做的不錯。”
黎昉聞言猛地一挑眉,知道自己還是沒經得住好奇心躲在門外偷聽的事已經被先生察覺,他面色極爲正經的推了推眼鏡,聲音同樣模糊:“夫人孺子可教而已。”
沒大沒小!祁凌寒銳利的瞥他一眼,隨即將輪椅推到祁老爺子面前。
祁老爺子垂眸看着輪椅上鋪着的老藍色被褥,心中一時不知做何言語。
方清翎則咬緊了牙,面上帶笑,故作不知的摸了摸那鋪被褥,想要扳回一城。
“汐妍着實用心了,只是這被子摸着扎手,這都是那些平常人用的布料,老爺子身體不適,得格外小心些,這麼粗糙的料子,還是不用了吧?”
自投羅網,爺爺當年沒發家時這樣的料子都穿不上。祁凌寒聞言挑起了眉,他沒有再分給方清翎半分目光,像是沒聽見一樣,目光閒適的看向一旁的綠植。
汐妍把這房間打理的不錯,從爺爺到這盆綠植都看着比原來多了好幾分的活力。
果然,祁老爺子一聽方清翎的話,目光就有些不悅,他淡淡瞥了方清翎一眼,聲音極淡,隱約有幾分之前的威勢。
“哪有那麼金貴!再說,這樣的料子纔是真正的好料子,穿不壞磨不破,清翎跟楚汐妍都是做設計師的,怎麼這個道理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