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道:“上官雲衝的武功也不過如此。”他和上官雲衝交過手,上官雲衝雖然稱得上年輕一代的翹楚人物,可終究距離頂級高手還有一段距離。
喬方正道:“你見過他?跟他交過手?”
胡小天點了點頭道:“當然見過。”
喬方正道:“你的武功雖然厲害,可是未必能夠勝得過他。”
胡小天呵呵笑了一聲,心中充滿不屑,上官雲衝的內力雖然很強,但還是不能跟自己相抗衡,短時間內自己或許未必能夠贏他,可是百招之後,自己渾厚內力的優勢就會漸漸發揮出來。
喬方正道:“上官雲衝癡迷於武學,意志堅如磐石,在武學上的造詣已經超過了我。”
胡小天認爲喬方正的這句話有些晚誇大其詞,可能是他有意擡高自己徒弟的緣故才怎樣說,上官雲衝跟喬方正還是不能比。
喬方正似乎察覺到了胡小天的懷疑,低聲道:“你可能並不知道,在這世上他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孿生兄弟。”
胡小天聞言一怔:“什麼?”
喬方正道:“上官天火其實一共有兩個兒子,一個兒子叫上官雲衝,另外一個叫上官雲峰,因爲他當年得罪了一個厲害的仇家,所以生下雙胞胎之後,對外宣稱只生下了一個兒子,上官雲衝幼年時就交由我們調教,而上官雲峰卻被他交給了他的大哥照顧,他的大哥乃是一位出家人,在大雍灰熊谷靈音寺爲僧,那上官雲峰幼年時就在靈音寺做了小沙彌,也學得了一身的武功。”
胡小天聽到這裡心中一動,他當年和霍勝男兩人逃離大雍之時。曾經路過灰熊谷靈音寺,還在靈音寺內偶遇了天龍寺高僧緣木大師。想不到上官天火居然和靈音寺有着如此淵源。
喬方正道:“上官雲沖和上官雲峰兩人雖然是孿生兄弟,可兩人的性情完全不同。上官雲衝沉穩內斂,他以追求武道的至高境界爲最終目標。對其他的事情都看得很淡,而上官雲峰卻對權力有着極其狂熱的執念。當年上官天火的本意是想讓上官雲峰隱姓埋名的活下去,成年後方纔讓他大哥將身世告訴他,而上官雲衝交給我們的本意就是想培養他成爲丐幫的棟樑之才,我等也沒有讓他失望,上官雲衝果然成了丐幫百年不遇的天才。連上任幫主都將上官雲衝視爲理想的繼任者之一,但是上官雲衝對權力毫無興趣。”
胡小天道:“上官天火豈肯錯失這個絕佳的機會,於是他就想出了李代桃僵之計。讓他們兄弟兩人來了個換位,熱衷權力喜歡出風頭的上官雲峰搖身一變成了上官雲衝,而上官雲衝隱姓埋名繼續修煉?”
喬方正點了點頭道:“然也,上官雲衝將此事對我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越發覺得他誠實,更喜他不貪圖名利,年輕輕能夠潛心研究武學,自然是傾囊相授,可是當他將我的武功完全學會……”說到這裡,他停頓下來。長嘆了一口氣。
胡小天不用問就已經猜到,必然是上官雲衝對他下手了。
喬方正道:“一來他是要幫助他的父親成爲丐幫幫主,掃清我這個障礙。二來他想要從我這裡問出三十六路打狗棒法剩下九式棒法的奧妙,當年他交還給我的二十七路棒法,我就藏在了這裡,這裡過去我幾乎每年都要來上一次,因爲是我和其他三名傳功長老秘密議事之所,天下間除了我們四個,再無他人知道這個秘密。我本以爲他們三人死了,世上再沒有人知道這裡的秘密,於是我將那剩下的二十七式棒法全都藏在了這裡。過去的十年間,我曾經多次來此。除了我之外,從來沒有他人來過。可現在……”
喬方正又嘆了口氣,面前的一切足以證明,所有藏在這裡的東西全都被人盜走,上官雲衝不是不知道這裡,而是一直忍耐着,明知這個秘密,明明知道這裡藏有寶物,他偏偏能夠耐得住性子,直到從喬方正那裡學到了全部的本領,這纔出手對付喬方正,當年上官雲衝才十六歲啊,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竟然擁有如此深不可測的心機,真是讓人咋舌。
胡小天心中明白,喬方正顯然被上官雲衝吃得死死的,他藏在這洞裡所有的寶貝已經讓上官雲衝取走,想想這上官雲衝還真是夠厲害的,從十六歲得到這個秘密,居然能夠忍住,將秘密保守十年。這份忍耐的功夫和自己所認識的上官雲衝似乎有所偏差,自己在飄香城多次將他成功激怒,難道自己遇到的是上官雲峰?真正的上官雲衝到現在還未現身。
喬方正道:“他們父子,騙了丐幫的武功,得了綠竹杖,現在的丐幫已經完全在他們上官家的掌握之中了。”他的聲音中流露出莫名的悲哀,同時心中升起無助的感覺,本來他還對收藏在這裡的秘密抱有一線希望,現在連這個希望也已經完全破滅了。
胡小天道:“你不是還有九式棒法嗎?”
喬方正的脣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我那九式棒法傳給了他六式,以他的悟性……再加上竊走的二十七路杖法,只怕現在打狗棒法已經連成了。”
胡小天道:“不是還缺三招嗎?”
喬方正點了點頭道:“缺三招,然而近三代幫主,即便是學全了三十六路打狗棒法,領悟最多的也不過是二十九路,都未超過三十之限,上官雲衝已經掌握了三十三路,已經足以傲視羣雄了。”
胡小天心中暗想,應該是羣丐纔對,除了丐幫弟子誰會對打狗棒法感冒?他看了看這空空蕩蕩的石洞,石壁上的浮雕已經被完全毀去,根本看不出原來的痕跡,這上官雲衝做事果然夠絕,他勸喬方正道:“前輩,咱們回去吧,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
喬方正嘆了口氣道:“是啊!的確沒什麼好留戀的了。”來到洞口,他四處摸索了一下,摸到一處地方,用手撥開上面的碎石,露出下方的泥土,抽出隨身帶來的匕首開挖,挖了尺許深度,從中取出一個沾滿泥土的鐵鉢,臉上的表情總算有了一絲安慰。
胡小天一旁看着,心中暗奇,這東西是什麼?讓他如此珍視?看來上官雲衝還沒有將所有的東西盜走,不過丐幫的內部事務他也不便多問,就算問了,上官雲衝也不肯說。
回到地面,各自休息,一夜無話。
喬方正這一夜卻始終難以安眠,想起昔日種種,心如刀絞。清晨天矇矇亮他就已經起來,聽到一旁小歐輕微的鼾聲,喬方正的脣角露出一絲慈祥的笑容,摸索着爲小歐掖好被角,掀開帳門走了出去,他聽到東南角有舞劍的聲音,循聲走了過去。
卻是安平公主龍曦月一早起來練劍,她性情雖然溫柔,可骨子裡卻是倔強,自從在破廟遇險之後,便憋着勁要提升自己的武功,她要練成足以自保的能力,再不成爲胡小天的累贅。
喬方正雖然看不到,可耳朵卻是能夠聽到,聽到龍曦月的出劍之聲,他笑道:“你好像很怕這把劍。”
龍曦月這才意識到身後有人,慌忙停下手中劍,看到是喬方正來到了自己的身後,知道自己偷偷練劍的事情被人家發現,羞得俏臉緋紅,小聲道:“讓前輩見笑了。”
喬方正道:“想要練成一樣兵器,首先就不可以害怕,只有那樣才能達到人和兵器融爲一體的境界,你雖然握着這把劍,可是對它畏懼,心中自然對它就有排斥感,又怎麼能夠練好呢?”
龍曦月原是聰明絕頂之人,喬方正所說的道理她一聽就明白了,小聲道:“不瞞前輩,我總覺得這把劍乃是殺器,一想到它會奪人性命,心中就忍不住害怕了,曦月真是沒用。”
喬方正笑道:“不僅你是這樣,許多人都是心懷仁慈,無法做到,不願拿起殺器,其實我們丐幫創立的初衷,只是爲了討一口飯吃,別說是殺人,即便是對攔路的惡犬也不忍下殺手,所以纔有了打狗棒,其實用刀劍來驅趕惡犬豈不是更佳。”
龍曦月道:“這世上的每一條生靈都有活着的道理,別人無權奪去他們的生命。”
喬方正道:“公主心地善良,體恤衆生,可是你對別人善良,別人未必會以同樣的心來對待你,公主殿下,若是不喜用劍,不妨用其他的武器替代。”他從一旁折了一根青竹遞給了龍曦月。
龍曦月接過,果然沒有了對劍的排斥感,握住青竹將靈蛇九劍使了一遍,可是仍然感覺有太多的不對勁,她正想請教喬方正。
喬方正卻已經聽出來了:“錯了,是老夫錯了,你對棍棒雖然不害怕,可是你使得是劍法,這就如同握着一柄大錘練劍是一樣,不合適,太不合適。”他皺了皺眉頭,似乎在思索什麼,過了一會兒他道:“公主殿下若是不嫌棄,就由老夫教你三招防身之術。”(。