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淞並不運功恢復臉上的傷口,只是默默的以金源力凝結出一柄五尺半長的霸刀,同時凡淞身形升起四尺虛空而立,霸刀自然下垂,刀尖正好觸到地面,從他的臉上上看不出絲毫的喜憂。熟悉凡淞的人都知道,此刻他已經動了殺機,因爲凡淞不論是喜或是悲都毫不掩飾,只有當他在想要殺人時纔會出現這種無喜無憂的表情。
此刻離煊身邊的離柔欣長老想要終止比試,因爲凡淞已經輸了一招了,就當他要開口時,離煊淡淡的說道:“他現在想殺張洛鈞,你不想看看他有什麼憑藉嗎?”
離柔欣搖首道:“我們應該遵守規矩,敗了便是敗了。而且,他這麼好的天分毀在張家也太可惜了。”
離煊笑道:“他是林家之人,雖然他用的不是林家的秘術,你總不會忘了林七公子吧?”
離柔欣楞了一愣之後醒悟到離煊其實在拖延時間,立刻切的說道:“凡淞,這場比鬥……”“夕、照、殘、魂。”
“結束吧。”離柔欣的話語說完,凡淞也同時說道:“是該結束了。”
凡淞這一刀並不算多麼玄妙,但是張洛鈞卻無法抵擋,不但凡淞襲來的那暗含音煞的斷喝讓他在氣勢上立時低了一籌,再加上凡淞運起移嶽訣控制了場上的火巖地磚,那可以抗擊神將攻擊的岩石瞬間束縛了張洛鈞的雙腳。一時間,張洛鈞唯有硬接凡淞這一刀。
刀劍相交,破碎。
凡淞的霸刀彷彿是脆弱的冰晶,刀劍相交的一瞬間便破碎了。凡淞不理一臉茫然的張洛鈞,冷冷的吐出了四個他再熟悉不過的字:“虛,魂,幻,真。”正是那化鳳的恐怖神通,周洛鈞幾乎忘記了,他爲何會這麼討厭凡淞,正是嫉妒他這一招化身擊殺過一個神將,如今則是他要正面對抗這恐怖的金身火鳳了。
這一刻所有在場的鳳族都驚呆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會有人族施展出如此功法,本來一個能夠跟普通神將比肩的神侍已經算的上超卓人物了,而如果能夠讓神將都感到壓力,那如果他成爲神將的話,會是怎樣的存在呢?
第一擊,凡淞毫無阻礙的穿過了張洛鈞的劍網,帶起一道紅線從他身前掠過。張洛鈞的血,緩緩的從他的肩頭流出,第一次張洛鈞生出了一種絕望,甚至,他想說我認輸。
接着凡淞那一對鳳爪招招不離張洛鈞的天靈和丹田,竟是要將對方殺之而後快的意思。就在凡淞那必殺的一擊將要抓實張洛鈞的天靈時,張家的保命符發動了。凡淞身形一頓,雙翼一展帶出的罡風中竟發出了一串琴音,亂天!
接着凡淞身形左右一擺,瞬間速度便提到了極致,俯衝而下。撞擊,凡淞倒飛而回,等他站定時已是化回了人形。凡淞站定之時也就是張洛鈞的護身符破碎之時,手中拿着連山霧凇劍的凡淞仍舊沒有停的意思,朱何卻發話了:“大哥,你已經殺了他一次了,你們扯平了。”
凡淞用冷漠的聲音說道:“他在比武中下殺手,我殺他一次,是扯平了,可我救他一命,我今天殺了他也不爲過。”
朱何點頭道:“不錯,大哥,可是送出去的東西焉有收回的道理,而且這人死在無憂天始終不妥。”
凡淞將雙劍一收,微一點頭道:“也罷,他是個心高氣傲之人,極爲記仇,以後總會找我報仇的,我也不急在這一日取他性命。你,趕緊認輸滾下去,或者你想繼續打?”
張洛鈞拾起護身符的碎片,臉上一陣掙扎,最後低聲說道:“我輸了,不過,總有一天,我會憑自己手中的劍打敗你的。”
凡淞雙目微閉,對張洛鈞大感不屑,因此並不答話,靜靜等待着最後一場挑戰。離煊想了想喚上來一個女修,不是別人,正是醉神火掌櫃的女兒離夢蘭。只聽離煊說道:“夢蘭,讓你跟這位守護者過幾招,你可願意?”
離夢蘭不解道:“師伯,不過是切磋一下,有什麼願不願意的啊,自然是聽師伯的了。”
離煊又道:“如今這凡淞應該是神元空虛了,我讓你輸給他,你可願意?”
離夢蘭笑道:“那不如改天再比好了。”
離柔欣皺眉道:“夢蘭,這……”離煊倒是讚許的點了點頭,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不合規矩!”離夢蘭和離煊同時替離柔欣說道,說罷兩人偷偷笑了起來,離柔欣只得無奈的笑了笑不再堅持。
就在此刻,離夢蘭的父親,那個在醉神火居爲張洛鈞打抱不平的紅髮老頭一手拎着一罈醉神火走到了場上。
凡淞見了此人臉上一臉微笑道:“真巧啊,前輩,我們又見面了。”
離醉白哈哈一笑道:“老夫離醉白,正是那醉神火的掌櫃,那天老夫不明就裡,幾乎跟小兄弟交上手,如今看來,倒是老夫的不是了,這不我給你賠罪來了。”說着離醉白將其中一罈酒遞到凡淞面前。
凡淞一禮後正言道:“不敢當,前輩莫要如此說,那日我是有心試探丁騏兄弟,故意露出不滿,不曾想讓前輩看到了,背後說人是非,不管如何都是晚輩的錯,別的不說了,我先乾爲敬。”說着就拍開封口開始幹壇。
離醉白本想再說什麼,但是看凡淞已經開始喝了,他也不含糊,亦是單手抓着酒罈開始罐酒。只不過十息功夫,兩人已經將一罈酒分別灌下,離醉白久經沙場,若無其事,而凡淞則有些勉強了,甩了甩頭道:“沒想到這酒喝快了是這麼醉人的,離煊長老,這第五場我……”
離煊***道:“第五場延後三日,凡淞守護,你不必心急。”他自然知道凡淞想說什麼,他想棄權。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凡淞是有些醉了,第五場沒法比了。
這醉神火遇到火源力的修士最是烈,這一罈酒要是朱何喝下去也許不會有事,而對於凡淞這具有火之本源和暗之本源雙重火源的人來說最是醉人。此刻凡淞乾脆坐到了地上,對朱何說道:“老三,這酒遇上我的火源力變得好烈,給我一壺碧心梅解解酒。”同時所有人也推斷出凡淞的火源力遠在同級鳳族神侍之上,無怪乎他能勝得了神將。
凡淞的話讓觀戰的天星殿衆人大笑不已,離醉白並不知道這碧心梅是什麼,奇怪的問道:“他們笑什麼?”
凡淞無奈的笑了笑道:“是酒。”
離醉白先是一愣,接着便想明白了,凡淞要的碧心梅原來是酒,也捧腹大笑起來,伸出一隻手將凡淞拉起來說道:“好,我們找個地方一起醒酒去,看看你如何能喝酒來醒酒。”
凡淞甩了甩頭,故作嚴肅的說道:“也好,我身爲鳳族守護者,要注意自己的儀態,要醉也得找個沒人的地方。”
就在衆人的簇擁和歡聲笑語下,凡淞衆人離開了無憂天的離天廣場。凡淞這一次接受挑戰給了衆人一個深刻的印象,不論是他還是他的天星殿成員們,總而言之,他們此刻對凡淞的印象比張洛鈞要好上許多。
凡淞有度量,他不是一個倚強凌弱的人,更不願意太過表現自己,所以張洛鈞纔有機會傷到凡淞,而且似乎是下了殺手,凡淞才發怒的。凡淞有膽氣,碰上不知進退之人,凡淞也不怕殺人,哪怕是五大勢力之人,他也不含糊。
凡淞有豪氣,在十息內喝光一罈醉神火,就算是神將喝了,也無法發揮出八成實力。對凡淞來說,他可以喝幾口酒揭過此事,調息一下準備最後一場挑戰,勝出的希望還是很大的。這意味着凡淞對離醉白有着極大的尊重,甚至高於護法等級的評定。
凡淞不貪心,他想都不想喝光了一罈醉神火,然後幾乎脫口而出放棄,場上不乏睿智精明之輩,雖然離煊長老將凡淞的話打斷了,但是他們知道凡淞想說什麼。凡淞隨意的就要放棄鳳族中極爲重要的法訣以及一些極高的待遇,這讓所有鳳族之人對凡淞的好感又多了一分。同時他們也開始打聽凡淞救過張洛鈞一命、救離殃靈一命之事,不言而喻,凡淞已經隱隱成爲了神界第一天才修士。
對於今日之勝,凡淞都是以壓制修爲數千年,鳳瞳起了很大幫助兩個理由搪塞過去。雖然也有些可信,但是長老們都有自己的看法,而凡淞這天才之號是摘不下來了。對於這些,凡淞唯有苦笑。早知道張洛鈞身上有如此強大的護身符,他就不會抱着擊殺對方的心態而施展全力了。
如今凡淞只好接受這個無奈的現實,不在想煩惱之事,凡淞對離醉白說道:“醉伯伯,我想在黎家地頭上開個酒店,也好過整日居無定所,四處遊蕩。”此刻衆人已經到了離醉白在神鳳無憂天內的宅院中,而且已經在‘解酒’了。
離醉白驚訝道:“你身爲林家七公子,卻說自己是無根的浮萍,可是覺得林家虧待與你?”
凡淞眼睛裡閃動着歡快的火焰,沒有回答,只是淡淡的說道:“醉伯伯,你可曾嘗過孤獨的滋味嗎?”
離醉白思索了片刻道:“我闖蕩神界時,每當我靜下來便會覺得有些空虛,有些無奈,後來我鍾情於釀酒,再後來便認識了她……孤獨,是每一個修真者都要經歷的吧,或早或晚,總要經歷的。也許,最孤獨的人就是天尊吧。”
凡淞點了點頭說道:“也許吧。至少我已經孤獨了太久,我很珍惜現在。醉伯伯,兩千年來我經歷了很多,如今,我的兄弟們不應該因爲‘林七公子’而爲林逍遙賣命,對他們來說,這不公平。他們在凡界、在上界、仙界經歷的磨難已經太多了,是該讓他們享受寧靜的時候了。”
驚訝的離醉白沒有發現此刻離羽眼中閃過的欣慰,而心如明鏡的凡淞竟然也沒有意識到他同時欺騙了自己兄長一般的朋友,離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