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終章):大俠秦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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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金刀扶着秦非,靠着一個木箱坐起來,秦非喘着粗氣,對着秦少英緩緩的搖頭:

“不。。不行。。少英。。你識破了姬高陽的真實身份,如果咱們歸順了姬家,姬高陽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弄死你,投降不是辦法。。咳。。咳咳咳咳。。咳~”

秦非不停的咳血,秦少英自顧自的哭,馬金刀已經蹲在一旁爲他把脈,秦非對他一笑:

“大當家,你何時學會醫術了?”

“師傅教了我一些,但我會的不多,只能做一些粗糙的診斷。”

他坐診了一會兒,突然神色嚴肅了起來:

“秦。。秦主管。。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診錯了,你的內力,似乎正在消散?”

秦非平靜的點了點頭,秦少英怯怯的開口:

“馬。。不是,慧明法師,你說的內力消散,是什麼意思?”

馬金刀低下頭不語,秦非衝着秦少英笑了笑:

“少英,你已經猜到了,又何必多嘴去問?”

秦少英忍不住慟哭了起來:

“不。。我沒有猜到。。這只是小傷。。爹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嗚嗚嗚。。”

秦非搖了搖頭:

“少英,我的時間不多了。”

他顫巍巍的伸出手來,陽光照射在腕帶之上,閃耀着墨綠色的金屬光澤,秦非開口:

“大當家,幫我將腕帶取下來,然後戴在少英的胳膊上。”

馬金刀低頭去做,秦少英流淚的望着秦非:

“爹,你剛纔爲什麼一聲不吭,還帶着我飛了那麼遠,那不是讓你的傷勢又加重了麼?”

秦少英說着又低下頭捂住眼睛抽泣:

“都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爹~,如果我不回來找你,你就可以自己打出去逃跑,爹,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嗚。。嗚嗚嗚。。”

秦非的嘴角勾起,他的表情十分的慈祥:

“少英,我想抱抱你,就像你小時候那樣。。咳咳咳。。咳。。”

秦少英立即就撲進了他的懷中,他蹭在秦非的身上不停的嗚咽,秦非撫摸着他的秀髮道:

“少英,我還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的話。那一天你剛過七歲生日,你對我說,你想要做一名武俠,我問你什麼是俠?你可還記得你是怎麼說的麼?”

秦少英抽泣着擡頭:

“我。。我對爹說,俠之大者,爲國爲民。。”

秦非笑了起來:

“對,俠之大者,爲國爲民。這些年來我覺得我做到了,我沒有讓玫紅俠這個稱號蒙羞。少英,你覺得我作得好麼?”

秦少英哭着點了點頭:

“爹,你作得好,但如果再來一次,我永遠都不想要你再去作了,永遠也不想了,嗚嗚~”

秦非笑了笑:

“少英,春宵苑的老鴇,是你殺得吧?”

秦少英愣了一下,隨後低下頭:

“爹,什麼都瞞不過你,我錯了~”

秦非又嘔了一口血出來,他大喘幾口氣道:

“少英啊,當我看到老鴇死在伙房,我便決定逃出去後打你一頓,現在看來。。現在看來應該是沒機會了。。”

秦非說罷又在咳血,秦少英急忙扶住他:

“爹,爹~”

他挽起秦非的手:

“爹,你打我,你現在就打我。往後只要你不開心了都可以打我,只要你永遠陪着我,不要離開我,你怎麼做我都願意的~”

秦少英含淚道,他抓着秦非的手往自己身上錘,秦非咳嗽着搖頭,他指了指秦少英手臂上騰蛇戰甲的變身腕帶:

“少英,以太甲是人類和爬蟲族作戰時用到的武器,他代表了人類反抗侵略的意志。你已經是騰蛇戰甲的主人,往後,千萬不可以倒戈作叛徒,讓騰蛇戰甲蒙羞,你記住了麼?”

秦少英擦了把眼淚點頭:

“嗯。。嗯。。兒記住了。。嗚嗚。。”

他跪在秦非的身前含淚望着他,一時間空氣變得安靜,秦非緩緩的擡手伸向他的臉:

“少。。少英。。我。。我要找你媽媽去了,往後我不在的日子裡,你再也不能作小孩了,要快快成熟起來。。好保護自己。。也。。也好保護心愛的人。。少英。。”

他眼中含有深情的淚,顫抖的手還未觸摸到秦少英的臉便停在了半空,隨後緩緩鬆弛,最終落在甲板上,他的腦袋偏向一側,眼中的神采也漸漸的消散了。

“爹??爹~,爹!!!”

秦少英撲上前抱住秦非的腦袋嚎啕大哭,這不是真的,這一定不是真的。只要自己閉上眼睛昏睡過去,再次醒來時,自己又會躺在四海瓊漿的寢房中,後院裡馬文軒一衆還在踢球玩,表哥也還像平時一樣,有時很高冷,有時很逗,有時也充滿了正義感,在自己遇到困難時,兄弟倆還會一起上陣共渡難關。逢年過節,父親下廚做了一道清蒸桂魚,來給大家嚐鮮,楚天霸帶着城防軍進店蹭吃喝,父親又搞了一道蒜蓉烹老祖讓自己端去包廂給他。

秦非的身體漸漸冷了,不論秦少英如何推搡他,喊他,都無法再次將他喚醒,曾經的快樂也終於只剩回憶。表哥因利慾薰心而叛變,父親爲掩護自己逃跑而陣亡,四海瓊漿的朋友們也都被姬高陽殺害。一個個美好的夢成了泡影,一件件殘酷的事變成了現實。秦少英一直抱着秦非在哭,他時而蹭秦非的臉,時而將腦袋埋在他的胸前,宛若秦非還活着,還會對他親暱的舉動作出迴應,但秦非永遠也不會了。

一旁的馬金刀見狀都忍不住落淚:

“上蒼真是不公啊,爲什麼要這樣對待秦主管?秦主管是濟世救民的好人啊~”

堤壩上響起了馬蹄聲,馬金刀擡頭看去,居然是安南鎮軍的騎兵追上來了。馬金刀嚇了一跳,這羣只會窩裡橫的下三濫官兵,自己幾人現在已經出境,怎麼他們還是陰魂不散?他急忙抓住秦少英晃了晃:

“少英,快別哭了,騎兵追上來了!”

秦少英死死抱住秦非的屍體:

“騎兵追上來又能怎樣?讓他們殺了我吧,我要和我爹死在一起~”

“少英,你不能死,不要讓你爹白白犧牲?快走啊!”

“我不走!”

騎兵已經開始放箭,一時間渡船的桅杆都被強弩給射斷。一個騎兵抄起一支帶鉤的箭射了過來,鐵鉤鉤在渡船的欄板上,馬金刀急忙將那鐵鉤取下來丟掉。然而下一瞬更多的鐵鉤箭射了過來,鉤箭密密麻麻的扣在船板上,渡船頓時停止了前進。羅權變身成了晶貝戰甲的覆甲狀態,帶着三個影武甲軍士飛了過來。馬金刀大驚失色:

“少英,快跳江,再不跳就來不及了!”

秦少英還在兀自哭不停,他撫摸着秦非的臉,將他身上的血漬都弄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不要走,讓我死,我要和我爹在一起,嗚嗚嗚嗚~”

上方一個影武甲軍士掏槍一槍射來,當場將馬金刀的胸口洞穿,馬金刀也倒在了血泊之中。渡船被官兵們拽着逐漸靠岸,羅權幾人已經朝這裡飛來。馬金刀眼見不妙,他強忍劇痛的走過去抓住秦少英將他扛起來:

“少英,走!”

“不,我要和我爹在一起,我要我爹~”

馬金刀費盡全身之力將他往湘江扔去,羅權頓時急了:

“快阻止他!”

然而他們離得畢竟還有些遠,一個影武甲軍士集全身炁力加速飛了過來,卻還是慢了一步。秦少英撲通一聲栽進湘江,瞬間就沒了蹤影。那軍士飛過來撲了個空,他氣憤的縱身跳上甲板,岸上的官兵也加快了速度,很快將船拖到了岸邊,羅權幾人全都登上了船,一衆騎兵下馬站在堤壩上,有幾個軍官也登上了船。馬金刀已經身受重傷,他來到秦非身邊,和秦非並肩坐在甲板上,羅權看着他:

“你是何人?爲何要多管閒事?”

一個軍官跑到秦非身邊試了試他的呼吸,隨後又爲他把脈,終於站起來對羅權搖了搖頭。羅權看着秦非,思緒追憶到了八年前,自己帶人圍攻姜府。當時就是此人,一人一劍,單刀赴會,憑一己之力重創了自己的編隊,而且還成功的掩護姜天麟等人逃跑。如此英雄,想不到今日再見,自己和他已經陰陽兩隔。

他向着秦非深深的一鞠躬,道:

“真是造化弄人啊,左右,把秦非的屍身帶回軍營,擇日舉辦葬禮,就將他安葬在長沙吧。”

“遵命~”

軍士們手忙腳亂的將秦非擡走,羅權又看向馬金刀,道:

“你剛纔爲什麼要放走欽犯?”

馬金刀將頭一撇:

“我是看着那個孩子長大的,你們將他抓回去,不是虐待就會殺害,我豈能讓這種事發生?”

羅權眼一眯:

“你憑什麼覺得,我們會虐待他?”

馬金刀哈哈大笑:

“我在大鹽城做生意時可沒少被城防軍刁難,你們官軍的嘴臉,比土匪都要令人髮指。你不必在我面前裝好人,馬家的孩子,怎麼能任由你們這些禽獸官兵踐踏?!”

羅權渾身顫抖了一下,官軍?土匪?想想八年前自己讓第一編隊的人假扮土匪,在姜府着火的時候殺進去。此時聽到馬金刀的話,羅權頓時自覺掛不住,他冷哼一聲轉過身去:

“左右,把這個和尚抓回去,擇日法場行刑!”

“是,將軍~”

游魚還在水中歡快的嬉戲,雄鷹飛過天空,白鷺昂首哀鳴。奔騰的湘江川流不息,北去的水流注入長江,泛起滾滾白浪。又不久,天空中居然下起了細細的雨雪,雨水滋潤了整片天地,配上兩岸的落葉和初冬的小雪,真是紅衰翠減,一番洗清秋。伴隨着安南鎮軍的撤離,秦非任俠義氣的一生,也變作一曲壯歌,同長江之水一起,默默無語的向東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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