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越發陰沉的黑色轎車內，血腥的氣息四溢，方清翎閉着眼睛臉色煞白的躺在後座裡，連呼吸都有些微弱。
“小姐。”方軻叫了一聲，聲音無比平靜。方清翎的睫毛顫了顫卻始終沒有睜開眼睛。
他斂了斂眸子，擡手關上了車門：“回方宅，聯繫家庭醫生。”
車子無聲啓動，方軻垂眸看着方清翎幾近透明的臉龐，伸手替她抹了抹臉上的血跡，觸手生涼。
他的手指戀戀不捨地滑到她的頸間，目光追隨着手指，而後，手指虛虛彎折，幾乎要握住方清翎纖細的脖子。
方清翎的睫毛顫了又顫，嘴脣都在輕抖，方軻笑了一聲，收回了手，他撇過臉，聲音冰冷至極：“開快些，小姐的身子可受不住。”
“是！”
一路上，他再沒回過頭。
祁宅，晚八點。
因爲方家人，兩個孩子的遊樂園之行被打亂，但是兩個孩子懂事得很，他們不知從哪得知了家裡有人來者不善，竟然大方地表示，不會耽誤爸爸媽媽的正事，遊樂園什麼時候都可以去，貼心得讓楚汐妍都有些心疼。
她沒有辦法不遷怒祁凌寒。
索性祁凌寒先是跟祁老爺子解釋，再是處理公司的事，忙得不可開交，她反而樂得輕鬆，陪着兩個孩子玩了一下午的遊戲，被兩個孩子聯手碾壓。
而家中的傭人像是都嗅到了什麼不同尋常的氣息，原本該是熱熱鬧鬧的聖誕節，卻格外安靜，以至於，楚汐妍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事。
深海打來電話的時候，她才恍然驚醒，她很早之前就在深海定了位置。
楚汐妍離開兩個孩子的房間走到陽臺上，庭院裡還堆着殘雪，掛滿了禮物的聖誕樹獨自發着光，一切幽幽靜靜。
她接通了電話。
“楚小姐，就到您預約的時間了，請問您這邊大概什麼時間能到？”
今晚怕是去不成了，楚汐妍說不出心裡什麼滋味，她扯了扯脣角，打算拒絕：“對不起，我們......”
然而剛開口，手機就被人抽走，祁凌寒低沉磁性的聲音代替了她的回答：“抱歉，我們馬上就到。”
他掛斷電話，垂眸看向楚汐妍，眸光深邃如海：“走吧？”
楚汐妍仰臉看着他，他的面色平靜，俊美無儔的五官在斑駁的燈影裡越發顯得迷人，帶着致命的吸引力。
“凌寒，你......”
“今天是聖誕節，我答應過你的。”他輕笑着握住她的手，溫熱的體溫偎着她。
楚汐妍心中莫名有氣，她任由他抓着，口中還在低低的嘟噥：
“答應了也可以反悔啊，今天下午不就沒有陪孩子？”
祁凌寒輕笑一聲，笑聲帶着低低的迴響，輕輕搔在楚汐妍的耳邊，他鬆開她的手指，扣住了她的腰，將她帶向自己，她一擡頭就撞進他的眼眸裡。
他湊近了她，溫熱的鼻息打在她的耳廓，原本就有些發紅的耳朵此刻更像是被擦了胭脂。
他開了口，聲音有些委屈，眼底卻盡是無法掩飾的情深：
“都是我的錯，我跟你道歉，我已經把孩子拜託給爺爺了，他很樂意陪孩子們玩，阿妍，你要不要帶我出去玩？”
楚汐妍在他迥乎尋常的撒嬌語氣裡紅了臉，她抿緊了脣，亂了呼吸，手足無措了半晌，她索性一把推開祁凌寒，緊走了幾步，站在不遠處微微扭過頭：“還不跟上來伺候？”
“是。”祁凌寒心甘情願的成爲被她呼來喝去的傭人，他跨步追上她。
限量版的商務轎車一路開到市中心，在家裡的時候不顯，一旦出了門才發覺聖誕節的氣息已經如此濃烈，繁華的街道上到處都是牽着手的情侶，裝修各有風味的店家門前各出心思的擺着時應的裝飾，琉璃燈光映着霓虹夜燈將整座城市映得越發夢幻。
楚汐妍久不出門，一見這熱鬧景色就被勾得在車裡坐不住，晶亮的眸子往外面掃了一眼又一眼，又期期艾艾的看向祁凌寒。
被她的目光撩撥得心思繾綣，祁凌寒索性讓她先下車，他去尋一個地方停車。
離深海還有一條街，走着過去也無妨。
楚汐妍站在原地，頭頂是悠悠發光的路燈，她大睜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街上的一切，國內的聖誕節對她來說算是暌違已久，她原本並不重視這個節日，但是在國外的六年裡不知不覺就養成了過聖誕節的習慣。
不過，國內跟國外的感覺就不太一樣，商家藉此做生意，情侶則有了更加名正言順約會的理由。
楚汐妍盯着一對對的小情侶偷偷笑了笑，聽見祁凌寒叫她：“阿妍。”
他站在幾步遠的地方，身上穿的還是楚汐妍早就爲他搭好的一套，長款風衣將他的身形勾勒的淋漓盡致，收腰的設計掐出了腰線，偏偏他又身高腿長，愈發顯得挺俊如竹。
一路上的男男女女都有意無意的將眼光落到他身上，見他向她走來，有些膽大些的女孩甚至都嘆了一口氣。
嘆氣？楚汐妍傲嬌的撇了撇嘴，索性緊走兩步，一把挽住了他的手臂。
這是她的男朋友，她孩子的父親，其他的人，愛咋咋地。
祁凌寒笑着看她難得的主動，輕輕挑了挑眉：“不容易呀小汐妍，難得見你這麼主動，吃醋了？”
這是什麼話？楚汐妍衝他翻了個白眼，她要是每天都忙着吃他的醋，只怕自己早就被酸死了！這隻花蝴蝶！
她哼了一聲，甩開他的手，大步向前，祁凌寒朗笑出聲，一把將她攬在懷裡：“阿妍，我心情真好。”
即使外界對他的誣衊從未停止，只要她鮮活的留在他身邊，帶着煙火之氣來溫暖他，他就有拼搏的勇氣。
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祁凌寒摸出手機，是戈遠打來的，他看了看屏幕，微微停頓。
楚汐妍好奇的瞄了一眼，就乖巧的走遠了些。
原因無他，戈遠這個人雖然嘴碎了些，但是很有眼色，這種時候還打來電話，想必是有急事。
祁凌寒原本沒有避諱她的意思，但是戈遠很有可能會說到楚明軒的事，無論好壞，讓汐妍知道都會影響心情。
“喂，戈遠。”他接通了電話，看着一名賣花女孩向楚汐妍走去，微微眯了眯眼打量了一下對方的穿着。
“老大！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