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倒是會賣關子,坐,什麼樣的監控視頻,也值當你親自跑一趟?”
方誌疇眯了眯眼睛,笑意浮在臉上,隨手指了指對面的位置,語氣隨意而親切,儼然是一位慈祥長輩。
而祁凌寒的臉上也是一派自然與沉靜,他看着方家傭人在他指定的位置上奉上熱茶,挑了挑眉,擡腿走過去坐下,眼角掃了一眼一旁站着的黎昉。
黎昉立時擡步走到正中,肩背挺得筆直站在方誌疇面前:
“方先生,因爲網上盛傳的,令嬡腹中的孩子是我們祁氏總裁祁凌寒先生的謠言,對祁先生造成了不小的困擾,相信方小姐也深受謠言之害吧?
所幸,我們的人經過不懈努力,現在掌握了足夠的證據,可以還兩位清白,我們這次帶來的視頻就是酒店那晚走廊的監控視頻,
視頻中可以很清晰的看到,當日晚18:25,祁先生攙扶方小姐進了房間,18:29方小姐保鏢方軻闖入房間,18:30,祁先生走出房間,此後再沒進去過。
方先生,我想您應該詢問一下方小姐的保鏢方軻,他或許會對方小姐腹中孩子的父親有不同的看法。”
黎昉口齒清晰,不緩不急的說完一段話,面不改色,甚至連呼吸都沒有亂過,方誌疇垂下眸子,遮去眼中諱莫如深的眸光。
“凌寒這個助手,找的倒是挺盡責的,平日裡悶不做聲,想不到忠心得很。”他笑了一聲。
這話...黎昉眉心一皺,忍不住看向祁凌寒,心中有些憤懣,這個方誌疇,一把年紀了竟然也耍這些嘴皮子功夫,他這話聽來不就是罵自己是狗?!
祁凌寒聞言挑了挑眉,語氣不冷不淡:“黎昉雖是我的膀臂,方伯伯這些話倒是謬讚了,我的人比不得方伯伯的人耿耿忠心。”
他起身走到黎昉身邊,黎昉抿脣將笑意嚥下去,乖乖的站回他身後。
祁凌寒迎上方誌疇帶着威懾的眼睛,眼底暗藏冷意:“方伯伯,凌寒無意傷害兩家和睦,只不過,網上的流言蜚語,確實影響到了我的正常生活。
我此次前來,不過是想請清翎自己主動做個解釋,畢竟,她是個姑娘家,清白名聲容不得輕慢。”
方誌疇聞言皺緊了眉頭看着他,他不躲不避的勾了勾脣,態度倒是做足了小輩的姿態,可惜氣場卻將他的僞裝出賣了個徹底。
正僵持間,一道沙啞聲線從門外傳來:“若是我不願意呢?”
幾人回頭看去,方清翎散着頭髮,身上只穿着棉質的睡衣,腳上還踩着拖鞋,面色蒼白,眼睛微腫的站在門口。
昨夜剛下過雪,這個時候更是冷得凍骨頭,寒風捲着她的衣角,從她露着的側頸掠過,而她卻像是無知無覺,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靜靜看着祁凌寒。
方誌疇猛地皺起眉:“方清翎!你不要命了?!來人!把小姐送回去!”
昨夜剛剛小產,今天就頂着寒風出來轉悠,是不是生怕自己命長?!
“別碰我!”然而涌來的傭人卻被方清翎一聲冷斥,都惶然踟躕着不敢上前,方清翎擡步跨進客廳,冷風從袖口、領口灌進來,冷得她打了個哆嗦,嘴脣發紫,腹下像是藏着一塊冰。
她在距離祁凌寒不遠的地方停下,平靜的追問了一句:“我說,要是我不願意,凌寒你會怎麼做?”
祁凌寒縮了縮瞳孔,看了一眼她凍得發白的指尖,垂下了眸子:“自然是將視頻公佈出去。”
“可是,你公佈了的話,我的名聲就毀了啊?”方清翎笑了一聲,歪着頭天真的看着他。
他攥了攥手指,索性擡眸直視方清翎:“清翎,你該知道,這件事,最該追究誰的責任,我從來都對你無意,汐妍也沒有害你的心思。”
說到底,若不是她執意纏着不放,不惜曝出懷孕的事來引導輿論,他也不會用這樣的方式反擊。
“哈哈哈哈!祁凌寒,你真是狠啊!我從生下來,所有人都告訴我,你會是我的丈夫,我也一直等着盼着,期待着你會來娶我,
結果,你卻帶着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雜草,輕易就將我拋在腦後,怎麼可以?你告訴我,這怎麼可以?!”
方清翎擡手將眼角的淚拭去,整個人顫抖着,卻仍死死盯着祁凌寒。
“方清翎,我跟你從來都沒有什麼,”祁凌寒皺緊了眉,直直回視方清翎,聲音冷硬如冰:
“我對你好,是因爲我一直都當你是妹妹,你的想法,你的志在必得,不是我的考慮範疇,我的婚姻是我最後的堅持,絕對不會交給家族和長輩隨意決定,我對你無意,你明白了嗎?
就算沒有汐妍,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
他微垂着眸看着方清翎,眼底無風無波,帶着嗜血的冷,生生將方清翎一直以來自欺欺人的僞裝戳破。
方清翎咳了一聲,久久的沉默下去。
“嘭!”方誌疇拍桌而起,怒視着祁凌寒:“祁凌寒!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的從來不是我!”祁凌寒驀然轉身鋒利的看着方誌疇:“誰是誰非,各人心中自有公論,祁某不過是,反擊而已。”
方誌疇猛然眯起眸子,從他的語氣裡品出一絲不尋常來。
“我答應。”方清翎突兀的開口,揚起臉看向祁凌寒,臉上竟帶着燦爛的笑意:“我答應主動解釋,祁先生,你所謂的證據可以交給我了嗎?”
祁凌寒靜靜的看着她,而後擡手將西裝的鈕釦扣緊:
“抱歉,等方小姐親自解釋之後,我會將所有原帶毀掉,不會讓它再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成交。”
方清翎聲音沙啞的開口,而後轉身離開,祁凌寒等人看着她走出客廳,剛剛繞過拐角,就聽見女傭的尖叫:“小姐!”
方誌疇猛然往前衝了一步,而後剋制不住心中怒氣,冷眼瞪向祁凌寒:“世侄滿意了?若是得興了,不如趁早回去吧!我方家廟小,留不得你這尊大佛!”
祁凌寒擡眼向他點了點頭:“方伯伯留步。”
他轉身往外走,不過剛剛走出客廳,就聽見廳裡傳來一聲瓷器碎裂的乍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