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阿哥似懂非懂,是這樣?
胤禛道:“你看這次汗阿瑪都沒講什麼,還讓我協助你處理這件事。”
“汗阿瑪?對哦,汗阿瑪有沒有罰你?”十二忙問。
“沒有。”胤禛道:“咱們不欺負弱小國家,不主動與鄰國交惡,沙俄百姓居然當大清是軟柿子,一言不和要人命,他以爲他誰啊。此事不能善了,聽哥的。”
胤褆、太子、胤祉兒時經常被康熙拎到身邊教導,胤禛和八、九、十三、十四又開了掛,便給十二阿哥一種兄弟們個個都比他厲害的錯覺。卻忘了他不笨,只是跟蘇麻喇姑長大,性子被養的敦厚、實誠,也因此又被胤禛三言兩語忽悠到街上去。
仲夏末,京城異常燥熱,此時不過兩點,哥倆出理藩院就被太陽曬得不要不要,偏偏今天四爺心情好,讓下人找輛馬車,哥倆直奔外城茶館。
他們去消遣自然不會進小茶樓,不用吩咐下人就把車駕到最大的茶樓門口。
哥倆一身淺色長衫,搖着扇子,看起來和尋常八旗子弟沒兩樣,卻被乘坐的馬車出賣的徹底。
內務府至今未研究出胤禛所要的輪胎,現在的車胎依然採用實心橡膠,因特別耗費橡膠,橡膠胎馬車除了皇子們,只有裕親王、恭親王和功勳卓著的康親王傑書各有一輛。
小二哥看到馬車就打量他倆,聽年輕的那位爺說一句,“四哥先請。”忙不迭滾過去,臉笑成包子,“四爺,樓上有雅座。”
再過一個月便是秋闈,城裡城外的書院放假了,有信心考中的學子們不再埋頭苦讀,多數選擇出來和同期學子交流,茶館便成這羣人不二選擇。
胤禛往屋裡看一眼,大堂幾乎被搖頭晃腦的讀書人佔滿了,和十二阿哥也沒停留,隨小二哥往樓上去。
正在討論策論的幾人望着胤禛的背影,高聲把掌櫃喊來,“樓上沒房間了?”指着胤禛一行人。
此言一出,臨窗且最通風的房間裡的人被請出來,看到胤禛儀表不凡,幾個人也知道京城什麼不多貴人最多,於是蹬蹬跑下去,先前吆喝的人看到這一幕瞬間萎了。
掌櫃也疑惑,被請下來的不是別人,打頭那兩位是大學士王掞的孫子和《康熙字典》總裁管張玉書的孫子,他倆下來就問,“那兩位爺是哪家貴人?”
掌櫃剛纔並不在,雙手一攤,“王公子,張公子先坐,小二下來我問問。”話音一落,又進來幾個人,掌櫃剛想說客滿,“佟大人,您來喝茶還是吃飯?”說着迎上去。
十二阿哥“嘖”一聲,“他倒是會偷懶。”
一旁伺候的小二哥心底一喜,娘呀,終於見着活的四皇子啦。
爲什麼那麼肯定?
樓下的那位佟大人乃皇貴妃涼涼的嫡親弟弟,一般人敢這樣說他麼。想一下,走向前,“四爺,您要喝什麼茶?”
胤禛道:“魏珠兒跟他一塊去。”
不是特別放心或者提前踩點的店,胤禛不會在店裡喝一口水。
十二見兩人下去,羨慕道,“四哥這張臉真好用。”
“你也可以試試。”胤禛也搞不懂他已退圈好多年,怎麼那個十六七歲的跑堂小二還是能一眼認出他,“看看吃點什麼,別擔心沙俄使者,晾他們幾天自己就老實了。十二啊,跟外國人打交道一定要存住氣,誰撐到最後誰佔上風。”
十二迫切想幹出一份成績,讓兄弟們看看他不是笨蛋,他不是光拿俸祿不幹活的蠢才,當然捉急。可他也知道,在沙俄問題上太子都向四哥請教,雖然不知四哥說得對不對,總歸不會害他。
晌午沒吃好,翻開蠅頭小楷書寫的菜單,挑幾個清淡的,讓他的貼身奴才下去點菜。
隆科多正對着門口,沒看到往後面廚房去的魏珠兒,只見他身邊跟個和他同樣高的青年,掌櫃不禁問,“這位便是貴府的三公子?”
“三個屁股!”隆科多朝掌櫃的身上踢一腳,“他長恁醜,哪隻眼看的他是爺的弟弟。喂,你說你叫什麼來着?”
掌櫃這腳挨的不虧,隆科多也不認識對方。
“回佟大人,小的叫李衛,江蘇巡撫戴鐸戴大人的夫人回京,小的有幸被戴夫人選中護送夫人,夫人誇小的機靈,便推薦小的去四爺府某個差事。”李衛口齒伶俐,條理清晰,也不怕京城的大官隆科多。
隆科多今天到街上有點小事,街上的衙差告訴他有個青年到處打聽四爺的家,隆科多順着衙差指的方向,很快就找到身材魁梧、膀大腰圓,滿臉麻子的白臉李衛。
隆科多怕在內城徒生事端,畢竟身邊沒什麼人,只有兩個小廝,衝李衛那身材,扯起來指不定誰吃虧,便告訴他四爺沒在家,帶着他往外城來。
“休要騙爺!戴鐸一家在蘇州,你先前說自己是彭城人,怎麼會認識戴夫人?”隆科多不信他。
李衛道,“回大人,小的家做點小生意,陪家裡人去蘇州進貨,聽人家說去蘇州一定要去虎丘,就跟俺爹一塊去了。
“門口碰到一小公子到處跑着玩,不小心摔倒在小的面前,小的順手抱起他,才知道那是戴大人的獨子,戴夫人向俺道謝,俺說不用了,戴大人和俺爹聊一會兒,後來戴夫人就說俺機靈之類的。”李衛也糊塗,戴夫人怎麼知道他機靈。
隆科多見他眼中不解,哼笑一聲,真是走了狗屎運。
戴夫人是誰?
毓慶宮的管事姑姑,在毓慶宮一呆二十年,能被他那個精明的大外甥看中的人是尋常婦人?泉州知府沒做幾年,戴鐸一下升到江蘇巡撫,說他有本事不如說娶個好妻子。只要戴鐸老老實實的辦差,一輩子榮華富貴沒跑了。
既然遺音推薦的,隆科多便打算等胤禛下班再帶李衛去見他。於是轉身讓掌櫃收拾一張桌子,他先喝點茶再去辦事,“咦?小魏子?”
魏珠兒打算偷溜,一隻腳踏在樓梯上,怎想隆科多轉過身,呵呵笑道,“佟爺,您怎麼在這兒?”
隆科多看他一眼,指着樓上,“你主子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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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阿哥笑眯眯道:“四哥還不出去?”
他想偷閒半日怎麼就那麼難啊,不得不站起來,“隆科多舅舅,上來吧,我在。”門打開,聲音傳出去,卻不見人。
高談闊論的士子們一下子全站起來,所以,剛纔那行人之中一個是大名鼎鼎的四貝勒?
別的士子礙於身份,會不會給四爺留下不好印象,諸多考慮,以致於只敢幹看着。王公子和張少爺都是年輕小夥子,說他們愣頭青,初生牛犢也不爲過,畢竟都和李衛差不多大,十七八歲。兩人瞬間擠到隆科多跟前自報家門,眼睛卻忍不住往上看。
張玉書乃天子近臣,王掞又是皇上非常敬重的一位學者,不看僧面看佛面,兩個小夥子想見見偶像,這麼小的願望隆科多不好反駁。
胤禛看到進來四人,指着旁邊的椅子,“不用多禮,坐吧。”
李衛噌一下子跪在胤禛跟前,“奴才李衛拜見主子。”
“咳!”十二爺被口水嗆到了,“你就是遺音向四哥舉薦的人?真不拿自個當外人。”沒見過這麼臉皮厚的。
這話一出,四哥不想收下他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