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英和王亥一出屋子沒走多遠就又打了起來,此時兩人皆是身手矯健,在軒轅宮的房頂和牆緣上奔來跑去,飛檐走壁的對打。秦少英只覺王亥內功極爲紮實,而且拳法精妙,看來秦非傳授給他的鐵板橋功和陰陽漸變手他練的是頗有火候。王亥對秦少英的身手也是暗暗吃驚,這個小子動作宛若清風拂柳,十分擅長抓住敵人的破綻,要麼就是出其不意的攻擊穴道,要麼就是借力打力的將人掄飛甩出,自己這邊稍有不慎就會被他扔出去。這軒轅宮的建築與宮牆個個都有二三十米高,一不小心掉下去,摔不死也要變成殘廢。可惡,這個傢伙爲何戰鬥經驗如此豐富?甚至感覺比自己都要強?這究竟是爲什麼?
王亥怒喝一聲,在牆緣上啪啪啪便來了幾個後側翻。秦少英踮腳踩着牆緣便撲了上去,全身騰空便是一記虎尾腿:
“烏雲蓋雪!”
王亥伸手擋架,秦少英一腳便踢在了他的胳膊上。這一腳力道剛猛,直接將王亥踢的後撤連連。王亥倒退過程中一個不慎,腳一滑便從牆緣掉了下去。
“表哥!!!”
秦少英差一點飆淚,這一腳剛踢出去他就後悔了,王亥糾纏娜歐拉的確令他氣憤,但他對王亥也有兄弟感情,他也愛着王亥啊。
王亥翻手勾住牆緣,隨後另一隻手也扒住牆緣一撐,整個人頓時飛身而起,再度長身立在了牆緣之上。秦少英見狀終於鬆了一口氣,他也旋身往後側翻,幾個縱躍便跳到了屋頂:
“表哥,我們不要打了,行麼?”
“不打了?好啊,你以後別碰娜歐拉,我就不和你打了!”
“你說什麼??!”
秦少英的眼睛頓時又紅了,他媽個巴子,這個王亥一天到晚不惹事是不是就難受?他爲什麼總是要跟自己爭鋒?這樣作對他們兄弟倆有什麼好處?兩兄弟就非得鬧個你死我活?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在一起不行麼?
然而就現在這樣子怎麼可能和睦?莫非自己要將娜歐拉拱手相讓?不說娜歐拉不可能永遠呆在中洲,縱然是她不走,讓她嫁王亥?她又不喜歡王亥,這就能幸福麼?再說了,自己憑什麼就要將她拱手相讓?娜歐拉與自己情投意合,二人彼此相愛,自己又一身武藝,結果有人要來搶走她,自己就拱手相讓了?這算什麼事?秦少英左思右想,覺得不論怎麼選擇好像都不合理,這王亥就不應該跟娜歐拉相見,或者即便相見了他也不應該動心,弟弟的相好他憑什麼動心?這錯還是在他!
“少英,別發愣了,你想好了麼?”
“想好?我想好什麼?娜娜本來和我就是一對兒,你憑什麼不讓我碰她?”
“屁的一對兒,娜歐拉又不是中洲人,她遠道而來和你才相識了沒幾天,怎麼就跟你是一對兒了?你喜歡她,我也喜歡她,咱們公平競爭怎麼就不行了?你要是不敢和我決鬥,那你就別碰她,等她來四海瓊漿吃飯的時候你也不許和她說話,不然的話這戰鬥就沒完!”
“你!!王亥你無恥!!”
此時二人一個站在屋頂一個站在牆緣,柔和的晚風拂過,吹動二人的衣襬。天上銀河摧殘,映襯着此情此景,畫面玄幻無比,兩人在夜色中只是兩道黑影,相對而立遙遙互望,真如同兩個俠客一般。
這時周邊幾個哨塔忽然用遠光燈照了過來,說是遠光燈其實是一大油燈配上一大反光鏡製成的裝置,其時世界上並沒有太多富有科技感的東西,只有拉姆國和天齊鑄物門會造那種科技感很強的玩意,大部分地區都處於冷兵器的階段,和中世紀的時代類似。
“*,我們被發現了!”
“少英,難道你怕了這羣姬家的狗腿子?”
“你是不是*?如果今天晚上我們被抓了,這到底算是什麼事啊?值得麼?”
“呵呵~”
王亥其實心裡也認同秦少英的觀點,但是一方面他現在對秦少英就是不服,另一方面他對姓姬的也不服。
“哼,少英,人家都說你是英雄,怎麼你現在突然就變得婆婆媽媽了?不就是打個架?你不動手我可要動手了!”
“別,表哥我不想殺你。”
“少自大,看招!”
越來越多的巡防軍士爬上哨塔,他們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抓捕兩人,而是選擇了圍觀。
王亥幾個縱躍便飛身上了屋頂,與秦少英再度戰在一起。他的武功剛柔並濟,秦少英的身法以柔克剛,兩人在屋頂上騰挪飛度,鞭腿刺拳,時而掃堂腿與虎尾腿相碰,時而拳掌交接,動作絢爛無比,一時竟博得了周遭圍觀軍士的陣陣喝彩。方效梅也身穿影武戰甲漂浮在空中,看見軍士們的反應不由得苦笑。
在軍中很少能夠看見如此漂亮的身手,這般反應倒也在情理之中。畢竟軍士平時的訓練體系並不深究武打動作,甚至於對單兵的作戰能力都不很側重,他們注重的是協作能力。就如同行軍刀術在羣戰之中可以發揮刀陣之效,強弩箭陣往往也是萬箭齊發,至於單兵的作戰能力麼?你想練自己去練就好了,你武功高,多立戰功,升官當然升的就快。當然練功本身是一件枯燥痛苦的事,對於升官,多數人還是喜歡選擇像楚天霸那樣對領導進行跪舔的方式。
兄弟倆在房頂上打的難捨難分,僵持不下,忽然有一軍士飛身而上,縱躍到屋頂一把便按住了兩人。衆軍士倒吸一口冷氣,原來軍隊中也有如此深藏不露的人啊。
“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姬家的狗!”
王亥被按在地上張口就罵,那軍士急忙將它的嘴堵住。秦少英擡起頭來睜大眼睛,忽然興奮的開口:
“。。爹。。。”
王亥愣了一下,這軍士難道是秦非麼?
秦非頭也不擡,對着秦少英反手便是一記耳光。秦少英當場被他打翻在地,他捂着臉回過頭來,眼中閃爍着淚花:
“爹。。你爲什麼打我??。。嗚嗚。。”
秦少英哭了起來,王亥終於也不叫喚了。秦非鬆了口氣,將二人抱起,又從房頂上跳了下來。一時周遭又是一陣喝彩,秦非從屋頂跳到天台上,還抱着兩個孩子,落地居然如此的穩定,此人輕功之高,軍中可以說無人能比了。
方效梅降落在秦非的面前大聲說道:
“這是你家的孩子麼?軒轅宮豈是讓小孩子打鬧玩樂的場所?回去好好管管,聽懂了沒有!”
秦非急忙低下頭:
“中校教訓的是,卑職有罪,回去我就把這兩個不聽話的小子好好打一頓,讓他們長長記性。”
衆軍士一陣鬨笑,秦非向方效梅回饋了一個感激的眼神,方效梅也點了點頭。
秦非抱着二人走出了軒轅宮,那門口花叢忽然異動,一個裸男一臉懵圈的從中走出,秦非一腳踢在他的臉上,那裸男慘叫一聲又跌進了花叢。秦少英捂嘴一笑,秦非卻神情嚴肅。他快步將二人帶回了四海瓊漿,此時大部分人都已經睡下了,秦非將秦少英放下,讓他回屋等他,隨後便將王亥抱進了他的寢房。
“子夜,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在軒轅宮裡和弟弟打架?!”
王亥低着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子夜,你是不是和少英喜歡上同一個女人了?”
王亥身體不住的發抖,秦非心想看來的確如此,他溫柔的摸了摸王亥的腦袋:
“子夜,告訴我你是不是炎帝之後?”
王亥忽然哭了起來,他擦了擦眼淚,抽泣着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嗚嗚。。姑父我錯了,我以後不和少英打架了。。嗚嗚。。”
秦非抱住了王亥:
“子夜,你是個可憐的孩子,姜家被滅了門,所以你更應當明白親情的寶貴,不是麼?”
王亥在秦非的懷裡點了點頭,秦非幫他擦了擦眼淚,哄他睡下,隨後便皺着眉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的心情很不好,馬文濤將會如何處理他還是個未知數,家裡又添了兩個女人,兩個孩子感情不和,蜥蜴人的行動也有很大的不確定性。秦非一個人扛下這麼多,他打心裡有些疲憊,他怕自己有一天真的要扛不住了。
“爹~”
秦少英撲入秦非的懷中,秦非摟着他:
“少英,爸爸打疼你沒有?”
秦少英腦袋靠在秦非的懷中搖了搖頭,秦非將秦少英抱到牀上:
“少英,對不起,我必須打你。不然的話你的表哥心理會有不平衡,那樣你們之間的矛盾就越來越難以化解了。”
“爹,我和表哥的事你不要再管了,你已經很辛苦了。這件事都是表哥的錯,我和娜歐拉先認識的,他不應該過來橫插一腳。”
秦非給秦少英蓋上被子:
“少英,世上的事本無對錯,我早就教過你。遇到感情上的事更是如此,不論發生了什麼你都不應該把責任全都推給你表哥,表哥也是個身世可憐的孩子。行了,你以後和他要好好相處,時候不早,快睡吧。”
秦非站起來便要往門外走,秦少英突然掀開被子下牀,跑過來從身後抱住秦非大哭:
“爹~,你以後不要再去和蜥蜴人作戰了好不好,那太危險了,我好怕,我怕有一天就見不到你了,我怕有一天你出去以後就再也不回來了。爹,這本是姬皇陛下他們應該去做的事,爹只是個普通老百姓,爲什麼要去做這種事啊?爹,我們換個城市生活,我們做個普通人,我們不當大俠了還不行麼?爹,我求你了。嗚嗚嗚~”
秦非聞言渾身發顫,他居然語塞不知該說什麼。良久,秦非哄秦少英睡下,默默的走出房間關上門。他走了兩步,身形竟有些踉蹌,終於他也捂嘴靠在了牆上,熾熱的男兒淚流過了他的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