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汐妍擡起頭，目光與方老身後的楚宏良和蘇和對上。
蘇和是一臉的震驚，楚宏良亦然，但轉眼就是滿臉的欣喜若狂。
他欠着身擠上前，微躬着身跟方老搭話：“方老，宏良不才，這是我的女兒楚汐妍。”
方老驚訝的看向他，目光梭巡了一下，似是在想他的身份。
楚汐妍一瞬間攥緊了手指，臉色蒼白。
祁凌寒幾乎在瞬間就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他斂眸用着微弱但又讓人聽得見的聲音跟祁夜夏說：“夜夏，汐妍還有父親？”
楚汐妍猛然擡頭看祁凌寒，眼神裹着一絲脆弱和幾不可見的依賴。
祁夜夏與祁凌寒對上眼神，他了然的垂下眸子，走到楚汐妍身邊，伸手攬住她：“我也是頭一次知道，汐妍是楚先生的女兒。”
楚宏良一瞬間白了臉，他驚愕的看着祁凌寒兩兄弟，怎麼回事？不說祁凌寒，祁夜夏昨天就已經跟他見過面了！
身後的人同樣是竊竊私語：“他不是隻有一個做明星的女兒嗎？什麼時候又冒出來一個女兒？”
“嘖！你怕不是忘了，他前面那任不是還留下一個女兒的嗎？”
“啊，你是說何瓊如？”
方老聞言目光一怔，他再次擡眼看向楚汐妍，目光鄭重而深邃：“你是何瓊如的女兒？”
楚汐妍有些驚訝的看向祁凌寒，祁凌寒攏起眉，搖了搖頭。她抿了抿脣：“是的。”
方老像是陷進了一場回憶裡，望着她的眼神裡竟然泛起微微的淚光，還夾雜着說不清道不明的追思與拒絕。
眼前的境況不受控制，楚宏良咬了咬牙，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次露臉的機會，不能就這麼白白的錯過。
“汐妍之前去國外學設計，一直不在國內，所以大家見她的少些，她媽媽走得早，我一個大老爺們教育女兒着實犯了些難，好在，她自己爭氣，現在在凌寒的公司上班，還要多謝凌寒的照顧呢。”
他一番話幾不得罪又將楚汐妍出國的事圓了，還直呼祁凌寒的名字，外人聽來就是他跟祁家關係匪淺。
楚汐妍咬緊牙關，攥緊手指，還是沒有在這樣的場面拆了他的臺。
祁凌寒輕笑一聲：“楚先生哪裡話，汐妍向來獨立有才能，是獨自從國外打拼出來的，在公司我並沒有照顧她什麼。”
又像是想起什麼，他勾起脣聲音冷淡：“楚先生，教導女兒的方式還真是特別。”
身後隱隱約約傳來幾聲嘲笑。確實，精心教養的生活糜爛，無心放養的倒成了才。
楚宏良面色遽然冰冷蒼白，祁凌寒這是什麼意思？！
祁凌寒挑起眉，不再看楚宏良，微躬身扶住方老：“方老，您坐這邊，抱歉耽擱您這麼長時間。”
方老看着楚汐妍擺了擺手，他聲音幽遠：“無妨。”
祁凌寒將他攙到沙發上坐下，自己坐在他對面，卻見方老有些悵然的嘆息了一聲。
“凌寒啊，你可知道這個楚汐妍的來歷？”
祁凌寒皺起眉，他擡眼看向不遠處站在祁夜夏身邊跟楚宏良說話的楚汐妍，方老怎麼會對楚汐妍有了興趣？
祁凌寒面無異色的搖了搖頭：“方老，您是想要知道什麼？”
方老看他搖頭，垂了垂眼，半晌又是嘆息一聲：“算了，都過去了。”他擡手轉了轉左手上的佛珠手串。
祁凌寒看向那串珠子，這串珠子在方老手上已經有二十多年的時間了，似乎是在他的大兒子出事之後，打擊過重才帶的。
沉默了半晌，方老像是收拾好心情，向他爽朗一笑。
“得虧那兩個孩子不是你的，要不然讓清翎那丫頭知道了，非得哭着鬧着回國不可！”
祁凌寒微微皺起眉，想起記憶中那個整天追在自己身後的小女孩，也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沒有放在心上。
方老口中的清翎，是方老的孫女，是他的小兒子方誌疇的女兒，
當年他的大兒子出事之後，方老急得病倒，直到方清翎出生，病情纔有緩解，所以他對這個孫女向來不一般。
方清翎從小就喜歡黏着祁凌寒，所以那時候不少人拿他們打趣，但祁凌寒只當她是妹妹。
祁凌寒面色鄭重看向方老：“對了方老，您昨天跟我談的那個項目，我這邊就不跟志疇叔叔協商了。”
方老想起小兒子，皺起眉：“不用跟他說，要是交給他，只怕又要砸在他手裡！”
祁凌寒垂下眼睛，方老的兩個兒子着實讓人有些唏噓。
大兒子方誌斂，名字和光同塵卻從小聰慧過人，小小年紀就幫着方老談下不少生意，只不過慧極必傷，二十多歲就因一場車禍撒手人寰。
小兒子方誌疇，名字大氣卻比不上他哥哥的半分靈氣，卻是個貪圖享樂的性子，建樹不多，私生子不少，擔着方氏總裁的名頭，但時不時還要已經七十多歲的方老出面替他收拾爛攤子。
方老轉了轉手中的佛珠，又是一聲嘆息，他乾脆避過這個話題，將兩個孩子招來他身邊。
“這兩個孩子真是讓人越看越喜歡。”
豆豆站在他身邊，小小的身板挺得筆直，像一棵小白楊，方老微微轉眼看了一眼楚汐妍，從懷中摸出一個長命鎖，隱蔽謹慎的放進豆豆手掌心：“豆豆是嗎？來，將這個收起來，連你媽媽也不要告訴，知道嗎？”
他擡頭看向倚在祁凌寒手邊的糖糖：“糖糖的禮物我沒帶，等太爺爺回去專門準備一份大禮物給糖糖好嗎？”
祁凌寒擰眉看着豆豆將長命鎖放進口袋，他擡眼看向糖糖，向糖糖點了點頭。
楚汐妍跨過來，正好聽見他的話尾，連忙擺了擺手：“方老，不用破費了！這怎麼擔得起？”
方老凝眸看了她一眼，沒有接她的話，反而極有耐心的問起了關於兩個孩子別的事：“豆豆，糖糖只是小名吧？大名是什麼？”
楚汐妍有些有些訝異的看他：“哥哥大名楚靖舟，妹妹大名叫楚清棠。”
方老面色不改，他轉了轉手上的佛珠，語氣沉靜：“靖是哪個靖？清是哪個清？”
楚汐妍有些莫名的看向方老，遲疑了一下：“靖康的靖，清楚的清。”
她摸了摸圍到她身邊的兩個孩子，卻沒注意到祁凌寒與身後的祁夜夏對視一眼，同時變了臉色。
方老幽幽嘆息了一聲，他看向豆豆稚嫩的臉，彷彿隨口問出：“怎麼會想到用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